第33章 大哥
章池刚垂下去的眼皮缓缓抬起。
上周五，李润特意指出让他打扫公司大厅时，章池还以为是每个新员工入职时的考验。
当时刘小窗提醒过他是被辛小夏特意“关照”。
但章池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被一个女人针对能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
但今天，一天一夜没睡的章池实在有些疲惫。
听到这句话时，章池挑了挑眉，目光锐利的看向李润。
被章池这样一看，李润咬着包子的动作骤然一停。
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李润来不及思考一个普通的员工怎么会拥有这样令人脚底生刀的眼神。
身体做出的反应让他发了个冷颤，竟有些不敢直视章池的目光。
离章池最近的刘小窗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周身气息的变化。
一股寒冷的感觉慢慢包围了四周，令人胆寒。
意识到氛围不对劲的刘小窗眼睛不停落在在章池和李润身上。
男人的直觉似乎告诉他，下一刻，章池就会变成一匹饿狼撕碎李润。
即便如此。
他还是咬牙轻拍章池的肩膀，小声道：
“立哥，我今天下班没事。”
“打扫卫生的活就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的章池淡淡瞥了一眼刘小窗。
他张大嘴巴又打了个哈欠，收回自己落在李润身上的眼神，回了一句。
“知道了。”
事实上，章池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和李润翻脸。
刚刚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单纯是因为自己没睡好，有些不爽而已。
说到底，李润也不过是别人手底下的员工而已。
没有必要为他浪费时间。
章池的回答却让刘小窗误以为他同意了让自己打扫的建议。
当刘小窗提着水桶艰难找到章池时，见他赫然躺在角落里睡觉。
这让刘小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有机会能帮上章池的忙，这让他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街头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的时候，章池睁开了眼睛。
整个大厅依旧灯火通明。
进出的人却寥寥无几。
章池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抹布满头大汗擦展示柜的刘小窗。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刘小窗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
刘小窗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滴，兴奋说道：
“立哥，你醒了。”
“厕所和地板我已经打扫过了，你等我一下。”
“擦完这些展示柜，就都可以了！”
章池没想到刘小窗真的会这样虎头虎脑地替自己揽下这种累活。
他略带歉意地抢过刘小窗手里的抹布，往水桶里一丢。
“走吧，请你吃宵夜。”
再一次来到熟悉的宜永街。
章池熟门熟路地挑了一个人最少的宵夜摊坐下。
刘小窗环顾四周，见周边的夜宵摊都是吆喝不断，客人排队都排出好几米开外。
而自己坐下来的这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按理来说，都是客人越多的摊子，越好吃才对。
刘小窗心里有疑问，却也不敢问出口。
他早就把章池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心里想着，大哥做的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
章池刚睡醒，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懒懒地叫了两盘小菜和两碟炒粉。
随即，便将眼神落在长街人群中，目光深邃。
刘小窗不明所以，但见大哥的样子有些高深，就也学着他的样子向街头望去。
宜永街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烟火气十足。
刘小窗没有发现街道上有什么异常。
“哥，你在看什么？”
章池没有反应。
刘小窗壮着胆子又喊了他几声。
章池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我？”
“我在发呆。”
这样的回答让刘小窗始料不及。
他讪讪笑道：
“发……发呆好，发呆好。”
章池嘴里嘀咕了一句发呆有什么好的，便莫名其妙的拆了两双筷子。
叫的宵夜正好被端上来。
章池把筷子递给刘小窗，淡淡说了句：
“吃吧。”
端上来的小菜和炒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
一眼看去，甚至还比不上其他夜宵摊里的出品。
刘小窗满肚子疑问，不知章池为什么偏偏挑了这家。
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疑惑放进了肚子，心里想着，也许在味道上，这家夜宵摊惊为天人。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春笋。
春笋刚放到嘴里的那一刻，刘小窗并没有尝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直到他咀嚼三两下后，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目光呆滞地将眼神挪到章池身上。
却见章池不管不顾的吃了好几筷子，俨然像是在吃寻常的家常菜。
刘小窗再也忍不住了，含着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春笋含糊开口：
“立哥，这摊子这么难吃，怎么选了这家？”
听到这句话的章池后知后觉的抬头。
刘小窗的脸上的五官几乎都快挤到一起了，嘴里的春笋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章池挠了挠后脑勺，不以为然道：
“是吗？难吃吗？”
“我看这家最便宜才过来的。”
章池说的不是假话，他确实不知道这家宵夜摊到底有多难吃。
从前还没下山的时候，都是吃的师父做的饭，胡乱扒两下也就进嘴里了，根本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下山以后又都是吃馒头，少有几顿吃上饭菜的也都是捡最便宜的买。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他没有尝过什么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也就并不知道自己选的都是难吃的菜。
听到这里，刘小窗左脸不禁抽了抽。
转念一想，又替章池感到心酸。
是啊，他都差点忘了和章池第一次见面时，章池穿的一身破旧磨损的衣服。
刘小窗恶狠狠地咽下悬在喉咙里半生不熟的春笋，含泪道：
“大哥，你放心，等发工资了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章池没有多大表情变化，依然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往自己嘴里送菜，点点头敷衍了事。
他现在只想赶紧吃完赶紧回去。
却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屏幕亮起，“师姐”两个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