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还是小
众人不敢置信般倒吸一口凉气。
古弘义却摆了摆手，道。
“是我技不如人。”
“早年间，我的右手还在时，用上十成功力，摇出‘碎骰’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
“唉，这一局，是我输了。”
说罢，他低声在身边的盘手耳边说了几句，转而对章池说道。
“第二轮开始前，我也有一个条件。”
“希望小兄弟可以接受。”
“你说。”
古弘义从身边人手里拿过两块红绒布，盖到两个黑色骰盅上。
“我知道，以小兄弟的功力。”
“‘听骰’一定不是什么稀罕事。”
“因此，这一轮的‘听骰’，我们各自将红绒布盖到骰盅上，再由另一人去猜骰。”
章池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弘义。
心知这个中年人是有两把刷子的。
红绒布隔音，将它盖在骰盅上再去摇骰子，另一个人猜骰子的难度便会大大增加。
虽是如此，章池仍是满口答应下来。
事实上，这种措施的确能有效遏制成熟老千。
但章池不是老千。
甚至并不是赌桌上的老手。
之所以能在轮盘桌上赢得大量的筹码。
靠的是扶住桌子使出的一股内劲。
而第一轮能赢得了古弘义，也不过是因为用了“换骨摇铃手”。
可以说，只要他想，可以让骰子变成任何一种形状。
章池不用出千，他所使用的技法，是不可复刻的。
但古弘义并不清楚其中猫腻。
见章池一口答应，他便提醒道：“年轻人，可不要过于自满。”
说罢，便用左手一拍桌面。
骰盅随着这一震掌一跃而起。
古弘义眼疾手快地从空中牢牢抓紧骰盅，飞速地摇了起来。
章池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拿起盖了红绒布的骰盅。
道：“既然我是年轻人，为什么不能自满？”
眨眼间，章池的左手便晃得只剩下残影。
“年轻人嘛，就是要骄傲，就是要自大，就是要不把一切人看在眼里！”
章池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眼神如刀般盯住古弘义。
两只骰蛊同时在空中摇晃。
却没有发出任何骰子碰撞的声音。
仿佛有默契般的，两人突然同时将骰盅盖在桌面上。
“这次？”古弘义皱了皱眉头开口。
“还是你先。”章池潦草笑笑，指着自己的骰盅。
“你猜，我这骰盅里是大，还是小？”
古弘义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是大。”
章池双手插在裤兜里，反问了一句，“大？”
这一问倒让古弘义又犹豫起来。
难道是小？
倏忽间，他猛然惊醒。
自己在赌场这么多年，知道赌徒上桌，永远不能输了气势。
一旦输了气势，气运便也丢了。
刚刚章池一问，古弘义居然会摇摆不定。
这说明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风。
他咬咬牙，一口说道：“是大！”
骰盅被掀开，三四六，十三点，是大。
古弘义擦了擦手心的冷汗，长舒一口气。
“轮到我了？”
章池拍了拍手，指向古弘义面前的骰盅懒洋洋说道。
“二三三，八点，是小。”
这句话声音不大，落在古弘义耳中却似如雷贯耳。
这说明，章池不仅听出了骰子的大小，还准确无误地听出了骰子的点数。
他左手再一次抑制不住地颤抖。
骰盅打开。
正如章池所说，点数分毫不差。
古弘义像苍老了十岁般垂下左手。
虽然两人明面上像是平手，但古弘义只是勉强能听出骰盅里的大小，甚至并不确定。
可章池，是实打实的听出了骰子的每一面变化。
在“听骰”这一轮，是自己输了。
“是我输了。”
他如实说道。
听到这句话，章池还没有反应，刘虎先一步跳出来。
“输什么输？弘爷，你猜对了啊！”
对于刘虎来说，只要古弘义赢了，他就可以白拿十多万的筹码，他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古弘义轻叹一声，将原委托出。
这时，身边众人才恍然大悟，面前的年轻人，竟然真的赢了赌场里的坐庄人。
但刘虎仍然不死心，他不依不饶地喊道。
“弘爷，你没有输！再比一局，再比一局啊！”
古弘义皱了皱眉头，“愿赌服输，这是赌场里的规矩。”
“虎哥，今天算我对不住你了。”
“小兄弟，我会兑现我的诺言，刘虎今天出了赌场的大门，庐市的任何一家赌桌，他都坐不了。”
听到这句话，刘虎突然发疯般喊道：“我不服，我不服！”
“我和你赌！我自己和你赌！”
古弘义的失败让刘虎陷入癫狂，他不能接受自己最后的五万块就这样拱手送人，更不能接受自己从此再也进不了赌场。
章池目光冷峭，道：“和我赌，也可以。”
“但是你的筹码已经输光，拿什么和我赌？”
刘虎发狠般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我还有……我还有……我还有人！”
“人？”
“对！对！我把我自己赌上！”
“你赢了，杀人放火，我凭你吩咐！”
章池嗤笑一声，“你值几个钱，也放得上赌桌？”
刘虎无语凝噎，转口又道，“我还有……我还有一个儿子，一个老娘！”
这就是赌徒，上了头红了眼的人，可以将一切都压上赌桌。
“好，就拿你的老娘，你的儿子和我赌。”
章池拍拍手，叫人写下一张押条，让刘虎按下指印。
“你赢了，我手里的筹码统统归你。”
“我赢了，你儿子和你老娘就输给了我！”
刘虎目露凶光，点点头。
到这一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新的骰盅被放在两人面前。
刘虎用力抓住骰盅，仿佛要捏碎它一般。
不等章池再说话，他先一步摇骰。
但结果早已注定。
连古弘义都赢不了的人，刘虎又怎么能赢得了呢？
无论怎么挣扎，刘虎终于还是输了。
赌局结束，他可以说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了。
最后，刘虎面色苍白的走出了赌场大门，望着他躬弯了的背，古弘义感叹良久。
而此时躺在医院里昏迷的刘小窗，对此还一无所知。
做完了这一切，章池便打算离开。
他的目的不是来赢钱。
他对钱，不感兴趣。
如今从一百赢到十七万，也算是无奈之举。
就在章池要离开时，古弘义却抬手叫住了他。
“小兄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