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戏骨
剧场内，看着面前站着的李家俊，许克就微笑着问道：“阿俊啊，之前看了你自学了导演的课程。这些天在剧组里又实际看了拍摄的过程……怎么样，对我这部片子有唔有一些感官？”
听了许导的问题，李家俊心中一动，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说起来《黄飞鸿》系列电影，那绝对是徐克最引以为傲的作品之一。
尤其是眼前这第一部，更是让他得到了港岛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奖项。
《黄飞鸿》的成功，可以说是必然的。
自己不管说些什么溢美之词，似乎都不为过。
但是李家俊知道，许克问自己这个问题，绝不是只想听人吹捧，他是真的想听听别人对自己作品的看法。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家俊很快有了决断。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想法娓娓道来。
“导演，这些天我在做场记等工作的时候，仔细阅读过剧本。对您这片《黄飞鸿》，我是这么看的……”
“抛开文化政治，单看‘做人’这方面，黄飞鸿是一名了不起的侠士、大师、医者。在道德上，他刚正不阿、实事求是，一身正气受到当地人民爱戴。这一点，与空有一身武艺，争强好胜的梁宽比起来，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在武艺上，黄飞鸿充满‘开源’分享精神，以强身健体的精神，收了大大小小各行各业的徒弟。在医术上，他也别有一番造诣，‘宝芝林’的招牌，朗朗上口很有韵味。”
“翻看真实人物的历史资料，历史上真存在过‘黄飞鸿’这样一个人。我们这部影片，给观众们重现了这样一个民间英雄人物，与此同时，又通过他和‘十三姨’的拍拖，让大家看到了英雄人物的儿女情长的另一面。这样有血有肉的形象，才能更加深入人心。”
李家俊的这段点评，放在后世的话那真是不值一提。
随便一个“专业”的影评人，都能给出一个比他更牛逼的通稿。
但眼下，这可是二十世纪90年代，《黄飞鸿》这部影片甚至都还没有完成拍摄。
李家俊这立意高远、前瞻性极强的影评，简直是戳中了我们许大导演的心。
这位用炽热的眼神盯着李家俊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开声道：“说得太好了，阿俊！没想到，你对这部电影的拍摄，竟然有这样的领悟，简直是天生的电影人。看来，我将你带入这一行，真的作对了！”
李家俊笑了笑，刚想开声谦逊一二，后方就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哼，他这都是些溜须拍马的话，换个人也一样会这么说。老许，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这声音一出，许克脸色顿时一变。
倒是李家俊，前世丰富的人生经历，早让他百炼成钢了。
就算是眼前站着一个仇人，他都能和对方谈笑风生，然后暗戳戳地致对方于死地。
被这样怼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自己刚刚这番说辞，本来就有奉承许克的意思。
只是自己表现得比较含蓄，从专业的高度来出发，更能获得导演本人的认同而已。
虽然被人怼了，但许克却没有立刻发飙。
他勉强点了点头，言道：“老刘，你那边的活儿忙完了？”
被叫做老刘的人嗯了一声，应和道：“系的，老许，都搞掂了。”
这时候，李家俊已经将身子转了过来。
等他看清眼前来人的时候，顿时就释然了。
来人是刘嘉亮，港岛影视圈老一辈的功夫演员，也曾红极一时。
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开始转为幕后工作。
动作指导、武术导演，这些他都很在行。
因为都是老朋友了，许克拍摄《黄飞鸿》这部戏的时候，就请了他来当武术指导。
论资历，刘嘉亮比40岁的许克都要高出不少。
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许克虽然挺不满的，却也没有当场发作。
刘嘉亮虽然说话不动听，但做事情还是有板有眼的。
和许克说了几句话，他就立刻将自己拍摄的几组动作镜头展示给许克看。
“老许，这是我刚刚拍的几个打斗镜头。你看看这个效果，是不是你想要的？”
见刘嘉亮要和导演讨论动作戏，李家俊就适时地开声，打算去忙活其他事。
许克本来已经打算先放他离开了，但是刘嘉亮却不放过他。
这位老“戏骨”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家俊，翻了翻眼睛道：“李家俊是吧？听你刚刚高谈阔论了那么多，虽然有些溜须拍马的成分，但应该对导演这个行当不算陌生。正好我拍的这几个动作镜头，你也一并点评点评呗？”
刘嘉亮这番话说出之后，许克不禁面色微变。
刘嘉亮和李晓龙是同一个年代的打星，混迹影视圈这么多年，无论是演绎水平还是导演水平，那都是相当厉害的。
《黄飞鸿》剧组中，他这个武术指导就承担了很大一部分动作镜头的设计和拍摄。
李家俊这个年轻人或许多导演技术本身有一些涉猎，可动作戏这类对专业水平要求很高的剧种，他肯定就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许克就想出言为李家俊解围。
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开声，李家俊就已经应喏下来。
“既然刘指导指派了任务，那我就努力试一试吧！”
李家俊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到李家俊将这个“点评”当成了一种任务，刘嘉亮对他感官倒是稍好了一些。
“唔，就当是个任务吧。你来看一看这几个动作镜头，说说你对成片的一些见解。”
刘嘉亮说完这番话，就挥手将李家俊招到了自己的身边。
摄像内容很快开始播放，是“黄飞鸿”大战几个反派的动作戏。
镜头中，黎连杰饰演的“黄飞鸿”动作干净利落，在一群反派中间大杀四方，看着十分过瘾。
不过，当李家俊看到“黄飞鸿”使用“佛山无影脚”踢中几个敌人的时候，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