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圣心堂备徒
药师自把时宇带回,再没说过一句话,时宇口鼻受限,自然也问不出什么,两人就一直共处在沉默的世界中暗自揣摩。
时宇也乐得如此,安静宁和的疗伤,正有助于他神魂的恢复,这种奇妙的膏药,迅速修补着肢体的损伤,连带他的神魂,都觉得可以更快地恢复。
这次药汁浸体,比之前更夸张,药师把时宇整个人包得跟虫茧一般,连带口鼻都扎了个结实。滚烫的汁液也不再是流水状,而似浓浓的油脂,十分粘腻地把时宇一遍又一遍地冲刷。
浸在药汁中的时宇,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住泛出阵阵热流,似有无数寄生在体内的小虫突然苏醒,争先恐后爬出体外,腻烦酥痒的感觉时时侵袭着神魂。
时宇已然发觉这浓稠药膏不仅是在帮助恢复,更是在重生身体已经缺失的肢体,连断离已有些时日的臂膀,茬口处都在一寸寸外突肌骨,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有一条新的胳臂长成。
断肢再生对今日的时宇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用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躯体,能让普通人损毁肢体迅速再生复原的,无一不是天材地宝,药师舍得本钱对一个毫无瓜葛之人施药,当是起了惜才之心。
时宇也乐得如此,借人躯体总得有所回报,就当是药师帮自己还债了吧!大不了等大鱼的身体复原后,找个机会报答他一番。
不敢割断神魂与这具躯体的联系,时宇只能强忍着不适逼迫自己进入冥想,借此无人干扰的机会多加恢复。
一日时宇正在冥思,忽然被一阵破门而入的嘈杂惊醒,心道:不会吧,还来?药师在不在边上啊!
药师像是听到了时宇的心声,沉稳的话语即刻响起:“你急什么,好了自然会给你送去。”
另一个粗豪嗓门炸响,震得整个医室扑簌簌轻颤:“这都多少天了?早该好了!你一直泡着他干嘛?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
“胡扯八道!有什么想法也要拿你们来试!”药师略怒的声音响起。
“啊?呃~”
药师不高的话语,却像是震心重锤,那粗豪声音支吾几声停顿了片刻,变得柔和许多,也客气了许多。
“那……武老……这臭小子已经没事了,我带走……”
“带走可以!五官不全,四肢尽废,你带回去养着?恐怕只用来暖床你都嫌丑。”武老怒气渐消,淡淡答道。
那粗豪声音的主人还没发话,一直偷偷静听的时宇吓了一跳,“暖床?”血戮岛令人作呕的一幕又浮在了时宇面前。
“呵呵,武老说笑了,只是你也知,有您在,这点小伤算什么。您看这小子还有点意思,我……”
“我怎么看不到有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上次叫你来,时间早过你不来什么意思?”武老嘲讽之意浓烈。
“呵呵,呵呵,这不是来了么。”
“接走也成,按惯例,用什么药,赔什么价,你自己去看看,该给多少。”
“好嘞!”
“砰砰砰”的沉重脚步由远及近快速靠向时宇,时宇感到浓重的呼吸嘶响在身边,一个浑身充满热力的汉子趴在了焚鼎旁。
“唉?啊!武老您怎么……怎么给他用神血膏!这我哪儿赔得起!”突如其来的大喝震得时宇双耳欲聋。
“那就赶快滚蛋,神药不治穷酸鬼,掏不起钱你赶快滚!”渐碎渐远的脚步声凌乱踏响,显是那人被武药师拖了出去。
“别!别啊!武老,我给你当一百年药童!一百年!”那人急忙大喊,即便这样,也没能把他自己留在武老医室里。
“呵呵”。时宇暗笑,心道自己难道因此一战还成了香饽饽?
日子又归复平静,武药师似乎是不愿意说话,而时宇,则是没机会说话。他只得再次沉入冥思,希望下次被唤醒时已经彻底复原。
入定不知时日。自那一日后,武药师似乎也禁绝了外人靠近,再没人突然闯入惊扰时宇,而时宇则一心等着武药师唤醒自己,殊不知他这沉眠模样,让武药师彻底摸不着头脑。
站在焚鼎之前,武药师紧锁眉头,看着汩汩药汁从包扎布匹中反反复复渗入透出,大量药力被大鱼(时宇)吸收消耗。
残缺的肢体已然复生完毕,看去已经复原的身体却仍在鲸吞药性,而且大鱼(时宇)更不应依然沉睡不醒,自从把他置入焚鼎,这小子就一直没有动弹过,似乎昏迷至今。
起初几次查看,大鱼(时宇)一直在轻轻发出平稳呼吸,团在鼎内一动不动,他只当大鱼(时宇)被伤得太重,而且肢体重生深睡更佳,就由他去了。
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按理大鱼(时宇)早应醒来,但这小子从头至尾全然未动一下,真是太奇怪了。
更何况承受这等虎狼之药的反复煎熬,绝不可能在苏醒后还能安然入眠。
武药师想想自己当年首尝此药,可是在焚鼎内翻来滚去哀嚎不已,感觉还不如死在伤痛中来得舒坦。这小子虽然口鼻被堵,可怎么也该哼两声扭两下意思意思。
“难不成颅脑伤重,伤到了神智?”武药师左思右想觉得只有这个可能,轻叹一声摇摇头,觉得自己费这么大劲,要是救回一个白痴可太不划算。
但武药师也就没硬拉起大鱼(时宇),心想既然已经如此,就让他继续疗伤,待到不接纳药力完全康复的那一刻再说吧。
武药师没等到这一天,他太心疼自己的宝药无止无尽地投入到大鱼(时宇)的焚鼎中,这越看越混账的活尸就像是个无底洞,来多少吃多少,足够十人用的药份,被他一人榨了个干干净净。
久不转醒的大鱼(时宇)让武药师又疑又恼,终于忍不住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也顾不得他是否已经恢复,两指一捏扯掉大鱼(时宇)紧裹头颅的扎带。
时宇在他稍碰触到自己时,立刻从冥思中清醒过来,再加上重见天日,顿觉神清气爽,心道这药汁果然神妙,真的将神魂细伤治愈不少,那些深邃的裂痕也有些许弥合。
武药师反是一愣,一直以为昏迷不醒的大鱼(时宇),正骨溜溜瞪着两只眼珠直勾勾看着他,狡黠明亮的眼瞳怎么看都不像是虚弱的伤号,不由得稍有恚怒,心道这臭小子早醒了,躺在这里骗吃我神药!
时宇见武药师突而眉头紧缩,以为他对自己的复原进度不满,急忙解释:“多谢药师前辈,我已大致康复,可以解开了。”
武药师上下打量大鱼(时宇)两眼,点点头,说道:“两条路,一、留在这里随我修习药理;二、去镇海堂继续你的修习。”
说完,武药师拉起绳头,轻轻一抖散开了大鱼(时宇)全身包裹,遥遥指向屋角转身便走。他不想看着大鱼(时宇)又一次赤裸在自己面前。
时宇倒是想继续泡着修复神魂,可此时也由不得他迟疑,顺着武药师的手臂看去,那里排着不少箱柜,洁净的衣衫规整摆置。
赶紧抓起散落的扎带布匹,时宇双手一前一后堵在羞耻要害,跳出焚鼎一路滴滴答答淌着药汁奔行而去,黑瘦的身子不见一丝伤痕。
穿戴整齐,时宇快步走出药堂,向站在门口背身而立的武药师深躬不言。
武药师转身看他恭敬有加,心里本就不重的怒意尽去,废话不说直接问道:“选哪个?”
时宇此时也有定策,不慌不忙开口答道:“小子愿跟随武前辈,但不知是否还有习武的机会。”
他打定主意,这里对自己神魂康复极有益助,机不可失。若不能光明正大接触武道,就潜行偷学,功法到手立马脱身。
武药师淡然一笑,“除了我这里和战神殿,还有哪里可以接触到所有布武战院的功法,不过我不会教你,没空!我只教药理。习武自己去找各堂各院旁听。”
“啊?”时宇不意跟随药师还有这等好处,心下大喜,急忙应下:“小子多谢武药师前辈,定当尽心研究药理。”
武药师满意地看了大鱼(时宇)一眼,掏出一块令牌丢来,“拿着,今后即是我圣心堂备徒,日常跟着我便是,不用去学那些教课。”
“圣心堂?备徒?”时宇一时没弄明白这俩词的意思。
“药理关乎生机命途,自当上体天意,顺势而为。我真武大界,圣神真意即为天意,是为圣心堂。
布武战院至今百余武神,十之二三乃我圣心堂所出,其余数百学府战殿才有几人?我看你顺眼,收你入堂是极大运气,居然不知好歹胡言相拒,作为惩戒,从备徒做起,什么时候我满意了,再转武徒!”
武药师想想第一次收大鱼(时宇),居然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心里又有怒气,语气就重了些。
时宇也没想到治病救人的圣心堂,实力在布武战院居然首屈一指,心里大为惊讶,更暗喜自己运不该绝,兜兜转转又回来,至于备徒还是学徒无所谓,可对武药师为何看上自己又起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