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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凝华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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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宇还憋在魂海内战战兢兢,界魂陀螺般悬在他神魂正中极速旋转。他已经散去人形从新化为光雾,先前的一切努力终付流水。

    时宇神魂尽力龟缩,想要奋力挤进魂海内壁,然而,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不及逃脱。

    神魂还未及全入魂海内壁,先是假死修士潮涌般的神魂紧贴魂海激荡冲撞,扯去了暴露在外的部分魂体,裹挟着向其他魂海冲去,还有些顺着时宇神魂藏匿的破口钻了进来,竟与时宇的神魂混杂在了一起。

    时宇从其中感受到了狂暴杀意,假死修士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一概视为死敌,抗拒银毫的同时还要灭杀时宇神魂。

    时宇瞬间失去了对那部分割离魂体的感应,紧接着无数追逐神魂的银毫,像是闻到了腥膻的血蛭,循着那假死修士的神魂追刺而来,也沿着时宇神魂破口急速闯进,不分对象的统统钉死。

    时宇疯了一般鼓动全部力量催动界魂,玩命似的抵挡着银毫和假死修士神魂的双重侵袭,依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魂被片片撕碎。

    撕裂的力量伤害时宇的同时,也变相地保护了他。因为所有被撕碎的神魂都是和假死修士纠缠在一起的那部分,无数银毫已经满满地插在了上面。

    即便如此,时宇也越来越昏沉,思绪越来越迟钝,心中不断悲叹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陷入绝境的时宇爆发出最后一股狠戾之气,完全顾不得自己全力催动界魂会有什么结果,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撑住!一定要撑住!

    假死修士的神魂也在拼死抗争,他感受到了重忆往昔的希望,然而,带给他希望的人实在是太弱小,还被他重重打击伤害,很快就没了保护他的力量,更别说帮他寻回自我了。

    很快时宇就再也撑不住了,昏沉欲睡。

    急速旋转震荡的界魂放缓律动,遮蔽的范围越来越小,震荡之力越来越弱。

    但这也恰巧打破了银毫与假死修士之间的平衡,没了界魂力量支撑,他再也无法抵抗铺天盖地而来的银毫海洋,转瞬便被蜇成银色刺团,整个魂海骤然归宁,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宇萎缩在魂海内壁深处,半生半死苟延残喘。界魂几乎都停止了转动,有一下没一下微微荡漾着震波。

    太惨了,时宇辛辛苦苦积蓄滋养的神魂,片刻零落十之七八。银毫都被界魂挡在了时宇破碎神魂毫厘之外,定定悬浮继而渐渐隐没。这短短三寸也是时宇神魂最后苟活的逼仄余地。

    一丝清明尚在,时宇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自发运转的煅神已经在摧毁最后的神魂残余,至多一刻,自己就将神魂烬灭。撑起最后一点余力,时宇贴附在界魂之上,退出魂海内壁向着银白色的假死神魂再度飘去。

    不得不冒险,哪怕再度惊醒这修士。与其窝囊而死不如放手一搏,时宇横下心,在距离假死神魂还有半尺之遥时,探出十余只魂针尽力扎了上去,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裹着界魂沉沉昏厥。

    界魂在残阵的催动下缓缓旋动,荡出一圈又一圈无力波纹,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煅神仍在不知疲倦地自行运转,蔓延焚烧着残存的神魂。

    而那魂针究竟有没有在吞噬神魂精粹,这修士会不会再度醒来,又有谁知道呢。

    沉沉昏睡,时宇是真的无知无觉。

    神魂伤得太重,无力支撑除了勉力求活外的一切,这也是自时宇开智以来,睡得最为甜美无忧的一觉,只有纯粹的安眠,如在母胎中安稳舒畅,真正的没有任何梦幻,没有任何烦扰。如有可能,时宇是真的不想再醒来,重归愁怨无尽的人世间。

    缓缓睁开眼,一点点伸出手脚,探出头颅。

    抬起手掌放在眼前,明黄如玉的色泽,融稠若蜜的美质,神魂不再如雾似烟淡薄缥缈,而是在煅神的凝萃下宛若醴酪,凝华为一寸大小,玲珑剔透。

    时宇惊奇地发现,不至绝颠永不休止的煅神现在只是在反复锤炼,神魂再不见凝缩。亦是说,他的神魂已至纯至真再无旁杂。

    “因祸得福啊!”时宇心中不住感慨,扭头向着原先银白神魂垂悬的地方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物,磅礴无匹的神魂竟然被自己吞吃得干干净净。

    “呵呵,吞噬那么多强大的神魂,居然只锻造出这么点,这功法也敢练,我可真胆大!”时宇笑着打量自己细小的神魂躯体,越看越觉得自己真是无知者无畏。

    再度闭目片刻,时宇仔仔细细感受着神魂凝华带来的不同。

    这般微小的神魂形体,也就是仿佛开了七八窍的新晋修士,而实际,磅礴的力量埋藏在凝实的神魂中,再无一丝外泄。回归本体后,别人看时宇只是个不曾修炼的普通人。

    “咦?”更让时宇惊奇的是,他看到界魂自行缩到了米粒大小,静静地嵌在魂体正中不再旋转,也无波荡护体,粗陋简单的催动阵法早在乱流冲击中零散失效。

    时宇心中一惊,急忙左右乱看,那些紧追神魂的银毫好似未曾发现时宇的存在,无一浮现在侧虎视眈眈。

    “原来煅神至终还有这好处,竟能让神魂避开银毫的察觉。不错!太棒了!”时宇心下大悦,琥珀色的小小神魂骤然光彩焕发。

    心念一动,时宇外放丝缕神念,一切安安静静,什么都未发生。直到时宇切断一缕神念让它无根飘荡,才又引来百十银毫游鱼般四下寻探,可那神念瞬间便已消散,银毫失了指引也便渐渐隐没。

    “当”屈指一弹,一根未及消失的银毫应声而断,即刻又引来无数银毫无头忙乱。

    “呵呵”,时宇笑得更欢,仅凭己身轻易击断银毫,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靠着界魂才有可能也是小心再小心。

    事至完臻,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呢!最后再望一眼空无一物的魂海,时宇嘴角微微一抬,转身离去。

    刚神魂半出,时宇却被吓了一跳,怎么犇爷正抱着自己遁入的假死修士酣睡,面庞正和神魂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什么时候他有这个癖好了?”时宇吓得一个激灵,紧收神魂裹着界魂飘飞老远,缩在壁角沉寂良久方敢探目张望,生怕犇爷或其他人察觉自己。悄然细查一周,时宇才庆幸自己并未太过惊慌惊醒众人。

    没有直接回归自己的身体,时宇只是略略感应自己躯体并无异样,便隐至角落继续探索神魂,体内和体外,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必须尽快知晓神魂的变化。

    悬停于空,感到风息再也不能摇曳神魂形体,穿行于地,更觉石壤再不会阻断神魂前路。

    时宇的神魂几乎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管他纷纷扰扰独独我在。

    更让时宇惊诧的是,神魂探查竟不再需要神念外展,而是一眼即到,能看多远仍未可知,毕竟这里被阵法所笼,但至少每一个角落都在时宇细查之下,虽尽是黑暗,可时宇知道,他看到的不是眼前的漆黑,而是目光所及处的黑暗。

    时宇嘿然暗笑,这神魂竟如真人般四处展望,虽视野仍未可知,想必不会失望。

    凝出一把利刃,缓缓刺入神魂,再无从前割裂剧痛的感觉,利刃就像是刺入了虚空,那一处的神魂如有自知偏让避退,快一些,亦是如此。时宇干脆挥刃如风迅若闪电般刺割神魂,均被一一避开毫发无伤。

    时宇咧开嘴真正笑了起来,修士神魂交战危险万分,远超肢体互搏,大多是神念相斗,自己这神魂不惧外物,若是打起来透体而出直攻对方神魂所在,必是出其不意的大杀招。

    不敢全力激发神魂之力,时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自应付这么多大能囚徒,这也不禁让他有些小小遗憾。

    悄悄转回自己体内,时宇满意地看着自己十几丈高的灵焰,正要召唤出牧璃,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其他修士的灵焰要么重重叠叠,要么杂乱离散,全然没有以前割据一方隐隐对峙的格局,而且四周的墙壁龟裂粉碎,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还自疑惑,牧璃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满面的惊骇之色遮掩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打起来了?”时宇问道,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先摇摇头。

    “公子你在那修士体内可有怪异发生?”牧璃也同时问了一句。

    “嗯?你怎么知道,差点我就又被那银毫钉插失魂,可真危险啊!”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时宇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惊惧。

    “这里也一样,这些修士又被无数银毫插了个通透,怕是连此处的记忆都没了。自从那次银光大放,这些修士没一个再醒来过。”说着,牧璃后怕万分的拍拍胸口,一阵荡漾看得时宇眼花缭乱,急忙闭目凝神。

    “银光大放?你详细说说,我走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时宇才又开口问道。

    牧璃也急忙长话短说:“公子走后本来一切如常,但不知怎的,犇爷身下那一堆人皮垫子突然炸开,爬出来一个可怕无比的人,一把就捏住了犇爷,骂犇爷竟敢躺在他身上。

    可话没说完,黑漆漆的一切突然亮如白昼,竟然满天满地全是那种银毫,把黑暗都驱散了,追着人扎。那人皮修士大喊几声也被扎晕了过去。

    太可怕了,他光喊叫声就快把这地方震塌了。然后一切就成了这副模样。我怕再有意外,动也不敢动,苦等公子回来。”

    “银毫把黑暗都驱散了!”时宇彻底骇然,这次渗入的假死修士到底有多强大啊?不但让针对神魂的银毫在黑渊中变成具象,还耀亮了这纯黑的世界,要知道,从未有谁能在这里发出一丁点光彩,犇爷都不行!

    “嗯,这就好。对了,牧琉怎么样了,有好转吗?”沉思片刻,时宇岔开话题,关心了牧琉一下。

    “冷静些了,不过还是总发呆。唉!谁知道逃来逃去,还是把自己逼进了绝路。”牧璃无奈说道。

    “怎么会是绝路!”时宇有些不满,“我会想办法解除烙印的,真奇怪,难道是界阵对灵体有天生地吸引和拘束?”

    “那就劳烦公子多费心,若无事,我要去陪哥哥了。”牧璃也不想在时宇身边多待,尽管时宇说这与他无关,她仍不太相信。

    “等下!”时宇见牧璃要走,急忙发声,“你说这些人再没醒来过?犇爷也是?”

    “是的,公子,那一瞬间太可怕了。”牧璃虽不知时宇为何又再问这个问题,仍是耐心答道,“那人皮修士引来银光后,所有人都受了重击,而且我估计再过很久恐怕都不会醒来。”

    “好了,你去吧。”时宇摆摆手打发了牧璃,起身快步走到犇爷身边。

    看到犇爷身下没了柔软的人垫,反倒是被人当肉垫一样压在身下,时宇就觉得好笑,自己还当犇爷突然有了怪癖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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