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配现身闹婚礼
一
李小雨把希望都寄托在刘小伟身上,盼望他能阻止这个婚姻。后来听见母亲用自己的手机跟刘小伟通话,感觉事情完了,只能别无选择地跟肖欢欢结婚。
李小雨结婚之前,梁中经和胡翠兰跟单位请了假,打扫了屋子,贴上大红喜字,准备了招待客人的烟酒、饮料、糖果和瓜子等。
结婚的头天,胡翠兰督促李小雨洗了澡,剪了指甲,做了必要的准备。晚上八点,胡翠兰听见敲门声,打开门见郝艳燕领着两个男人进了屋。郝艳燕介绍说:“婚庆公司的钟经理、康副经理,由他俩负责明天的婚礼仪式。”
胡翠兰招呼客人坐。钟经理坐下后介绍了婚礼流程,重点强调:“明天上午十点半之前,务必把新娘接到新郎家里,完成小孩滚床和新娘给新郎母亲敬茶等程序。十一点准时出发去酒店,十一点半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结婚的当天早晨,梁中经和胡翠兰起床,同时叫醒了李小雨。五点半婚纱公司来了人,有的搬椅子、有的端盒子、有的提着包。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好后,开始按着顺序给她做发型、化妆和穿婚纱操作。
女人穿婚纱是一件辛苦的事、为了防止去厕所把婚纱弄脏了,父母头天晚上就没让李小雨吃饭喝水。穿上婚纱后,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累了想歪一歪都不行。
按照婚庆公司的安排,上午十点接新娘的车队来到小区。由女方安排人在楼底下放鞭炮,给家里传信号,做好迎接新郎的准备。
婚庆公司派来的八位伴娘已经提前到位,和女方家里的姐妹们组成“姐妹团”,共同合计了如何在新郎到来的时候挤门、盘问、塞红包、考问等,并且藏好了新鞋。做好了新郎给新娘献花、给岳父岳母敬茶等必要准备。大家的情绪十分高涨,专门等着新郎上门。
十点钟到了,大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鞭炮声,却迟迟没听见。胡翠兰自圆其说地讲:“从新郎家里到这儿有一段路,晚一点很正常。”
等到十点半鞭炮还没响,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家沉不住气了,开始拉开阳台的窗户,伸出头去往外看。
十一点半过了,还没见接亲车队到来,胡翠兰坐不住了,拿起手机给郝艳燕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郝艳燕叹口气:“唉,车队在路上不顺,你们耐心等吧。”她没详细说就把电话挂了。
接近中午12点的时候,听见楼外面响起了几声礼炮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车队到了!”女方家里的姐妹团赶紧各就各位,准备好耍新郎。
但是万万没想到,新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礼服脏脏的,前襟染红了一大片,头发也乱乱的,鼻子和嘴边有血迹。大家看他那个样子吓了一跳,开玩笑的心思全没有了。
“妈啦个蛋!”肖欢欢进门爆了一句粗话,挨着李小雨坐了下来,大喊大叫:“气死老子了!结婚日子选在七月十四,谐音是‘气得要死’,真是气得要死,倒了八辈子霉!”
胡翠兰看肖欢欢那个样子,想问问情况没敢问。正在这时,康副经理打着手机从外面走进来,边说话边去了厨房,显然不想让别人听见他说话的内容。好在有个司机在胡翠兰跟前,她捅了司机一把并使了个眼色,去另一个屋说了情况。
司机说:“我们的车队还不到九点就到了肖欢欢家里,按着头天晚上说的,把所有的车全贴上了大红喜字,新郎官的车扎上了飘带。主家看了十分满意,给每个司机发了红包。
“康副经理坐头车,二车是我,新郎官坐我的车。我们计划九点半出发来你们家。正常来讲,十点之前肯定到。
“但是没想到的是,车队进入城区交叉路口,碰上了送殡的车队,恰好同一个方向。而且他们在前,我们在后。
“肖欢欢给康副经理打电话,让他绕道行驶,康副经理说无路可绕。因为路窄,我们只能跟在灵车的后面。
“结婚是喜事,希望有个好彩头。而亡者家属却不然,他们处在伤感之中。一个车队哭,一个车队笑,双方谁都不愿意碰到谁。但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红白两事碰到了一起,想躲避都躲不开。
“按着老辈人说法,躲不开要以白事为先。不管前面的灵车走得多慢,都要跟在他们的后面。特别是,我们看见灵车大多是高级小轿车,想到白事事主肯定不一般,更不敢轻易冒进。”
“但是新郎官不懂这些,听说无路可绕,就让我按喇叭通知头车强行超车,头车不超。新郎官自己伸过手来按喇叭,意思是告诉头车必须超过去。
“但是头车仍然不超。我劝新郎官说,应该听康副经理指挥,却遭到了新郎官大声呵斥,‘是我结婚,你们必须听我的!’他抓住方向盘,命令我强行超车。我没办法,只好甩开头车强行超了过去。
“超过去以后,在灵车的头车前停了下来。新郎官下车指着灵车大骂,‘你们他妈什么玩意儿,车比老爷车还慢,想找茬吗?马上靠边停,给我们让路!’
“新郎官仗着有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灵车的主也不是好惹的,下来几个人拉住新郎官又打又骂,把他打倒在地,胸花扯去了,兜里的钱也掏空了。
“打人的时候,一个胖子站在一边指挥。我认识那个胖子,是肉联公司老总的儿子,横行霸道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康副经理和我们上去护着新郎,说不定打成什么样,想起来真后怕……”
司机正说着,康副经理过来说:“婚礼仪式改了,不去新郎家里了,直接拉上新娘去酒店,举行婚礼仪式。”
胡翠兰取出手机看看时间,12点过了。叹了口气,去另一个屋打电话告诉郝艳燕:肖欢欢的礼服不能穿了,让她另外准备衣服。
她打完电话走出来,拉着脸给李小雨头上蒙上面纱,让李小雨的表哥背上她下楼,脚不沾地的上婚车。
康副经理指挥新娘上了二车,让新郎也上二车,挨着新娘坐好。康副经理见该上车的都上了,自己上了头车,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前往世纪缘大酒店。
肖欢欢上车后话犹未尽,看了李小雨一眼,继续他刚才的话说:“结婚的头天晚上喝暖房酒,参加的人大多是我的哥们和我们班的同学,坐了六桌。
“大家喝酒聊天。聊到让我俩出节目的事。有的说让我俩用嘴交换糖果。就是我含一块绿色的糖,你含一块红色的糖,两个人都把手背到后面,嘴对嘴地把自己嘴里的糖换到对方的嘴里,目的很明显,就是让我们俩接吻。
“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节目,我说你们他妈的什么玩意啊,这些节目我一个都不做,谁让我做,我就把他轰出去!
“大家知道我敢说敢做,就顺着我问我喜欢做什么节目。我提出让你用吉他弹奏《梁祝》,我围着你跳舞。这种节目最能展示我俩人的风采,肯定受欢迎。
“做这个节目需要吉他。于淑云和田恬是你同学,说跟你学过弹吉他,她俩有吉他。我让他俩务必把吉他带到婚礼现场,到时候用。
“剩下是我跳舞的问题。家里有你弹吉他,还有郭老师和他老婆上台跳舞的录像。我回到家里打开录像,照着郭老师的动作学到凌晨两点才学会,但躺到床上失眠了。睡不着就想事,想我跟你终于成了夫妻,今晚可以抱着你上床了,身子麻酥酥的,更睡不着了。
“可能是头天晚上没休息好的原因,心里特烦。看到出殡的人故意找茬气坏了,下车跟他们理论。没想到那个胖王八蛋指挥人把我揍了。这事不算完,我记住他的车号了,过几天带上哥们儿也把他揍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二
不大一会儿功夫,车队就到了酒店门口。郝艳燕见肖欢欢下了车,第一个冲到他跟前,大声吼了起来:“你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真让我不省心!”她边喊叫边让人把他领到酒店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换衣服。
钟经理让胡翠兰、梁中经及伴娘领上李小雨到一楼某房间暂时休息,让康副经理留下两辆车,其他车回单位。交代完了,回酒店安排婚礼仪式。
胡翠兰和梁中经领着李小雨去楼里,感觉她一直在哭。进到房间把蒙在她头上的面纱揭开来,见她的两眼都哭红了。胡翠兰也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但知道这时候不能哭啊,勉强装出笑脸看着李小雨说:“你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好吗?”
李小雨乖顺地点点头:“我心里有个阴影,总觉得今天的事有哪儿不对,很害怕……”
“你怕什么呀?”梁中经说:“不就是碰见了棺材吗?其实碰见棺材是好事,预示着升官发财。你应该多往好处想,想一想接亲去了25辆进口高档小轿车,一直排到小区外面的大街上,谁看了谁羡慕,都说你嫁了个好人家。
“你再看看这酒店的布置,红地毯从很远的地方一直铺到大门口,两边放了很多花柱。空中飘着五颜六色的大气球,门口搭着花拱门,门上贴着大红双喜字,处处显示豪门的风光。看到这些,我心里别提有多宽慰了……”
稍一会,郝艳燕领着肖欢欢过来了。肖欢欢换了一身蓝色西服,扎着红色领带。郝艳燕看着胡翠兰叹口气说:“早晨费劲巴力地收拾他,收拾得妥妥帖帖的。现在可好,全要重新收拾。口袋上别的那个金玉兰花是我托人从外国买的,被人拽走了,‘新郎’的布签儿也不见了,一时又找不到,唉,没办法!”
肖欢欢没管母亲说什么,看着李小雨说:“别哭。今天我们俩作为婚礼的主角高兴才对。脸上要挂着笑,给大家带来欢乐。”他正说着,钟经理走进来说:“新人入场吧。”
胡翠兰听了钟经理的话,连忙把面纱给李小雨蒙好。肖欢欢拉着李小雨站起来往外面走,其他人跟上。几个人坐电梯到10楼,在钟经理的引导下站到婚礼现场门口。
主持人见新人来了,拿起话筒吹着试了一下,开始讲话:“尊敬的各位嘉宾,在场的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中午好!今天是2011年8月13日,农历七月十四,是肖欢欢先生和李小雨女士喜结良缘的大喜日子。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请允许我代表新郎新娘及其家人,对各位嘉宾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见证这两位年轻人的美好时光,见证他们追求幸福的勇气,谢谢大家!”
参加婚礼的人热烈鼓掌,主持人一鞠躬后说:“下面,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和新娘闪亮登场!”
大家鼓掌的同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肖欢欢和李小雨手牵手,身后跟着伴郎和伴娘,在宾客的掌声和注视之下,踩着红毯从门口缓步向司仪台走去。
主持人解说:“一对幸福的情侣正肩并着肩、心贴着心、手牵着手,面带着微笑款步走来,走向爱情的归宿,婚姻的殿堂。这美好的一刻,意味着两个相恋已久的心上人,终于幸福甜蜜地走到了一起,成为相濡以沫、恩爱到老、携手一生的美满夫妻……”
两边手持花筒的人向一对新人喷彩花,鲜艳的彩花洒在他们的身上。与此同时,司仪上方的大led多媒体屏幕现出婚场画面,连天花板上飘浮的彩色气球,都在屏幕上显现得十分真切。
肖欢欢和李小雨并排走到司仪台下,转过身来面对来宾。肖欢欢迫不及待地把李小雨的面纱揭开来,让大家看他的新娘。来宾们纷纷议论,新娘要个儿有个儿,要长相有长相,长得真美。肖欢欢咧开大嘴尽情地笑着,并举起手朝来宾比画了一个“ok”。
主持人把话筒放到嘴边,笑容可掬地说:“新郎没等我说话,就把新娘的盖头揭开来,说明迫不及待了。说实话,新娘揭开了盖头,一下子就把我惊呆了。我真羡慕新郎的眼光,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媳妇,无比的光彩照人,惊艳众人。我简直要羡慕疯了,羡慕新郎的母亲真有眼光,能给儿子选择了如此佳人。
“当然更羡慕的应该是新郎。你们看他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眉间眼底全是喜气。他和新娘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找不出来半点瑕疵,真正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让所有来宾都由衷的羡慕!
“大家看到了,新郎的眼睛闪闪放光、含情脉脉,满怀喜悦地注视着新娘,而新娘的眼里流出了泪水。这种泪水是激动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是做梦都在向往跟新郎结合在一起的泪水!
“从新娘的泪水中,我们深深感受到新娘的心情,她庆幸自己嫁了个满意的丈夫,自己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欢乐小窝。她的泪是欢喜时刻的喜极而泣!让我们再次向这对幸福的新人表示祝贺!”
李小雨听着主持人的话心里很难受,但又不能辩解。想到已经这样了,只能努力做着心理调整,尽量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接着是证婚人证婚。这个程序很简单,就是钟经理拿着肖欢欢和李小雨的结婚证,当着大家的面念一念。接下来是新人双方父母入场并讲话,主持人首先把话筒递给郝艳燕。
郝艳燕说:“大家好,今天是我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我高兴啊!在座有人知道,孩子他爹去美国做生意顾不上回家,儿子全靠我一个人拉扯。几年前我就劝儿子找对象,他说还没玩够。也难怪,他是独生子,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早结婚。而我就这一个儿子,家业很大,也想找个靠实的儿媳妇将来帮我。说实话,这些年主动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啊,但是我和儿子都不中意,因此没找成。
“后来我儿子去外地上大学,毕业后办了个旅行社。我经常跟他通电话,苦口婆心地劝他说,咱家不缺钱,缺的是人啊,你得赶紧找。不愿意在家找,就在外地找也行,只要你愿意,找好了带回来让我看一眼就结婚。我都大半辈子的人了,看见别人抱着孙子眼馋啊。我一直希望自己早早地抱上孙子,但是年轻人不理解老人的心情啊。
“大概是上个月吧,他回到宜江听说李小雨正在找对象,就赶紧去找她。李小雨念书的时候我就认识,不仅长得美丽,而且善良,通情达理。我儿子能找上她,把我高兴得连做梦都想笑哇!
“今天高兴说多了一点。最后当着大家的面跟两口子说句话。儿子啊,你结婚后一定要对媳妇好,跟媳妇同舟共济。要守本分,除了自己老婆之外不能跟其他任何女人有半点非分,早点给我生个孙子让我高兴。时间问题不说啦,在此向各位,特别是向跟我多年合作的伙伴,向亲朋好友的到来,表示诚挚的欢迎,谢谢,谢谢!”
大家热烈鼓掌。接下来,主持人把话筒递给胡翠兰,胡翠兰说:“今天是我女儿李小雨和女婿肖欢欢永结同心的大喜日子,我作为新娘的妈妈,心情无比激动。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并且不善于表达,简单说几句祝福的话吧。祝愿两口子结婚后互敬互爱、心心相印、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小雨到了丈夫家里,一定要尊重丈夫,好好地孝顺婆婆,别的不说啦。”
接下来的仪式是新人互相交换爱情信物,就是互相戴戒指。按着摄影师的要求,这个地方要拍一个特写,所以要求动作慢一点。并要求新人戴上戒指后分别向来宾展示一下,然后接吻。
两位伴娘端着盘子上前,盘子上垫着红布,红布上分别放着一枚戒指,端着戒指站在新郎和新娘的两侧。
先由新郎给新娘戴戒指,主持人解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来共枕眠。人生是花,爱情是蜜。当男女爱情成熟结为夫妻的时候,人生最宝贵的时光就从此开始了。
“戒指作为爱情的见证,表示你们在未来的婚姻中,向对方许下了庄重的诺言:我只爱你,对你忠贞不渝!一枚小小的戒指包含着责任和承诺,承诺恩恩爱爱手牵手,一生一世跟你走。下面请两位新人面对面站好,新郎用右手取钻戒,先放到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暖一暖,然后郑重其事地给新娘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肖欢欢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李小雨的脑门说:“宝贝儿,戴戒指是小事,主要是你的嘴唇香香软软的,对我太有吸引力了。我早就想吻你,但是你不让,现在水到渠成了,你不让我也得吻你,用力地吻,一直吻到我满意为止,哈哈哈……”
三
肖欢欢笑了一会后,伸手去抓盘子里的戒指,可能是因为不够专心,捏起来戒指没拿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肖欢欢弯腰去捡戒指,却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孩子,比他先捡上了戒指。那孩子捏着戒指仰头举到肖欢欢面前,童声童气地喊:“爸爸,爸爸!”
肖欢欢从孩子手里拿过戒指,看着孩子笑了起来,“啊?儿子啊,哈哈哈……”他弯腰把孩子抱起来,举到胸前说:“乖儿子啊,你怎么来了,是谁带你来的?”
孩子回身看着一个中年妇女,张开含苞的小嘴说:“外婆,是外婆。”
现场所有的人都感觉不对劲了,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孩子和孩子所指的那个中年妇女身上。见那个妇女留着短发,上穿白衬衫扎着红色领带,下穿蓝色及膝裙子,正拿着录像机对准肖欢欢录像。
“你是谁?”肖欢欢瞪着那个中年妇女说,“你好像是来搅局的。”
“你别问我。”那个中年妇女边录像边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你是孩子的父亲吗?”
没等肖欢欢回答。孩子先对中年妇女说;“他是爸爸!”孩子说完亲了肖欢欢脸颊一口。肖欢欢也欣喜地亲了孩子一口。他好像忘了,这是结婚现场,他是新郎。
他亲完孩子后看着中年妇女说:“孩子叫肖乐乐,我是他爸爸。你是谁?想骗钱吗?我明确告诉你,你骗不了!”
中年妇女录制结束,合上录像机朝会场后面招招手,“齐君侠,证据齐了,你过来吧。”
一个年轻妇女从后面向前台走来,大家都把目光移向她,见她烫短发,穿着大红色半袖连衣裙,肩上挎一个小包。她快步走到司仪台前瞪着肖欢欢,“啪”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尖叫一声:“流氓!”
孩子见肖欢欢挨打,喊了起来,“妈妈不要打爸爸!”在座的人都愣住了。
肖欢欢挨了打当即放下孩子,看着年轻妇女。人们猜想肖欢欢当众受了侮辱,肯定会大发脾气,动手打那个女人,或者叫人把她赶出去。但是人们想错了,肖欢欢不但没发脾气,反而把头凑到那个年轻女人耳边:“操,你不是在昆明吗,怎么来这儿啦?
“哎呀,我知道了,妈的,准是哪个同学告诉你的,说我今天结婚。我真他妈糊涂啊,不应该请同学。不过我告诉你,我并没有负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太太,李小雨只是二太太。”
肖欢欢说完去拉李小雨的手:“先给你戴戒指吧,别弄丢了。”
“你混蛋!”李小雨打了一下肖欢欢的手,走到齐君侠跟前,流着泪说:“你为什么不早来啊,让我受这个罪。”
“我昨天才得到消息。”齐君侠看着李小雨说:“我已经知道了,肖欢欢糊弄了你爸妈,逼迫你嫁给他,我不怪你。但我告诉你,我跟肖欢欢早就结婚了,而且有了孩子,他跟你是不可能的。”
肖欢欢见两个人和气地说话,高兴地上前说道:“对,对,你们俩就是应该这样,和气相处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疼君侠,也疼小雨,对你们俩绝对不分彼此。”
郝艳燕在一边听着三个人说话,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敢肯定,上前指着齐君侠问肖欢欢:“你和齐君侠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老婆。”肖欢欢说,“你应该认识她,中学开联欢会的时候,我俩领舞。你上台唱歌,她给你伴过舞。”
郝艳燕走到齐君侠跟前说:“我脑子里一直有你的名字,并且保存着你和肖欢欢领舞的录像。我曾经有过希望,希望你成为我的儿媳妇,没想到你早就跟我儿子在一起了,还给我生了个孙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一点抱着孩子回来看我呢?”
“我让肖欢欢给骗了!”齐君侠说,“他说跟你说过了,说让你去昆明看我……”
肖欢欢没有理会母亲和齐君侠,进一步劝李小雨说:“把戒指戴上吧。你应该理解,宜江有我妈的公司,她身体不怎么好,年龄也大了,早晚把公司交给我;昆明有旅行社,君侠管着。将来我既要管宜江的公司,又要去昆明照顾旅行社,两头跑,光一个家不行啊。我找你是想让你在宜江市帮我妈,君侠在昆明市,这样两头我都放心了。
“我跟你说,中学念书的时候,我就有找你的想法,我妈也举双手赞成,让我一定把你追到手当她的儿媳。当然了,她也说让我找齐君侠。如今我很幸运,把你们俩全搞到了。有你和君侠共同辅佐,我一定会把事业搞得好上加好。你别生气了,来,戴戒指。”他说着去拉李小雨的手。
“你一边去,别碰我!”李小雨尖叫一声,用力拍了一下肖欢欢的手,把他手中的戒指又打落在地,刚好滚到郝艳燕的脚前,她弯腰捡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郝艳燕把儿子的话全听进耳朵里了,觉得儿子太浑了,但是现在不是管儿子的时候。她眼睛一直盯着那孩子,心想孩子如果真是肖欢欢的儿子,当然就是自己的孙子。她盼孙子盼多年了,如今凭空冒出来了一个大孙子,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大喜事。她想亲自证实一下孩子的身份。见孩子跑到齐君侠跟前,连忙说:“孩子啊,能让我抱抱你吗?”
齐君侠弯下腰指着郝艳燕对孩子说:“乖,她是你奶奶,找奶奶抱,好吗?”
孩子看着郝艳燕:“爸爸的妈妈是奶奶,你是爸爸的妈妈吗?”
“是,是!”郝艳燕欣喜地抱起孩子,摸着他的小身子,抓抓他的小手,仔细地看着他:这孩子挑着两条毛毛虫似的小眉毛,明亮的小眼睛,翘挺的小鼻子,尖尖的小耳朵,太像她儿子小时候了。脸盘和嘴巴像儿子他爸,这不是自己的孙子又是谁呢?她如获珍宝的紧紧抱着孩子,亲了一下孩子的小嘴说:“啧,真香!乖,你叫什么名字?”
郝艳燕已经听儿子说了,孩子叫肖乐乐,但她想亲耳听孩子再说一遍。孩子看着她眨眨眼说:“我叫肖乐乐,是爸爸起的名字。爸爸叫肖欢欢,妈妈叫齐君侠。”孩子不认生,爽快地回答了郝艳燕的问话,并反问了一句:“你真的是乐乐的奶奶吗?”
“我真是乐乐的奶奶!”郝艳燕的心颤抖着,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抱上了自己的孙子,她激动地问孩子:“乐乐,你爸说过没有?带你回来看奶奶。”
“说过。”孩子朝肖欢欢看去:“但是爸爸说奶奶是大老虎,吃小孩,不让我见。”
“臭儿子,你王八蛋!”郝艳燕骂了一句,抱着孩子到肖欢欢跟前骂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我。”肖欢欢眨眨眼,“你早晚都能见到,干嘛急在一时呢,我想突然给你一个惊喜。”
四
郝艳燕只顾了跟孙子亲密,完全忘了梁中经和胡翠兰有什么感受,把他俩气坏了,但又不好说什么。他俩都在想:肖欢欢有老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母亲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肖欢欢跟齐君侠是非法同居,孩子是非婚生子。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不敢跟母亲说。现在已经这样了,必须打断他们之间的接触,挽回局面。
胡翠兰仗着自己女儿有结婚证,是明媒正娶,不屑一顾地朝肖欢欢大吼:“肖欢欢,你想干什么呀?忘了你正跟小雨举行婚礼吗?”
梁中经也朝主持人吼了起来:“你这主持人怎么当的,啊?今天是我女儿结婚的大喜日子,怎么能容忍小三来这里胡闹?我要求你立刻把小三赶出场外,继续主持婚礼!”
肖欢欢眨了眨眼,看着梁中经和胡翠兰说:“是了,我他妈的怎么把结婚的事忘了?都怪那些臭哥们儿把我灌醉了,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他说完朝主持人一摆手说:“继续,继续举行婚礼!”
“慢!”郝艳燕大喊一声,抱着孩子走到胡翠兰跟前道:“小雨她妈,你也看见了,这婚结不成了,我给你道歉!都怪我啊,我不知道我儿子跟齐君侠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中国法律一夫一妻,我只能在齐君侠和李小雨之间选一个。齐君侠是我儿子先找的,我决定留齐君侠,不留你女儿。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以前给的50万彩礼我不要了,另外给李小雨20万作为名誉损失费,婚礼到此结束。”
“不行!”胡翠兰喊了起来:“我女儿跟肖欢欢有结婚证,是合法的婚姻。齐君侠是小三,必须把小三赶出去,继续举行婚礼。”
“谁是小三?”崔宁宁走到胡翠兰跟前,“你没搞清情况,怎么随便下结论呢?”她接着对主持人说:“我是盛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崔宁宁。我想用你的话筒,向大家证明一件事。”
崔宁宁说着上前,把话筒抓到自己的手里说:“齐俊英,请你拿着有关证据,到前台来。”
齐俊英抱着一个大镜框走上来,站在崔宁宁身边。
崔宁宁对着话筒,“我在这里向当事人核实几件事。”她从齐俊英手里拿过来一个大镜框,向四方展示了一下。镜框上的照片是齐君侠穿着婚纱,与肖欢欢结婚的合影照。照片水晶质的,在40寸以上。来宾看了照片议论声一片,肖欢欢的同学拨响了吉他。
展示完,崔宁宁面对肖欢欢道:“请你说一说,相片上的人是谁?”
“废话!”肖欢欢瞪了崔宁宁一眼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是我和齐君侠的结婚照。”
“好!”崔宁宁对来宾说,“还有一些相片,都是肖欢欢和齐君侠结婚时的合影照,就不在这里展示了。”她接下来看着肖欢欢,“还有两个问题需要向你核实,你一一回答好吗?”
肖欢欢没吱声,崔宁宁问:“你跟齐君侠在昆明结婚,办了几桌。”
“八桌,”肖欢欢回答。
“主要请了哪些人?”崔宁宁问。
“旅行社的工作人员都请到了。”肖欢欢回答。
“你请的人知道你和齐君侠举办婚礼吗?”崔宁宁接着问。
“你怎么尽说废话呢?”肖欢欢瞪着崔宁宁,“本来就是结婚,他们怎么会不承认?我告诉你,那只是小型的婚礼,适当的时候,我准备在宜江市办一个更大的婚礼,让君侠高兴。”
来宾又一阵骚动,有人吹起了口哨。两个拿着吉他的人站起来,把吉他拨弄得乱响。
“大家肃静!”崔宁宁朝来宾说一句,接着问肖欢欢:“你在昆明市买了住房,办了房产证,户主写的谁的名字?”
“是我和齐君侠两个人的名字。”肖欢欢说,“但我告诉你,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也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
这时来宾中有人站起来,指责崔宁宁:“崔律师,这不是法庭,没人愿意听你啰唆。你就干脆说吧,李小雨和齐君侠两个人到底谁是合法婚姻,能不能一句话指出来?”
“你这不是胡说嘛!”肖欢欢瞪着说话的人,“她俩都是合法婚姻,怎么啦?难道不允许?我告诉你,现在观念开放了,没结婚住一起的人多的是。我再告诉你,我几个朋友结婚,谁都没领结婚证,要那个破本本有什么用呢?”
他接着把目光对着崔宁宁,“还有你崔大律师,说实在话,我很讨厌你!我爸就有两个老婆,中国一个,美国一个,谁管啦,你有本事把他抓回来!现在开放了,两个老婆没什么了不起。我常和哥们议论《婚姻法》应该修改,我哥们说那是早晚的事。为什么?因为风水轮流转,总有我们独生子女掌权的那一天,而且必定有人在最高领导层当大官,轮到我们掌权的时候一定全面放开。
“我觉得你太无知、太可笑了,根本不懂法律。什么叫法律,就是有人告法律才成立。没人告法律不成立。法院审理案件必须有人起诉,没人起诉,法院是不能主动审理案件的,这叫民不告官不究,你懂不懂?”肖欢欢一套歪理,居然说得理直气壮。
“你错了!”齐俊英上前,从崔宁宁手里要过话筒,对着肖欢欢说:“我告诉你,你已经被告了。因为事态严重并且时间紧迫,区公安局潘局长亲自出马,和我一起乘飞机到昆明市,把事情调查清楚后,上午乘飞机回来,12点下的飞机,直接来到了这里。”
齐俊英面对来宾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齐俊英,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齐君侠是我女儿。由于某种原因,我和我女儿中断了联系,不知道她和肖欢欢结婚的事,更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我先说吧。”崔宁宁从齐俊英手里拿过去话筒,“告诉大家,我上午去民政局查过了,肖欢欢和李小雨的结婚证是假的,民政局已经宣布作废。”
“你胡说八道!”肖欢欢说:“我哥们在民政局,是他给我办的证。”
崔宁宁看着肖欢欢,“我已经调查清楚,给你办证的人叫尤满刚。他仅仅填了证书,没做任何登记,民政局正在追查他的责任。”
“合法不合法,问一下就清楚了。”崔宁宁走到李小雨跟前:“办结婚证需要男女双方各填写一份《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填好后由本人亲自在‘声明人’一栏签名按手印。你们办结婚证是这样办的吗?”
“没有。”李小雨摇摇头,“我和他照了合影后,他一个人拿上相片和我的身份证走了,办证的过程我完全不晓得。”
崔宁宁接着说:“我要告诉大家,肖欢欢和齐君侠也有结婚证,是否合法正在调查中。我想抛开结婚证的问题不谈,说一下事实婚姻。事实婚姻是一种婚姻关系的存在方式,是指男女双方在主观上具有永久生活的目的,在客观上具有未经结婚登记机关登记,未领取结婚证即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的事实。
“肖欢欢和齐君侠两个人一起生活并有了孩子,有住房,周围的群众认可他俩是夫妻身份。就是说肖欢欢和齐君侠在主观上具有永久生活的目的,有内在夫妻生活的全部内容,并有社会公众所承认的外部形式,就构成了事实婚姻。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如果肖欢欢不顾事实,继续和李小雨结婚,必然受到法律惩罚。当然,李小雨也是如此。
“我之所以来这里,并且啰啰唆唆说了这么多,不仅我是律师,还有一个原因,我是齐俊英的老伴,齐君侠是我的女儿。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谢谢大家!”
胡翠兰从肖欢欢抱孩子的那一刻,心里就咯噔咯噔地跳。等知道肖欢欢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就像被打了一闷棍,愣得什么都说不出了。她想今天闹到这种地步怪谁呢,怪自己啊,怪自己不听女儿的话,硬逼她嫁给肖欢欢。没想到肖欢欢这么不是东西,什么都不懂。我真后悔啊,对不起女儿,我们太丢人现眼了。
胡翠兰的脑子像灌了铅,不知道该如何收尾。就在这时,她听见李小雨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说完就往外走去。
胡翠兰心想,现在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回家。但是回家得有车啊,她看着郝艳燕,希望她说句话,用车送他们一下,但是郝艳燕的眼睛盯着孩子,对她不屑一顾。她立刻怒了,大声喊了起来:“你们这一家人仗着有钱就胡作非为,有愧于良心啊,我要去告你们!”她喊完就往外走,梁中经也跟着走了出去。
齐俊英阴着脸瞪着齐君侠说:“女儿,我亲眼看到了,肖欢欢这个纨绔子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嫁给这样的男人,将来会有幸福吗?我要求你必须离开他,无论嫁给谁,都不能嫁给他!”
齐君侠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稍一会抹了一把泪,无声地走到郝艳燕跟前,向孩子伸出双手说:“乐乐,让妈抱。去你外翁家,我们不在这儿了。”
“不能啊!”郝艳燕抱着孩子躲了一下,走到肖欢欢跟前,抬腿踹了他一脚,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声说:“我作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混蛋,居然拿婚姻开玩笑。不成器的东西,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呢?你走,现在就走,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妈,我错啦!”肖欢欢朝母亲说了一句,“扑通”跪下来哭喊道:“岳父岳母、君侠,都是我的错啊,你们原谅我吧。君侠是我同学,念书的时候我就爱她,真的爱她啊,我不能失去她,就是死了都不能失去她啊,呜呜……”
肖欢欢情绪激动,抬起左手“啪”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接着抬起右手再扇自己。
齐君侠走到肖欢欢跟前,拉住肖欢欢的手,和他并排跪下,望着父亲说:“爸,你就原谅他吧,我不能离开他,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她说着把肖欢欢拉起来说:“我这辈子只能跟他在一起,他就是猪狗,我都要跟着他!”
齐俊英没吱声。郝艳燕抱着孩子走到儿子跟前,对孩子说:“让你爸抱抱。”
孩子欠身看着肖欢欢,“爸爸抱,爸爸抱!”
肖欢欢接过来孩子,孩子搂住他的脖子说:“我要爸爸!”
齐俊英看着肖欢欢叹口气,摇摇头:“唉,你好自为之吧。”
郝艳燕知道事情解决了,面向来宾说:“对不起啊,今天婚礼多了一个插曲,耽误大家时间了。现在摆宴,都多喝几杯啊!”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那两个伴娘尖叫着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新娘子跳楼,新娘子跳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