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梅竹马情意浓
一
立秋已经过去许多天了，南方这座古朴的城市却还没有一丝秋回大地的迹象。黎明的梦是安逸温馨的，它可不管天气多么炎热，仍然在沉睡着的人们脑际自由自在地进行。
清晨6点半，家住晋湖山庄的梁中经被闹钟唤醒。他习惯性地伸手把闹钟的响铃关掉，缓了几分钟，下床走到另一个屋喊儿子起床。
儿子叫梁洪波，5岁，和他奶奶住在一起。老太太听见儿子喊她，便坐起来穿衣服。她看见孙子还在酣睡，怜爱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波波，该起床了。”
梁洪波闭着眼睛哼唧几声，扬起手试图推开奶奶。奶奶揉了一下他的小脑瓜，“听话，赶紧起来，吃完饭去幼儿园。”
小洪波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由奶奶带着去卫生间洗脸。走出卫生间时，梁中经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放在餐桌上。
吃完饭，奶奶领着孙子回卧室换衣服，梁中经收拾桌子。
稍一会听见外面“砰砰砰”敲门声。梁中经连忙走过去开门，见胡翠兰抱着女儿走进来，朝梁中经点点头，直奔他母亲卧室。
胡翠兰走进卧室，梁中经母亲迎上前，看见胡翠兰怀中孩子惺惺着眼没睡醒，摸着孩子的小手笑了笑，“先让孩子睡吧，等醒了我喂她。”胡翠兰点点头，把孩子放到床上。
胡翠兰是宜江市酒厂包装车间工人，丈夫在外地当兵。女儿叫李小雨，3岁。胡翠兰三天两头上夜班，每次都把孩子托付给梁中经的母亲，每个月给二百块钱作为辛苦费，老太太很高兴。
这时，5岁的梁洪波捏了捏李小雨的小手指，挠了一下她的小脚丫，对着她耳朵说：“哥哥去幼儿园了，回来跟你玩。”
3岁的李小雨睫毛动了动，眼睛都没睁，说了句“哥哥再见！”翻个身继续睡觉。
胡翠兰看着梁中经的母亲说：“我这几天上完白班要接着上夜班，就不回来了。”梁中经的母亲点点头：“晓得了。”
梁中经这时候走了进来。梁中经也在酒厂上班，是销售科业务员。他媳妇去世早，他把母亲从乡下接来，帮他做饭带孩子。
梁中经领着儿子走出家门，胡翠兰跟着走出来。梁中经和胡翠兰两家同住四楼，梁中经的门号是2401，胡翠兰是2402，门对门。
他们所住的小区叫晋湖山庄，是老国企酒厂改制之前企业自建的，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大多是酒厂的普通职工。
梁中经下到楼底，领着儿子去自行车棚取来自行车，把儿子放到自行车后座的小椅子上，送他去幼儿园。
幼儿园离小区不远，一会儿就到。走进幼儿园大院门，老师们已经站在各班的门口迎接孩子了。梁中经停下自行车，把孩子抱下来交给老师，跟儿子摆手说了声“儿子，好好听老师的话。”一扭头，骑上车走了。
幼儿园下午4点钟放学。梁中经瞅空儿把孩子接回去。没顾上进屋，跟母亲打了声招呼，接着去上班。
梁洪波进家，李小雨欢笑着扑过去，连声喊哥哥。梁洪波看着李小雨笑了一下，把正在吃的棒棒糖递给李小雨。李小雨接过棒棒糖含进嘴里。梁洪波站在一边，看着她吃。
李小雨含了几口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递给梁红波，细声细气地说：“哥哥吃，甜得很，好吃。”
梁洪波接过棒棒糖含了一会儿，又递给李小雨说：“你喜欢吃甜的，你多吃。”两个孩子你含一口我含一口，一会儿就把一根棒棒糖吃完了。
梁洪波的奶奶在旁边看着，偷偷地乐。她看着两个孩子吃完了棒棒糖，便拿来玩具让孩子们玩。两个孩子玩了一会，玩腻了，便蹦蹦跳跳地做游戏。
吃过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八点多钟，李小雨泪眼汪汪地喊妈妈。老太太知道孩子要睡觉，把孩子带进卧室，给他俩铺上床摆上枕头，哄他俩睡觉。
李小雨一着床就说：“我要听故事！”她在自己家里睡觉，每天躺到床上，妈妈都给她讲故事，已经形成习惯。
老太太会讲的故事不多，让梁洪波讲。梁洪波想了想道：“今天讲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一群小蝌蚪在池塘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不听！”梁洪波刚讲了个开头，李小雨便不高兴地嘟起那红润润的小嘴说，“我妈妈讲过了，我要听新故事。”
“好，那就讲新故事。”梁洪波顿了顿，继续讲：“一群小蝌蚪看到岸边的小鸡围着大公鸡很亲热，十分羡慕，于是决定去找自己的爸爸……”
“呵呵呵，你这是讲的什么呀？”奶奶听了孙子讲的故事笑了起来，“小鸡跟大公鸡根本不亲热，是你编的吧？”
“那就讲小鸭子找爸爸。”梁洪波接着讲了起来：“我说啊，一群小蝌蚪看到岸边的小鸭子围着大鸭子很亲热，十分羡慕，于是决定去寻找自己的爸爸。小蝌蚪们向鸭子们打听自己爸爸的长相，鸭子说‘你爸爸的嘴和我们的嘴一样。’小蝌蚪听了很高兴，继续往前走。
小蝌蚪遇到虾公公，向虾公公打听爸爸的长相，虾公公说，他们的爸爸有两只大眼睛。小蝌蚪们看到金鱼有两只大眼睛，就高兴地喊金鱼‘爸爸’。金鱼说‘我不是你们的爸爸，你们的爸爸白肚皮……’”
“骗人！”李小雨打断梁洪波，“你讲的是小蝌蚪找妈妈！”
“可是……”梁洪波的小胸脯起伏着，难过地说：“可是，我没有妈妈……”
老太太能理解孙子，把孙子搂过去亲了一口说：“孩子，别讲了，睡觉吧。”
李小雨也理解了梁洪波，翻过小身子，伸出一只手搂了一下梁洪波，附在他的耳朵上说：“哥哥，小雨要睡觉，不听故事了……”
二
几天后，胡翠兰上完夜班正在家里休息，突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丈夫回来了。
胡翠兰的丈夫叫李茂才，在工程兵部队当兵。因为部队忙，连媳妇生孩子都没顾上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回家。
李茂才进屋看见女儿正在床上玩，撂下东西上前一把抱起女儿，亲着女儿的脸颊连声说：“叫爸爸，叫爸爸。”
李小雨哇的一声哭了。胡翠兰连忙把孩子抱过去说：“孩子跟你认生。”她用手抹掉孩子的眼泪，指着李茂才说：“他是你爸爸，叫爸爸。”
李小雨抿着小嘴唇瞪着李茂才，就是不叫。李茂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小雨，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李小雨仍然不叫，歪过头去，把脸埋在妈妈的怀里。
李茂才给孩子带来很多好吃的，哄着女儿叫爸爸，女儿始终不肯叫，让他很失落。
李茂才发现女儿爱吃棒棒糖，就去超市给她买了回来，交到她手里。胡翠兰走过来问女儿：“是谁给你买的棒棒糖啊？”李小雨用手指了指李茂才，小声嘟嚷着：“爸哥哥。”
“什么爸哥哥，你傻了吧！”李茂才生气了，拽起女儿对着她的小屁股蛋“啪”打了一巴掌，李小雨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胡翠兰大喊一声，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小雨不哭，不哭啊！”
李小雨不哭了，棒棒糖也不要了，把小脸埋进妈妈的怀里，抽泣着，打着哭嗝。
胡翠兰摸了摸孩子的小屁股瞪着丈夫：“生孩子你不在家，孩子压根儿不知道还有你这个爸爸。孩子从小长在梁中经家里，让老太太带着，吃喝拉撒睡都跟她孙子在一起，从咿咿呀呀学说话就学会了叫哥哥，已经习惯了，跟你不熟怎么办？”
李茂才一想也对，孩子出生自己不在家，刚回来才两天半跟孩子还不熟，孩子把自己当陌生人能够理解，他不再说什么。
李茂才非常喜欢女儿，探亲的日子里每天哄着、抱着她，变着样地给女儿买好吃的。
有一天他买了个火龙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坐到小板凳上喂女儿。李小雨边吃边仰头看着他的脸咯咯地笑。胡翠兰走了过来问孩子：“小雨，是谁给你买的火龙果啊？”
“是爸爸！”李小雨用手指着林加茂，张开花瓣似的小嘴，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是爸爸买的果。”
“哎，哎！”李茂才太激动了，抓起女儿的小手晃动两下，接着把她抱起来高高举起。女儿的小脸笑得像一朵花儿。女儿终于叫爸爸了，李茂才感到难以言喻的快乐。
李小雨跟爸爸渐渐熟悉起来，一看见他就张开双手蹦蹦跶跶地走过去，一声接一声的喊：“爸爸抱，爸爸抱抱……”
每当这时，李茂才都把孩子抱起来，圈在怀里。李小雨的两只小手攀到爸爸的肩上，或者搂着爸爸的脖子与爸爸脸贴脸，简直亲得不得了。
胡翠兰看见女儿跟李茂才那样的亲热，就故意逗弄她说：“小雨，向着谁啊？”李小雨搂着李茂才的脖子，歪着脑袋说：“向着爸爸。”
胡翠兰笑呵呵地用手指点着女儿的脑门：“小没良心的，才几天啊，就向着你爸爸了。”
李茂才哈哈地笑了起来，亲了女儿一口，朝胡翠兰挤挤眼：“你不晓得吧？听人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有一次李小雨在会客室里玩玩具，隔着半张半开的卧室门，看见李茂才正搂着胡翠兰，她连忙扔下玩具吧嗒吧嗒地跑过去，钻到爸爸和妈妈中间，张开两只小胳膊喊：“爸爸抱我，爸爸抱我。”
李茂才连忙放开胡翠兰抱起女儿，拍拍她的小背脊，亲了她一口。李小雨用头拱了一下爸爸的胸脯，扭头瞪着妈妈。
“你呀你！”胡翠兰点了一下李小雨，朝李茂才挤挤眼说：“屁大个东西，就晓得嫉妒了。”
“哈哈哈，”李茂才摇头笑起来，“才几岁的孩子，晓得什么呀。”
李茂才在家的时候，喜欢晚饭后抱着女儿去小区大院里活动。这个时间小区大院里人很多，大人们见了李小雨，都夸孩子长得漂亮，李小雨高兴得不得了，他亲着李小雨说：“乖乖，快点长大吧，长大了让爸爸看看你到底有多漂亮。”
李小雨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
有时胡翠兰在家，也跟李茂才一起去院里，一家人难得团聚，感觉十分幸福。
李茂才不在家的时候，李小雨睡觉都是妈妈搂着，或者跟梁洪波睡在一起。李茂才回来后，李小雨让爸爸搂着睡。有一天晚上，李小雨睡到半夜醒来，扭扭身子用手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胡翠兰赶紧拉开灯问：“怎么了，怎么了？”
李小雨坐起来揉揉眼，看见爸爸挨着妈妈，哭喊着：“我要跟爸爸睡，跟爸爸睡……”
“好，好，跟爸爸睡！”李茂才拉开被子，手臂一伸把女儿抓过来，放到两个人中间，招呼一声：“关灯！”
李小雨翻过身，用她的小胳膊抱着爸爸的胳膊，稍一会就呼呼的睡着了。李茂才想把女儿的小胳膊拿开，却觉得孩子的小手抓住他紧了紧，并且低低的叫了一声“爸爸。”
李茂才只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很快到了回部队的那天，李小雨嘟着小嘴一声接一声的喊爸爸，弄得李茂才难舍难分。
李茂才回部队的时候，胡翠兰抱着孩子送他到小区外，让他明年农历九月初回来给孩子过生日，李茂才答应下来。
李茂才拍拍女儿，亲了一口她的白嫩小脸蛋，牵起她的小手说：“乖，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啊，等爸爸明年回来给你过生日。”
李小雨看着爸爸说：“小雨乖，小雨听妈妈的话，等爸爸。”
李茂才强忍着跟妻女离别时的伤感，转身就走。李小雨挥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喊：“爸爸再见！”
李茂才走出几步，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站在那里看着妻女。胡翠兰赶紧上前，李茂才亲了一口老婆，又亲了一口女儿，才依依不舍地说：“再见……”
三
花开花落，日月交替。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李小雨5岁生日很快就来到了。这次李茂才没有食言，就在李小雨5岁生日的前几天回来了。李小雨一眼就认出了爸爸，咧开小嘴笑着，颠儿颠儿地跑到爸爸跟前连声叫着：“爸爸，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哎，哎，哎，我也想你，宝女儿……”李茂才忙不迭地答着，弯腰把女儿抱起来，朝上举了举，“我的宝贝女儿比去年长高了。”
“爸爸也长高了。”李小雨用双手摸着爸爸的脸颊说。
“哈哈哈，”李茂才大笑起来，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道：“屁大个东西，学会溜须拍马了。来，亲爸爸，爸爸说话算数，回家给你过生日来了。”
李小雨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爸爸的脸颊，扁着小嘴“啵叽”亲了一口，亲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李茂才连着亲女儿两口，把她放到床上，从包里取出果仁、红提干、蓝莓、糖果等放到她的面前。李小雨抓起来就吃。李茂才弯腰看着女儿问：“小雨，想爸爸了没有？”
“想，想！”李小雨边吃边回答。
“这孩子像是有灵性。”胡翠兰说，“两天前，她说爸爸后天回来，说了三次我没在意，果然今天你回来了。”
李茂才点点头，“小孩子心里干净，想象力天马行空，能见到成年人所见不到的东西，有些方面大人是无法理解的。”
两口子商量着怎样给女儿过生日，李茂才说在家里过，因为两家老人都在农村，就不通知了。胡翠兰提议把对门的梁中经一家请过来，李茂才同意了。
李小雨过生日那天，胡翠兰给她穿上新买的嵌有卡通图案的小公主裙，去街上订了一个生日蛋糕。李茂才亲自下厨炒菜。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中经一家三口过来了，梁中经跟胡翠兰打过招呼，把送给李小雨的生日礼物——一顶红色的虎头小帽子，乐呵呵地戴在小雨的头上；梁中经母亲的礼物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和小公主袜；梁洪波手里拿着一朵丝绸小红花，往李小雨手里一塞，“给。”
梁中经看着李小雨说：“小红花是你哥在幼儿园得的奖，不是生日礼物。他另有礼物，先不露面，一会给你一个惊喜。”
李小雨接过小红花，用小脸蹭了蹭梁洪波的下巴说：“哥哥好！”
李茂才从厨房走出来，跟梁洪波打招呼。胡翠兰让李茂才陪梁洪波说话，自己进厨房炒菜。
李茂才招呼客人坐，看着梁洪波说：“你做了什么好事，得了小红花？”
“唱歌。”梁中经代替孩子说，“是他唱歌得的。”
“唱歌好哇。”李茂才看着梁洪波，“这孩子说话声音圆润洪亮。如果培养一下，长大了能在音乐方面有发展。”
“是的。我儿子有唱歌的天赋。”梁中经揉揉儿子的小脑袋：“儿子，告诉你叔，你是唱了什么歌得的奖。”
“《世上只有爸爸好》，”梁洪波掰着手说。
“只有爸爸好？哈哈。”李茂才笑了一下接着说：“唱几句，让叔叔听听。”
梁洪波摇摇头：“我不想唱。”
梁中经看着儿子说：“让你唱就唱嘛，爸爸也想听。”
梁洪波无奈，把手背到身后唱了起来：“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臭小子，唱错啦！” 这时，胡翠兰正往桌子上端菜，听了梁洪波唱的歌词，便对他说：“应该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你改了歌词，老师一定批评你。”
“老师没批评我，还奖给我一朵小红花。”梁洪波说。
李小雨歪着脑袋看着妈妈说：“我哥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就他没有。”
“哦，”李茂才理解了孩子，“唱得好！叔叔给你打拍子，你接着唱《世上只有爸爸好》。”
“世上只有爸爸好……”梁洪波接着唱起来。唱着唱着他低下头，歌声中出现了鼻音。
梁中经一时间有点鼻酸，一把将儿子拉过来搂在怀中：“儿子啊，老师给你奖是对的，奖得好啊，爸爸举双手赞成！”
梁洪波闭上眼，把脸埋进爸爸的颈窝蹭了蹭。他奶奶在旁边见了便解释说：“洪波从小没了妈，中经既当爸又当妈，没少受苦，不容易啊。”她说着眼里浸出了泪水。
“奶奶不能哭！”梁洪波看了奶奶一眼，连忙走到她跟前说：“我妹妹过生日，应该高兴。”
老太太听了孙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瞪了孙子一眼道：“哪个说我哭了？是这几天眼睛不舒服，老是流泪。”
梁洪波搂着奶奶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喜欢爸爸，也喜欢奶奶。”
“晓得啦！”老太太推了孙子一把，“去跟你妹妹玩。”
梁洪波走到李小雨跟前，蹲下来看着她。李小雨搂住梁洪波，梁洪波拍着李小雨的后背。李茂才看着两个孩子，对梁中经说：“真像亲兄妹。”
胡翠兰把菜都端到了桌子上，招呼大家就座。梁洪波这时候才把自己送给李小雨的生日礼物拿出来：他用自己的压岁钱给李小雨买了一个旋转芭蕾音乐盒。梁洪波按了一下盒子上的开关，一个穿着小裙子的可爱小姑娘旋转起来的同时，音乐盒里响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童声音乐。
梁洪波把音乐盒交给李小雨，李小雨接过去紧紧抱在怀里，甜美地喊了一声：“谢谢哥哥！”
吃饭的时候，胡翠兰从橱柜里找了两只小碗和两把小勺，然后端来蛋糕。首先给两个孩子的小碗里各分了一块，然后给大人分。
李小雨够不着桌子，由李茂才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胡翠兰把小勺递到她手中，端起小碗凑近她的嘴边。她用小勺挖了一下蛋糕没挖到，直接把小嘴伸到碗里咬了一口，弄得鼻子和嘴巴都是奶油，大家看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胡翠兰扯了两块餐巾纸要给孩子擦嘴，李茂才赶紧站起来说：“别擦，就这样照个相。”他说着去包里找出照相机，对着孩子拍照。“等她长大了，让她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肯定会乐。”
李茂才除了给女儿照相，还给两个孩子照了合影，又给梁中经一家照了合影，并且让梁中经给自己照了全家福，照完相继续吃饭。
胡翠兰见女儿在饭桌上吃饭不方便，就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想喂她。李小雨摇头指着梁洪波说：“哥哥喂。”
梁洪波赶紧走过去，用小勺挖了一块豆腐，踮起脚举到李小雨嘴边，李小雨张开小嘴，像待哺的小鸟一样吃进嘴里。
梁洪波给李小雨喂一口，自己吃一口，两个孩子吃得很满足。梁奶奶说：“小雨可怪了，有时候我喂她不吃，洪波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梁洪波一勺一勺地喂李小雨，李小雨吃饱了，用小手指着梁奶奶说：“哥哥，喂奶奶。”梁洪波赶紧走到奶奶跟前，用小勺挑了一勺菜，递到奶奶嘴边。奶奶吃了菜，揉揉孙子的头说：“奶奶自己吃，不用喂。”
李小雨又用小手指了指梁中经说：“喂爸爸。”梁洪波便走到梁中经跟前，用小勺挑了一片肉递到他的嘴边。梁中经把儿子递过来的肉吃进嘴里说：“爸爸还没老，不到喂的时候。”
李小雨回头看了一眼李茂才，指着菜盘子朝梁洪波忽闪着大眼睛说：“喂爸爸、鸡蛋、豆腐，嗯，还喂那个……”她探身指着菜说。
梁洪波走过去，挑了一勺炒鸡蛋递到李茂才嘴边，李茂才吃了，捏了捏洪波的小脸蛋儿，“真是好孩子，去喂别人吧。”
李小雨又朝梁洪波喊道：“喂妈妈！”梁洪波走到胡翠兰跟前，挑了一小勺炒鸡蛋看着她。李小雨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
梁洪波把炒鸡蛋放回盘子里。李小雨指着红烧鸡说：“妈妈吃那个。”
梁洪波放下勺子，用手拿起鸡腿递到胡翠兰面前，胡翠兰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鸡腿。”
李小雨圆圆的眼睛瞪着妈妈说：“妈妈不挑食。”
胡翠兰看着女儿笑起来，“臭丫头，不吃鸡腿就是挑食？”
“是。”李小雨说，“奶奶说，妈妈瘦，要多吃肉。”
“我是说过。”梁奶奶看着胡翠兰，“你很瘦，确实应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胡翠兰点点头，让梁洪波把鸡腿放到梁中经碗里，看着李小雨，“妈妈想多吃肉，可是没有钱咋办？”
李小雨“嗯嗯”两声，看向爸爸，“爸爸有钱，给妈妈买。”
“好，我买，我买！”李茂才看着胡翠兰，“孩子知道疼你了。”
胡翠兰点点头。李茂才问梁中经：“洪波什么时候过生日？”
“下个月11号。”梁中经说。
“唉，”李茂才叹口气，“我理应参加你儿子的生日，可惜我下月初要回部队，赶不上了。”他说着捏了一下梁洪波的小脸蛋，“你过生日叔叔赶不上了，但是生日礼物不能少，叔叔给你寄回来……”
李茂才走的前几天，专门领着妻子抱着女儿出去玩，压马路、去公园，吃大饭店、逛大商场。
走在马路上，李小雨把两个小胳膊张开，“爸爸妈妈拉着我。”两个人一起拉着女儿，李小雨开心得像要飞起来。
在公园里，李茂才给女儿买了一个大气球吹上气，李小雨举着气球跑前跑后，不停地笑。胡翠兰说：“孩子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李小雨想去哪里，两口子就带她去那里。李茂才看见别人带着孩子在草坪上玩，也去了那里。李茂才趴下来让女儿骑大马。李小雨扬起小手在爸爸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哦！哦！”李茂才笑着往前爬，胡翠兰站在一边咯咯笑着，笑得非常开心。
中午，李茂才想去大饭店吃饭，胡翠兰嫌贵不去。最后去了一家肯德基快餐店。
他要了两份大人和一份儿童套餐，李小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李茂才说：“孩子玩了一上午，饿了。”胡翠兰点着头嘱咐女儿：“慢点吃，别噎着。”
从快餐店走出来去商场，李茂才想给妻子和女儿买衣服。在服务员极力推荐下，胡翠兰买了一件价格相对便宜的上衣。李茂才看着妻子美嗒嗒的样子，问女儿：“你妈妈漂亮吗？”
“妈妈漂亮！”李小雨说完补充道：“爸爸漂亮，小雨也漂亮。”
“哈哈哈，”李茂才捏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蛋，“我女儿嘴真甜。”
李茂才给女儿买了一件连衣裙。回去的路上，李茂才抱着李小雨，孩子对着李茂才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李茂才没听清，把孩子换到了另外一只手，让孩子重说一遍。小雨说：“爸爸，我爱你！”
李茂才欣喜若狂，对着女儿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说：“小雨，大声说，让你妈也听见！”
“爸爸，我爱你——”李小雨大声说着，同时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李茂才的额头，并调皮地晃悠着小脑袋叫了起来：“哎——哎——哎——”
李茂才兴奋得心花怒放，眼里浸出泪水：“你这个小宝宝，居然会说‘我爱你’。”
“臭小雨！”胡翠兰有点嫉妒，瞪着女儿：“我把你养这么大，从来都没听你说过爱我，居然跟你爸爸说。”
李茂才看着刘翠兰吃醋的样子，把孩子抱到她跟前：“小雨，跟妈妈说，我爱你，大点声！”
小雨眨了眨眼睛，凑到妈妈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妈妈，我爱你。”
“这还不错。”胡翠兰笑了起来。李茂才走到妻子身边，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和女儿都爱你。白天我哄孩子，晚上哄你。”
“去你的！”胡翠兰嗔了丈夫一眼，摸摸女儿的头，“小雨真乖。”
李茂才临回部队的头天晚上，两口子说了一宿的私房话。
“你就不能晚几天走吗？”胡翠兰趴在丈夫的胸膛上，语气带着幽怨：“结婚这么多年了，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盼天盼地的把你盼回来了，可是没待几天就要走，我真受不了。我不求你长住，只求你多待几天。就一个礼拜，行吗？”
“不行！”李茂才一口打断妻子，一字一句地说：“部队是铁的纪律，让什么时间回，就必须什么时间回。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四
李茂才所在部队属于工程兵，是机械挖掘班的班长，志愿兵。他和胡翠兰原来都是农村人，两家离得不太远。李茂才一直想找胡翠兰，但是胡翠兰父母嫌李茂才家里穷，不同意。后来李茂才当了志愿兵，她父母才勉强同意。
两个人结婚后，胡翠兰成了军人家属。那时候宜江市酒厂还是国有企业，国家照顾军人家属，把胡翠兰招到酒厂当了工人，从此她进了城。
胡翠兰1988年进厂，那年酒厂盖楼房，从照顾的角度给她分了房，从此胡翠兰有了家。
虽然有了家，却要过牛郎织女的生活。这对于夫妻来说，是最折磨人的。这种现实又不得不接受，因为丈夫是当兵的。
李茂才经常想，妻子既上班又要管孩子真不容易，甚至想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很可能早就离婚了，但是她能够忍受。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爱。
胡翠兰趴在丈夫的胸膛上沉默良久，李茂才感觉自己的胸膛湿了，知道妻子在流泪，他不忍心地说：“再等三年好吗？我顶多再干三年就要求复员。”
胡翠兰苦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等你的滋味好受啊？三年，三年啊……”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李茂才知道妻子心里不好受，但怎么办？除了安慰没有其它办法。但是安慰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没法再说下去了。
“要不这样吧，”李茂才想了想说，“什么时候方便，你抱着孩子去部队。我几个哥们儿的媳妇都去过部队，唯独你没去过。”
“我想过去部队，”胡翠兰说，“可是现在不同于过去国有企业了，卖给私人后，一天不上班就不发一天工资，一个月不上班，年终奖金全没了，我耽误不起……”
那一夜两口子说了半宿，直到困极了才睡过去。但是刚要睡着，李小雨却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啊啊，爸爸不要我啦，爸爸不要我啦……”
“你这孩子怎么啦？”胡翠兰连忙把女儿抱起来，拍着她的后背，“做梦了吧，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不哭，不哭……”
李小雨本来睡在两个人中间的，小胳膊搭在李茂才身上。但是孩子睡熟之后，李茂才悄悄地爬起来，睡到妻子一侧，把女儿甩开了。李茂才听见女儿哭，赶紧伸手去摸她，手一碰到她的小脊背，“啊”的喊起来，“孩子不对劲！你摸摸，她的身上好烫。”
胡翠兰摸摸孩子，也感觉身上热，连忙拉开灯，焦急地说：“这可如何是好？上次就是半夜发烧说胡话，送到医院一检查，是肺炎。幸好治得早，才没出大事。”
“去医院吧！”李茂才赶紧起床穿衣服。
胡翠兰穿上衣服看看手表，正好凌晨4点。
小区离医院远，打车不方便，胡翠兰想到上次孩子病了，是梁中经开着送酒的小货车送她娘俩到医院的，想想还找梁中经吧，于是抱着孩子去敲梁中经的家门。
梁中经家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梁奶奶，说中经不在家。梁奶奶听说孩子病了，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脑瓜说：“没啥事，可能是热着了，给她喝点凉白开吧。”
李小雨一直在哭，哭得惊天动地。李茂才抱着她，她趴在李茂才的肩膀上，把衬衣都哭湿了。孩子哭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没事。梁中经不在家，没车子去医院，怎么办？两口子急得团团转。
梁奶奶让两口子先进屋，把孩子抱过去说：“孩子睡熟了，身上有点热很正常，莫要大惊小怪的。喝点凉白开一会就好。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把孩子当成宝贝疙瘩，稍微有点问题就说有病。太娇惯了，对孩子反倒不好。”
梁洪波听见李小雨哭，也起来了，用手指给李小雨抹掉眼泪说：“爱哭的妹妹，不是好妹妹。”他边说，边从奶奶的怀里将李小雨拉过来，让她坐到床上。梁奶奶找水杯，去给孩子倒凉白开水。
“我要爸爸！”李小雨坐在床上，看着梁洪波，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带着哭腔说：“我不要爸爸走。”
“叔叔不走，不行吗？”梁洪波看着李茂才，“妹妹不能没有爸爸。”
李茂才不知如何回答，胡翠兰想了想说：“我估计，是我俩说话让孩子听到了。你莫要以为孩子不懂事，其实她可敏锐了，很容易察觉到大人的心思。”
李茂才看着女儿，见她的鼻子和眼睛哭得红红的，忧伤地摸着她的头，叹息一声说：“小雨乖，爸爸不走了，还不行吗？”
“嗯，嗯。”李小雨打了个哭嗝，用手攥住爸爸的小拇指：“我要爸爸，就是要爸爸。”
梁奶奶试了试水凉了，倒在奶瓶里交给小雨，小雨接过奶瓶喝了了起来。喝完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李茂才，渐渐有了笑容。
胡翠兰用手摸了摸女儿的后背，感觉不热了，瞪着她说：“你这孩子，吓我一跳。”她接着对李茂才说：“孩子没事了。”
“怎么可能呢？”李茂才亲自摸摸女儿，的确不热了，眉心蹙了蹙看着胡翠兰说：“孩子的病因我找到了，她不是身病，是心病，是受了你的影响。你要晓得，孩子与父母之间有一种心灵沟通，你不想让我走的想法传给了孩子，与孩子的心灵产生了共鸣……”
李茂才觉得，女儿已经跟自己心心相依了，女儿执意不让自己走，怎么办？他只好给部队领导打电话，谎称女儿病了要求续假，部队批准续假一周。
李茂才可以在家多待一周了。他想到自己常年不在家，应该尽量多做贡献，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胡翠兰十分满意。
李茂才非常爱女儿，每天哄着，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女儿跟爸爸任意撒娇，李茂才始终笑着，这一点连胡翠兰都做不到。
小雨每天让爸爸搂着睡，让爸爸抱。只要看见爸爸不在，就急得大哭。有一天中午女儿睡了，李茂才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听见女儿号啕大哭，赶紧过去把她抱起来，哄着她：“乖，宝贝，不哭，不哭，啊！”梁奶奶看着李茂才叹口气，说：“你毕竟要走，走了怎么办？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她缠着你。”
李茂才也觉得这样不行，故意疏远了女儿。每当女儿让“爸爸抱”的时候，就说：“爸爸有事，去找你奶奶。”
李小雨扭着身子嘤嘤地哭，“我不找奶奶，就找爸爸。”
李茂才拉下脸来训斥女儿：“你怎么不听话呢！”
李小雨见爸爸生气了，停止了哭泣说：“小雨乖，没有不听话。”
“既然听话，就找奶奶。”李茂才说完扭头就走。小雨见爸爸真的走了，大哭起来。李茂才不忍心听女儿哭，赶紧回来抱她。
一周的续假很快到了，李茂才不得不走。走的那天早上，李茂才抱着女儿难舍难分。他把梁洪波叫过来，牵着他的手说：“叔叔就要回部队了，有事跟你交代，我不在家，照顾小雨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晓得！”梁洪波挺起小胸脯，语气坚定地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她，叔叔放心！”他接着用手圈住李小雨的脖子，脸上一本正经地说：“别缠着爸爸，让爸爸上班挣钱。爸爸有了钱才能给你买好多玩具，买好多糖果。你把爸爸留在家里，他怎么挣钱呢？”
李小雨委屈地点点头，梁洪波接着说：“爸爸走的时候不准哭，要让爸爸高高兴兴地回去，这样哥哥才喜欢你，晓得吗？”
“晓得。”李小雨看着爸爸，虽然泪水在眼里打转，却仍然点点头。
李茂才看着两个孩子，对胡翠兰说：“心理学家讲，孩子与孩子之间有一种独特的共鸣。让孩子说服孩子就像一个极简单的拼图，区区几个板块就会拼完整……”
李茂才走的那天，胡翠兰照样抱着孩子送他到小区门外。李小雨虽然没有大声哭喊，但却一直抽泣，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眨眼就簌簌往下掉，让李茂才不忍心看她。最后强忍住悲伤，拉了一下女儿的小手，说：“乖宝宝，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跟爸爸说再见！”
李小雨没说再见。把手抽回来，咧着嘴大哭两声突然打住，把头扎进妈妈的怀里。李茂才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离去……
五
一转眼，梁洪波的生日就到了。胡翠兰如约收到了李茂才给梁洪波寄来的生日礼物，是一组彩色积木。同时给李小雨也邮来了礼品，翠兰打开一看，是一个可以录音的学习机。按下开关，里面传出来李茂才的声音：“翠兰，早一点把女儿送上幼儿园；小雨乖，要听妈妈的话。”
梁洪波过生日在宜江市今世缘大酒店。今世缘大酒店的老板蔡阳原来是酒厂的销售科长，跟梁中经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对他很照顾，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百块钱。
胡翠兰给梁洪波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童装，上衣是带着蕾丝边的小开衫，下身是绣着小老鼠图样的铅笔裤。小雨给洪波的生日礼物是电动玩具小汽车。
生日在一个雅间庆祝，凉菜上齐之后，走进来几个服务员，拍着手为孩子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生日蛋糕上点起小蜡烛。吹蜡烛前，梁中经让儿子许愿。洪波庄重地闭上眼睛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一口气吹灭蜡烛。
梁中经有点好奇，悄悄地问儿子：“你许了什么愿？”
梁洪波把嘴巴凑近爸爸的耳边说：“让你给我娶一个妈妈。”
“去你的！哈哈哈……”梁中经大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头。
梁中经妻子去世后，别人给他介绍过对象，但接触后感觉都不如自己原来的媳妇好，所以一直没找。
梁中经拿起盘子给大家分蛋糕。梁洪波把分给自己的蛋糕，先挖一小块放进李小雨的盘子里，看着她吃，也欢快地笑了。
胡翠兰参加完梁洪波生日宴会回到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跳，李小雨也老是哭。
胡翠兰以为孩子吃的东西不合适，抱着哄她：“小雨乖，不哭，妈妈明天给你买棒棒糖好不好？”
“不好！”小雨耸着小肩膀，哭着摇头。
“妈妈明天不上班了，在家陪你做游戏好不好？”小雨仍然说：“不好！”
胡翠兰皱着眉头阴着脸：“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不听话呢？”
“我要爸爸！”小雨哭着说。
胡翠兰气得脸通红：“你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啊，你爸爸在部队，回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我就是要爸爸，就是要爸爸……”小雨哭喊得更厉害了，胡翠兰气得打了她两巴掌，不再管她。
小雨哭了大半宿终究体力不支，睡着了。胡翠兰失眠，快到天亮的时候才打个盹，却做了个噩梦，梦见丈夫满脸是血，被吓醒了。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胡翠兰胡思乱想起来。
这样到了早晨，她起床后见孩子还没睡醒，抱起孩子送到对门梁中经家里，胡乱吃了几口饭上班去了。
刚到车间还没到一个小时，车间主任就来找她，说有电话。
胡翠兰赶紧去接电话，是李茂才所在部队打来的，让她火速赶到部队。胡翠兰问什么事，对方说：“电话里说不清，你赶紧来吧。”
胡翠兰心里咯噔一下，肯定是丈夫出事了！她连忙给梁中经打电话说明情况，连家都没顾上回，就赶紧去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