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幻梦
月上中天。
陷入沉睡的秦昭衍忽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其手腕上的青竹似乎有光华隐隐流转，那光华一直顺着他的手腕传到了眉心。
几秒后，秦昭衍松开眉头，彻底陷入了梦境——
道了一个假期的早晚安，在秦昭衍的千盼万盼下，学校终于开学了。
六月份就要高考，班里学习气氛也越加紧张。
基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秦昭衍抓耳挠腮好几周，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某一天早上，他路过尹竹座位的时候，随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瓶牛奶。
尹竹愣了一下，看向已经路过她，好像牛奶不是他放的一样的秦昭衍，很轻地笑了一声，将牛奶收到了桌兜里。
秦昭衍回到位置上见她收了，心里有点高兴。
于是一整天下来他都盯着尹竹，想看她什么时候喝，结果等到放学了，她都没有拆，而是将牛奶装到了书包里，背着离开了。
秦昭衍又有些气馁，这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他换了个牌子的牛奶，路过尹竹的时候放在了桌子上。
尹竹盯着牛奶看了几秒钟，将它收进了书包。
一直装冷酷的秦昭衍：……
有些委屈，这是不喜欢喝吗？那他明天还送不送啊？
这一委屈就整整委屈了一个上午。
直到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路过她的座位，尹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秦昭衍一瞬间心跳如鼓，他感觉被尹竹抓着的地方正迅速发烫。
他低下头看她。
尹竹松开手，和他目光对上：“我喜欢酸奶。”
秦昭衍心中的欢喜再也隐藏不住，他不由露出一个傻笑：“知道了。”
上完厕所回到位置上的任期许看见之前还阴云笼罩的秦昭衍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傻笑？不禁朝尹竹看了一眼，估计只有这位有这个本事了，他调侃道：“追到了？”
秦昭衍收起笑容：“不告诉你。”他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追到了，不管算不算，反正就是有进展了。
之后的几周里，秦昭衍给尹竹送了各种各样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酸奶。
她每个都喝了。
关系好像也不是不温不火了，总归是有些暧昧的。
每次两人目光对上，尹竹都会朝他笑，双颊泛红，眼眸亮晶晶的，特别可爱。
但好景不长，秦昭衍发现尹竹最近好像很苦恼，上课也总是心不在焉，和他对视的时候目光还会躲闪。
秦昭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态度太过含糊让她退缩了，犹豫了半天，决定准备一个表白。
他学了一首叫《钟情》的歌，感觉歌词说了所有他想说的话，很想唱给她听。
放学的时候，他堂妹秦窈居然来学校门口接他了，一看见他就冲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秦昭衍有点惊讶：“你从国外偷跑回来的？”
秦窈松开他，瞪了自己堂哥一眼：“在你眼中，你妹我就是这种人吗？”
“你前科累累，我很难不这么认为。”
“哼，我爸妈也回来啦，今天咱家聚会，就差你了，组织安排我来接你！”
秦昭衍摸摸自己妹妹的头，一起走了。
第二天，秦昭衍找时间把刻录了这首歌的光盘夹在了尹竹的物理习题书里，尹竹平常做得最多的就是物理了。
然而今天物理老师来上课却没有讲习题，反而是发了一套试卷让大家做。
于是尹竹也没有翻开物理习题册的机会，秦昭衍快给老师气心梗了。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就放学了，尹竹一整天都没有打开那书，不过秦昭衍看见尹竹将物理习题书装进了背包，晚上回去总能看见吧！
他又开始高兴了，拉着任期许，叫了几个兄弟一起下去操场打篮球。
周五下午放学后，在操场打篮球的人很多，他们没有找到场地，只好跑去体育馆休息室聊天，要是等不到场地就各回各家。
一群男生聊天，很容易聊到女神，任期许朝秦昭衍挤挤眼睛，调侃道：“衍哥！昨天我可都看见了，抱到女神的感觉如何？”
秦昭衍想到昨天尹竹值日拖地时，地上太滑差点摔倒，他伸手扶了她一下，不小心搂到了她的腰，满怀的橙花香气，不由弯了弯唇：“啧，和你们这些没女神的人没话说！”
男生们发出一阵嘘声。
三班的班长好奇道：“衍哥有女神了啊？几时有的，我们班班花还想给你表白呢？天天跟我套近乎问你喜欢什么，真的不考虑一下？她人很好的，长得也好看。”
“不了，”秦昭衍声音轻淡又认真：“除了我女神，我谁都不喜欢，”他叹了口气：“我跟她表白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语气中竟有些忐忑。
顿时休息室又是一阵起哄声。
任期许大声道：“你这行动够快啊，兄弟！”
“肯定会答应的，我衍哥要什么有什么……”
“……”
秦昭衍也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沉浸了两天，然而周一一到学校，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尹竹同学保送了可兰蒂亚音乐学院，希文国和我们华国不同，新生三月入学，尹竹周末已经出国了，因为时间比较紧就没有和同学们道别，她托我转达，希望所有人万事顺意，前程似锦。”老杜话音一落，教室里就变得嘈杂吵闹起来。
“卧槽！”
“是我想的那个可兰蒂亚音乐学院吗？牛啊！”
“这确实过于牛逼了！”
“我怎么就没有艺术细胞呢？”
“……”
秦昭衍一时心头巨震，尹竹能去可兰蒂亚上学，他自然也为她高兴，只是……他们岂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了。
想到那首他学了好久，录了好几天才终于满意的告白……
现在也还没有得到答案。
他不可抑制的想，是不是他夹在书里太隐秘了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或者干脆不小心掉了呢，他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你看到我夹在你物理书里的光盘了吗？”
然而这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一直到他高三毕业，考上大学，在大学四年，都没有收到回复。
一直到大四毕业，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秦昭衍才再次从同班同学口中听到了尹竹的名字。
这是时隔好几年，第一次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她回国了，和她的恩师霍尔曼女士，在国内开音乐会。
秦昭衍说不清楚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感觉。
各种情绪交织替换，最后涌上心头的却是——
他想见她。
很想。
平常没有念想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他知道她近在咫尺的时候，想念竟然如同心火燎原，他被火光席卷，烧得什么都不剩，他的骄傲、自尊被大火烧过竟然连灰烬都没留。
年少时候的心动，竟然会持续这么久吗？
明明他们之间话只说过寥寥，相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短短数日，甚至连真正的面对面都很少，明明当时被对方……沉默地拒绝了。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定了去越州的机票。
下一场音乐会在越州，这周六。
票早已经售罄了，但大学期间已经完全接管奉都秦氏分部的秦昭衍自然没有什么是弄不到的。
说起尹竹，任期许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他用手臂碰了碰秦昭衍，“当年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秦昭衍没吭声，一旁的张卡卡却有些惊讶，“衍哥当年那个女神竟然是尹竹吗？”
任期许“嗯”了一声，“怎么了？至于这么惊讶？当年很多人的女神都是尹竹吧。”
张卡卡连忙摆手，“我还以为是那个在校门口和衍哥拥抱的女生呢，当时尹竹好像就在我旁边，她也看见了……”
秦昭衍本来有些心烦，一句话也不想说，但听到这里还是不由皱眉，“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人拥抱了？”
张卡卡连比带说地描述了一下那女生，秦昭衍总算是知道他说的谁了，“那是我堂妹！”
张卡卡冤枉死了，“我哪里知道那是你堂妹！”
秦昭衍忍了忍终于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当时尹竹……她什么表情？”
张卡卡回忆半晌，才有些犹豫地道：“好像没什么表情吧。”这，他也记不清了。在秦昭衍吃人的眼神下，他终于憋出一句：“她出国之前我在学校见过她一次，那个时候好像还哭了！”又好像没有哭……
秦昭衍觉得他和尹竹有误会，这些年他总是在不断回忆，不断推论，总想证明那段时间不是他自欺欺人、自作多情，如今找到了可能，不由得有些着急，“什么时候？”
张卡卡：……他哪里记得！
“一个傍晚吧……咱们体育馆那个金光闪闪的建筑都还记得吧，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到上面贼刺眼，她当时就从体育馆里走出来的，手里拿了……纸吧，她撕碎扔到了体育馆旁边的垃圾桶……眼睛好像有点红，我还准备和她打招呼呢，不过她没看见我，背着书包走了。”
“体育馆？她去体育馆做什么？”秦昭衍有些疑惑。
“这我哪儿知道！”张卡卡无语。
任期许记性可没这俩人的好，他连自己大三发生了什么事都记不太清，于是也没掺和，见秦昭衍苦恼，倒是安慰了一句：“衍哥，都过去了，”他端起一杯酒灌下去，看了眼不远处正和人抢麦克风的陆璇，“像我一样，放下吧。”
秦昭衍放不下，所以他按时坐上了去越州的飞机。
音乐会开始前，他买了一捧小向日葵，又让花店的人在插花时插一些竹叶进去，店员接到的稀奇古怪的要求多了，也不多问，很快就将花束插得特别好看。
在越州大剧院。
秦昭衍终于再次见到了尹竹。
她更漂亮了，皮肤白皙，身形姣好，脖颈修长，有一双清透含情的眼眸，鼻梁挺翘，嘴唇生的小巧莹润，却依然是那个让他心动，让他辗转反侧的尹竹。
台上的身影逐渐和四年前学校礼堂上的身影重合。
一语成谶。
他真的完蛋了。
除了尹竹，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但五年……五年时光过去，总会有意外发生。
秦昭衍在后台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送了尹竹一捧鲜艳的红玫瑰，而她笑着接了。
他放下向日葵，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后台。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整颗心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