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剖白
白水心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个长命锁，她将长命锁提起来：“如果加上这个呢？”
尹竹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苏夏目眦欲裂，怒瞪着白水心：“你做了什么！你把小乐怎么了！”
白水心轻笑：“真没想到我的好继母手段这么高明，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勾得何书记和你生了个儿子，蒋正聿还不知道吧？”
苏夏面色冷沉，她确实瞒着所有人生了个儿子，这事连蒋正聿都不知道，她三年前受组织的安排去越州，明面上是去开拓聿成集团的市场，实际是和越州那边的研究所“深度”合作，因此有一年半都不在新安。这件事情她一直隐藏的很好，不知道白水心是怎么查出来的，她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却仍然面带笑容：“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你们可要帮阿姨好好照顾他。”
白水心笑她天真，“确实，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还不等苏夏露出其他表情，她又有些楚楚可怜地道：“那你说……那些人呢？如果你断送了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哎，真替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担心呢。”
苏夏显然听进去了，她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十分温柔的笑上，只是那语气却像毒蛇吐蛇信子般冰凉，令人毛骨悚然，“好，你过来换。”
白水心看着苏夏的表情，知道这个女人不能轻易相信，但还是一点点走近。
尹竹对着白水心重重地眨了两下眼。
苏夏刚扣动扳机，就感觉浑身一麻，连持枪的手都有些酸软，白水心以一种人类很难达到的速度闪到了两人面前，迅速将苏夏的手臂往上抬。
“呯！”
子弹贴着尹竹的发顶飞过，打在了天花板上，旁边的吊灯也摇摇欲坠。
白水心夺过手枪，将苏夏牢牢制住，苏夏身体还软着，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偏过头用怨毒的目光看着白水心：“我要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秦昭衍从听到枪响那一刻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水心抬起手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一个耳麦，她按了一下，开口道：“安全。”
外面的警方和军方接收到消息立即冲了进来。
秦昭衍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尹竹，抱得很紧，他刚才出了汗，脸颊还有些湿湿的，明明已经安全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尹竹就着这个被抱住的姿势，别扭地跟询问她情况的靳庭远道：“我没事。”她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枚还没有激光笔大的小圆筒，“趁她分心，电了她一下。”东西太小了，电力好像不太够，苏夏都没晕。
靳庭远：“……”
尹竹要去做笔录，就跟着警车一起去警局，秦昭衍拉着她，全程寸步不离，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坐在车上，尹竹忍不住偷偷戳了秦昭衍一下，秦昭衍转头红着眼眶瞪了她一眼，还是不肯说话。
“生气了？”尹竹问。
秦昭衍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故意引苏夏上钩的是吗？”
尹竹坦诚道：“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我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地等她什么时候来，一劳永逸不好吗？”
秦昭衍又不吭声了。
尹竹只好哄他：“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你，我会改，你别生气了。”两人的手一直握着，尹竹微微用力捏了捏他：“别生气了？”
秦昭衍将沉默进行到底，他吓到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尹竹被枪抵着头他害怕得手都在抖，给他爸打电话时连屏幕都按不准。
听到枪响的时候他的心脏都要停跳了，而且……他看见子弹被一道浅金色的符文挡了一下，才险而又险地飞过尹竹的头顶，打到了天花板上。
虽然只有一瞬，他还是看清了，那是护身符的符文。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几声，秦昭衍没接，尹竹只好手伸进他衣服口袋将手机拿出来。
是秦叔叔，打了很多个电话了，还有宁阿姨之前打的好几个未接，尹竹接起来报了平安，又给宁雪打过去报了平安。
宁雪国外的行程结束了，今天刚飞回国，还没到家就接到消息，这会儿也吓得不轻。
到市局后下车，另一辆车上苏夏也被带下来了，她的情绪还是十分激动，看见尹竹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没有杀了你，我要让他们都后悔，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还不给我‘神赐’！为什么！”
秦昭衍立即顾不得什么不能打女人的原则，再说苏夏也算人吗？冲上去就想给苏夏几拳，被尹竹一把拉住了。
苏夏已经完全没有之前伪装出来的优雅美丽的样子了，她激动地尖叫了几声忽然对着秦昭衍喊道：“秦家小子，你对她倒是真心，但她一直在利用你！我在车祸现场留了半个秦氏集团的标志，哈哈哈哈……她果然上当了，买下了清苑小区的房子，调查你爷爷秦在清是不是参与制毒，没想到吧？还有那个破坏监控的保安，你以为她真的害怕吗？她楼下两层住的都是她的人，她会害怕？她只是将计就计想要住到你家去查你秦氏的犯罪证据！哈哈哈哈……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眼看就要进市局的大门，苏夏目眦欲裂，大喊道：“‘朝神’是不会被毁灭的！”而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沛然大力，竟生生挣脱了警察的控制，尽管手还是被拷着，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动作，只见苏夏一把拽下耳朵上的耳坠吞进了口中，耳朵也被她的大力扯得流了血。
警察连忙上前抓住苏夏，还有一个警察捏住她的下巴，想将那枚耳坠从她口中取出来，就见苏夏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那警察一愣，立即被发狂的苏夏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她疯癫般地大笑大叫：
“噬天下气运，破天罪之地！”
“朝神永生不灭！”
“九华、归墟、昆仑、神机、溯天……”
“天路……”
“我要得到‘神赐’！我要把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都踩在脚下……啊！”
很快，来了几个人，他们合力把陷入癫狂的苏夏制住抬走了，之后说了什么，尹竹就没有听清了。
尹竹感觉秦昭衍握着她的手已经有些用力了，连忙回神，看着少年冷沉的面容，尹竹不禁深吸一口气：“我……”
“衍衍，小竹！”是宁雪。
尹竹只好将话咽下去，宁雪下飞机后还没回家，就顺路来接两人，她目光从两人握着的手上扫过，尹竹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自己的手，秦昭衍冷着脸不说话，将她的手攥得死紧，尹竹也不敢太过用力。
有些害怕秦昭衍真的松开了。
宁雪什么都没说，只是关心道：“没受伤吧？”
尹竹摇头：“没有。”宁雪将两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等做完笔录出来，尹竹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苏夏死了。
这个消息倒也不是太出乎意料，尹竹看得出，苏夏最后好像是服用了很大剂量的“梦生”，所以才会那么癫狂，只是不知道，她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雪带着两人回家已经凌晨两点了，秦家别墅灯火通明，几人一进门，就被听到动静赶出来的秦忖慎还有秦昭衍的爷爷奶奶给包围了。
这是尹竹第一次见到秦在清院士。
可能是她目光停留的有些久，秦昭衍或许是想到了苏夏的话，握着尹竹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尹竹连忙回神。
秦在清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他目光清正，即使上了年纪，脊背依然挺得很直：“没事就好，都进去说话吧。”
大家长发话，众人自然一同进了家门。
尹竹抽了几次手都没有抽出来，被秦昭衍家人这么看着，她有些羞赧，又有些无奈，小声跟秦昭衍说：“等会儿再牵？都看着呢。”
秦昭衍冷着脸松了力道，尹竹的手已经被捏出汗了，一家人在沙发上说了会儿话。
宁雪看着冷了一晚上脸的自家儿子，关心道：“吓到了？”
等了半天，秦昭衍不开口，她也没办法，只好道：“带小竹上去休息吧，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秦昭衍点点头，终于开口：“谢谢妈。”
宁雪笑着摸了一把自家儿子的脑袋：“傻，去吧。”
尹竹也站起来，她有些内疚，毕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这么晚还在等他们：“麻烦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秦在清目光包容，温和地朝她一笑：“这不是你的错，没什么值得道歉的，去休息吧。”
宁雪也摸了一把尹竹的脑袋，温柔道：“你们没事就好，别想太多，去睡吧。”
秦昭衍见尹竹还发愣，就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将人给拉走了。
一直到楼上，两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秦昭衍的房间距离楼梯口比较近，他把门打开，拉着尹竹进去，把门“砰”的关上，转动了一下把手反锁。
他将尹竹压在门板上，低下头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在她的唇上碾压，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狠狠扫荡，和之前温柔的吻不一样，带着十足的强势和浓烈的占有欲，又猛又急。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贴着尹竹的唇，声音低哑：“告诉我，你喜欢我。”
尹竹双眼水汽氤氲，双颊泛红，水润的嘴唇微微张着急促的呼吸了几口，声音也软软的：“我喜欢你。”
他又亲下来：“再说。”
“我喜欢你。”
“再说。”
“我喜欢你。”
“再说。”
“我喜欢……”他的吻又重重的落下来，“……你。”尹竹抱着他的脖子，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秦昭衍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再说。”尹竹吃痛，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对方却吻得更急了，她语不成声，声音都在唇齿间被对方吞下。
直至再次吻毕，秦昭衍才将作乱的手拿出来，又拉好她刚刚卷起的衣襟，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只要你喜欢我是真的，就算利用我……”他闭上有些发涩的眼，“那也没关系。”
没有人想到高傲的秦昭衍在感情里竟然会这么卑微，他自己也没想到，面对尹竹时他总是有很多不自信。
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就在喜欢她了，非常喜欢，就好像已经喜欢很久了。
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尹竹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眸，她看着秦昭衍，有些无奈又有点心疼，她解释道：“我确实在肇事司机留下的遗物中看见了小半个印着秦氏集团标志的……那个材质应该是名片吧，因此我调查过秦氏，但清苑小区的那个房子不是我买的，是我妈很多年前还在新安的时候就买的，这些年你们应该没见过其他人住吧？我住进去之前也确实知道你奶奶住在那里，但我们那个时候不认识，有疑点当然要调查了。至于七楼和八楼的人，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但我并不认识他们。”
秦昭衍抱着尹竹的手收紧：“我相信你。”又低头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对不起。”
尹竹摇头：“你不生气了？”
秦昭衍皱眉：“我气的是你用自己去引苏夏下手。”
见人态度软化，尹竹终于放松，她告饶：“我已经知道错了。”
秦昭衍终于想起了打开房间灯，他拉着尹竹坐到床边，脸上还有些不高兴：“你和白水心商量好的？”
“算是吧，白水心找到了苏夏的儿子，所以我们打算赌一把，苏夏被通缉无法离开新安市，何书记被捕帮不了她，她只能自己搏一条出路，这个出路也可以是别人，但是她最恨我，我的利用价值也是最大的，所以她选我的可能也最大，只要王叔他们不跟着我，苏夏就一定会想办法下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尹竹捏捏秦昭衍的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怕你不同意。”
秦昭衍“哼”了一声决定放过这个让自己生气的话题。
尹竹站起身，“行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秦昭衍拉住她，伸手抱住她的腰，然后仰着头耳朵红红地道：“对不起。”他那会儿太凶了。
尹竹觉得秦昭衍生气的时候还挺带感的，但她没好意思说，只伸手碰了一下秦昭衍的嘴唇，“没关系。”
直到离开秦昭衍的房间，尹竹脸上的害羞和笑容才一点一点消失，她面无表情地取出手机，将手机保护壳取下来，打开一看，原本夹在里面的那张三角符箓已经化成一堆灰烬了。
这是她第一天到清苑小区的时候，那个不修边幅的道士老头卖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