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香气
坦白讲，秦昭衍其实挺好接近的，不熟的时候他话很少，但只要熟悉了就会发现他也爱玩爱闹很活跃，可能是因为他长相属于清冷那一挂的，不笑的时候真的看起来挺唬人的，所以才会给别人一种错觉，觉得他很难接近。
“反正我是真高冷！”
“行了，觉得冷就多穿点。”尹竹很有同桌关怀。
“尹竹，你最近太飘了，一定不知道什么是来自社会的‘毒’打……”秦昭衍把手指掰得嘎吱响，然后撑着桌子站起来。
尹竹见势不好拔腿就跑。
……没有一分钟就被拎了回来，还被疯狂嘲讽，“就你这个速度，1500米怕是要悬了。”
“课桌影响我发挥了，放手。”
秦昭衍松手，正好文景来了，一群人上去领了手机。
尹竹一拿到手机就趁“高冷”的秦昭衍不注意在他腰上戳了一下，然后拉着陆璇狂奔出了教室。
和陆璇跑出去好远，见秦昭衍没有追来，两人才手挽着手开始慢悠悠地走。她俩今天要去逛饰品店，还要去买护腕。
“林萌最近神神秘秘的，哼！都不和我们一起出去了！”陆璇不满道。
尹竹想起最近林萌和她们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走神，觉得确实挺奇怪的，“她最近心情好像很好？”
“嘿嘿……”陆璇猥琐一笑，“小柠檬怕不是早恋了？”
“有可能！”
“不会是西西吧！”
尹竹迟疑着道：“不……会吧……”感觉这两人说话都没超过十句的样子。
“那就是高怀宇？也有可能！”
尹竹震惊，“你不是在嗑高怀宇和任期许的cp？”你的cp居然可以拆！
陆璇闻言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嗯……也是，那肯定不是高怀宇。”
尹竹满脸问号：“你做题也这么不严谨吗？”陆璇理直气壮，“一切皆有可能！”
两人把天合步行街所有的饰品店都逛了一遍，正要打道回府，尹竹忽然想起秦昭衍妈妈送她的那个亮晶晶的发卡，又拉着陆璇去了星光天地的珠宝店。
“哇，我们忽然这么上档次吗？”陆璇对她们的购物目标从九块九包邮变成万儿八千表示震惊。
尹竹笑笑，解释道：“买个回礼。”
陆璇有些兴奋，“我之前看过一个偶像剧，女主也穿了校服，进店之后店员都不稀罕理，还聚在一起阴阳怪气，然后有个新来的店员去接待了，女主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这些，还有那些全都给我包起来。’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张黑卡，‘刷吧’，再看原本讥讽她的那些店员的脸色，哈哈哈哈……太爽了！”
尹竹：“……”
两人一齐走进万方珠宝，柜姐很专业，并没有因为她们穿着校服就给冷脸，笑得很甜美，一直在耐心地介绍那些首饰的特点和细节。
没有按照陆璇想象的剧情发展，她看起来居然还挺失落的。
尹竹最后选了一枚古典又优雅的玉兰胸针，价格也合适，既不太过贵重也显得很有诚意。
付完钱从商场出来已经很晚了，陆璇家就在星光天地旁边的小区，走回去也就几分钟，她等尹竹坐上车才背着书包离开。
尹竹直到坐在车上才有空看手机，她发现秦昭衍晚自习下了那会儿还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给我等着！”
尹竹回了个“嗯，等着。”
对方秒回，“你们逛完啦？”
[伊万富翁：嗯，正在回来的路上]
[y：回来做题吗？]
[伊万富翁：不想做可以不做吗？]
[y：不可以！]
[伊万富翁：我不做明天也可以考第一……]
[y：你很嚣张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会儿，清苑小区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尹竹总觉得今天小区的路灯特别暗，好像有人在身后跟着她，可是她每次转头，就会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风一吹，尹竹觉得有些冷，身后似乎又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
尹竹手慢慢伸进校服口袋，摸到了一个激光笔样式的东西捏在手里，然后迅速转身——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提着个巨大的超市购物袋，见尹竹忽然转身，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一松，袋子就“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苹果骨碌碌滚了一地。
尹竹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俯下身去捡，“对不起阿姨。”那中年女人也赶紧蹲在地上捡，“你这闺女，大晚上的还怪吓人的。”
尹竹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不由得朝着那女人看去，这才发现是她第一天来清苑小区那天早上遇见的让她不要乱买符箓小心上当受骗的晨练大妈。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阿姨看她的眼神奇怪，就像是在……挑猪肉，那种审视的、打量的、挑剔的眼神让尹竹很不舒服。
两人很快把东西捡回来装好，尹竹见好几个苹果都磕坏了，有些歉意地道：“我买几个还给你吧。”
大妈摆摆手，“这样吧，你不如帮我提到我家吧。”
尹竹下意识不太喜欢这个人，听她这么说，便想拒绝，结果大妈又说：“我住e栋，你帮我提到楼下就行了。”
尹竹也住在e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心中还是有些警惕，“好。”
大妈健谈，还很自来熟，虽然尹竹没怎么说话，但她似乎是单方面觉得两人已经建立了一些感情，一路话就没停。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尹竹见大妈按了“8f”，便问道：“你住在八楼吗？”
“对啊，802，”她看了眼电梯按键，“咱俩可真有缘，你住九楼啊，有空下来芸姨家玩啊！”
尹竹随意点了下头，心中却总觉得有些违和。
这，是不是太热情了。
而且这次对方的眼神一直都很温和，尹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一次感觉错了。
尹竹回家还没有来得及把书包放下，秦昭衍就在外面敲门了。
她抱着富翁去开门，打开门就见对方正手插兜斜倚在旁边的护栏上。
尹竹有些心虚，便把怀里的富翁递过去“和亲”。
秦昭衍接过猫走进来，“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尹竹装死，“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昭衍拨了拨富翁的耳朵尖，“看来有人忘了放学戳我腰的事情了？”
尹竹假装没有听到，拎着书包走进书房，秦昭衍放下富翁，蹲下身在它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就装！”
尹竹并不理会某人的“指猫骂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有条不紊地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和试卷。
秦昭衍狠狠在猫头上摸了一把，“那就别怪我钮祜禄衍无情了！”说完就站起来朝着尹竹走了过来。
尹竹立马认怂，“是我，我错了，我大胆，我放肆，我有悔，衍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秦昭衍被逗笑了，“就这？”
尹竹拍拍椅子上看不见的灰，“衍哥坐，衍哥想喝点什么？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秦昭衍大爷似的坐下，“冻柠茶吧，少冰，少糖！”
“大晚上的您还是别作了吧，白开水怎么样？解渴润喉，清火解毒。”
“我不，我就想喝冻柠茶！”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白开水爱喝不喝，我要做作业了。”
“那我要快乐水！”
“得嘞，您坐好，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尹竹去冰箱拿了一罐儿可乐回来递给秦昭衍，秦昭衍微微抬下巴，“打开！”
尹竹忍气吞声，拉开易拉罐的环儿递过去。
“没吸管？”
“……”尹竹终于忍无可忍，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可乐杀精，您还是别喝了。”然后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准备开始做题。
秦昭衍把手伸过去抢可乐，尹竹把可乐抱怀里，反正就是不给。
秦昭衍凑近她，“真的不给？”
离得很近，尹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耳畔。
于是这场快乐水之争，最终因为尹竹同学的消极抵抗，而被秦昭衍同学轻松拿走。
秦昭衍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还仿佛品酒般发出一声感叹，“好酒！”
……幼稚！
他一只手搭在尹竹的椅背上，一只手捏着易拉罐儿玩，翘着二郎腿，仿佛一个多动症儿童，搞得尹竹无奈扶额，“你作业写完了？”
秦昭衍扬扬下巴，“嗯哼！”
“我没写完，别乱动！”
秦昭衍这次倒是没“叛逆”，听话地放弃了“盘”易拉罐，掏了手机出来玩。
尹竹写了几个字，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那个阿姨，便问秦昭衍，“楼下802那个周芸阿姨，她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
秦昭衍疑惑道：“802？之前是个大爷住的，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之后这个房子就没人住了，现在有人了吗？”
“没事，就是在小区遇到了，觉得很巧。”尹竹道。
“她很奇怪？”
尹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秦昭衍耸耸肩，“不奇怪你就不会特意问了，她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尹竹想了想，斟酌用词，“她好像对我很热情，但……”尹竹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
“热情？”秦昭衍皱起眉头，“那你一定要警惕，我看过一个拐卖妇女的案例，就是利用女生对中年女性防备心不高，进行诱骗，让女生一步步信任她，一步步钻入圈套。”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不是理智尚在，都有点想拿出手机报警了。
尹竹虽然觉得楼下那个阿姨不太可能是人贩子，但还是点头，“我会小心。”她将头发挽到耳后，露出耳朵上侧一个小小的耳钉，然后又道：“我所有的鞋，都有定位仪。”
秦昭衍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尹竹笑了笑，“总要有些防备手段，这下放心了？”
“一点点吧……”秦昭衍道：“以后放学我们一起走。”
尹竹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写作业了。
秦昭衍则趴到后面的榻榻米上去撸猫了，他一手抱着猫，一手用手机搜索，“庆华市”、“绑架”……
很快搜出了一堆，他挨个翻过去，终于在最后一页看见一条“贵族学校两学生被绑架，机智逃出生天……”
秦昭衍立即点击，页面很快跳转，显示“404 not found，很抱歉！页面已丢失，但我们可以帮助他们找到亲人……”，下面是一些走失儿童的照片不停轮播。
原贴被删了。
等尹竹写完作业，秦昭衍已经躺在榻榻米上抱着富翁睡着了。
尹竹过去坐在榻榻米上摸摸富翁的大脑袋，又看看睡着的秦昭衍，发愁。
能踹醒吗？
可是睡得还挺乖巧的，下不去脚。
“秦昭衍？”尹竹晃晃秦昭衍的胳膊，秦昭衍没晃醒，富翁醒了，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尹竹摸摸富翁，富翁蹭蹭她的手，然后绕着她的腿转了一圈出去客厅了。
尹竹再接再厉，“衍哥？”
衍哥毫无反应。
一定是她太温柔了！
尹竹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大声喊：“秦昭衍秦昭衍秦昭衍秦昭衍，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
对方这下听到了，但是睡得有点迷糊，就不想动，哑着嗓子撒娇：“我就睡这儿吧，别管我了……”
尹竹被可爱到了，又开始走温柔路线，“不行哦，快起来！一会儿奶奶过来叫你了。”
秦昭衍有些烦躁地伸手把尹竹拉倒抱在怀里，像抱富翁那样，还团了团，“就睡一会会儿……五分钟……”
尹竹毫无防备地被拉进怀里，有点慌，挣扎着往起来爬。
但对方力气很大，尹竹挣不开，再加上一些不可说的原因，她也不敢再乱动了。
“尹竹。”他声音闷闷的。
“嗯？”
“你好香啊。”可能是离得太近，秦昭衍觉得自己都沾上了她身上的橙花香味。
尹竹脸瞬间红了，“你忽然耍什么流氓？”
秦昭衍缓缓松开手，可那香气却依然在心头萦绕，只觉得好像更那什么了。
尹竹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我……我先去洗脸了。”
等人走了，秦昭衍才翻身曲腿侧躺着，又伸手从身后拿了一个抱枕挡在身前，莫名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尹竹在洗手间刷了个牙，因为准备等会儿洗澡所以现在不打算洗脸，她不知道秦昭衍大概什么时间嗯……平静，所以就只好站在洗手间靠着墙发呆。
秦昭衍“盗完铃”在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下，“尹竹？我先回去了。”
“嗯，晚安。”尹竹站在里面应了一句。
“晚安。”
秦昭衍走了。
尹竹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