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褚微安番外
褚微安从窗户跳进房间，解掉衣服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的眸子黑亮，没有半分睡意。
双手弯曲，褚微安把头枕在胳膊上梳理现在的线索。
从那天出事之后自己就一直觉得哪里奇怪，可是却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唯一的突破口只在姜瑜这个女人身上。
一番审问，这个女人的精神几近崩溃，但说出的话却荒诞中有着合理。
姜瑜反反复复强调的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但她所说的话和那个叫姜唐的女人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所有人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她在胡言乱语。
姜瑜疯了。
褚微安拧紧眉头翻了个身。
可是她又怎么会突然疯掉，邱禄不是对她很好吗，那为什么今天她听到邱禄用城池赎人那样吃惊？
那如果大胆猜想一下呢？
集体失忆的可能性虽小，但也不是没有不是吗？
那如果所有人都失忆了，忘记了某个人只有姜瑜记得呢？
褚微安“腾”的坐起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姜瑜疯疯癫癫的状态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了。毕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情况下她只会被当成一个疯子。
疑问太多，褚微安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最后不知不觉陷入了梦境中。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思虑太多影响到了自己，褚微安突然做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美梦。
他梦到了在自己受到欺负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救了自己，可是她的脸却像是被遮挡住了，怎么也看不清。
他清楚地听见她叫自己别害怕，又听见她跟王婶儿介绍她叫甜甜，这个甜甜又是谁？褚微安想要看仔细，但是就在自己努力挥散面前的浓雾的时候，他醒了。
清醒后，很快梦里的事情开始模糊不清，不一会褚微安就不记得自己都梦到了什么。
他坐在床上，什么也不记得，只是身体似乎还有那种悸动。
他浑身汗湿，目眦尽裂大喊:“来人来人！”
门外的侍从快步进来看到褚微安的模样立刻低下脑袋，俯趴在地，哆哆嗦嗦。
一个枕头被丢过来，柔软的布料砸在侍从脚边。
“叫秦棋过来！”
侍从立刻答应，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将枕头一块带走。
“主子。”
秦棋来的很快，进门的瞬间立刻行礼。
床上的褚微安正按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呈现一种暴躁的状态，“去把姜瑜的证词拿过来。”
秦棋随身携带着这些重要物品，从怀里把姜瑜的供词呈给褚微安。
褚微安看了一遍，和自己问的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都围绕一个叫做“姜唐”的女孩子。
半个月过去了，姜瑜已经审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在姜瑜的供词里，他过着和现在根本不一样的生活。虽然依旧是质子，却比现在更加舒心。
他小时候就有了一个玩伴甚至最后成为皇帝娶了自己的青梅——也就是那个叫“甜甜”的女孩。
可是一切也从这里开始改变。大婚当天甜甜被行刺身亡，之后整个世界似乎发生了倒退。
褚微安翻到供词最后。那里就是姜瑜的疑问，她歇斯底里地嘶吼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这样一个人？
看完这些，疑问不仅没有解决，甚至愈演愈烈。褚微安把证词收好，思索半晌。
“这个女人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了，她的相好不是一直在找她吗？”
秦棋回道:“是，那个邱禄已经到褚国多日了，给出了谈判条件想带走姜瑜。”
“给他吧。”
褚微安不以为意的交代秦棋把姜瑜送还给邱禄。
她已经没用了。
邱禄前两天就到了褚国，签订了休战文书并且割了两座最富庶的城池只为带回姜瑜。
秦棋把姜瑜带到邱禄的面前时，邱禄很兴奋而姜瑜却完全不配合，甚至害怕地大叫。秦棋也不管他们直接离开。
“瑜瑜，你别怕，我是邱禄，是你的邱禄哥哥啊。”邱禄搂住姜瑜，满是心疼。
姜瑜却挣扎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从来都是最爱姜唐的邱禄突然对自己这样温柔，好像他爱的一直是自己。
“你别碰我！你不是最爱姜唐的吗，为什么来找我？”姜瑜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瑜瑜，你在说什么呢？姜唐又是谁啊？我一直都只喜欢你啊，自从你那次落水之后你就深深地吸引我了啊！我们都要成婚了，你马上就是王后娘娘了，你不是一直都渴望吗，我们回去就成婚可好？”邱禄觉得姜瑜是真的被褚微安逼疯了，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给褚微安记了一笔。
没有姜唐了，邱禄也爱自己，褚微安甚至成了皇帝……姜瑜眼前一黑，栽倒在邱禄怀里。
邱禄抱起姜瑜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褚国。
褚微安自从拿到那份证词之后就时不时翻看，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底下。
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的作用，他梦到了很多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在梦中见证了自己对于那个叫做“甜甜”的女孩情根深种的整个过程。
依旧是看不清的脸，但是却不影响褚微安对她的那种爱意。他看着她捉弄学院里的其他人，看着她对自己不一样，看着她长成少女，看着她和亲。
褚微安又一次醒来，身体还在轻微颤抖。他知道自己是气得发抖，他看着她嫁给不是自己的别人，恨不得杀了她的新郎。
记忆又在渐渐消失，褚微安有些习惯了。
自己的记忆就像是被淤泥堵住的一个口子，做的梦就像那些泥土，而现实就是可以把他们冲走的河水。醒来后过了一会儿什么也不记得。
他尝试过把梦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那个叫做甜甜的少女，她的模样、她的气味、她的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可爱瞬间，但凡是他梦中记住的，醒来的瞬间他立即拿起笔来记录。
为了方便记录，褚微安甚至将一套笔墨搬到了床边，只为能够第一时间抓住记忆的尾巴，尽可能的书写属于过去的记忆。
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也不要紧，褚微安把枕头底下的纸张掏出来按在胸口上。
他只要确认自己曾经拥有一个叫做甜甜的新婚妻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