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刨人祖坟“加餐”？
双眸晶亮，姜钰隐隐有些兴奋，“贴心”地道：“不爱听？那正好，我昧不得良心只会说这种话，你还是别留恋我了，早些投胎去吧！”
姜钰一把抽出环在腰间的佩剑，出鞘即钢劲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剑身闪着森森寒意。
一剑斩向女鬼，剑意破风而去，卷起层层积土，生生将那女鬼吓得倒退几步，拦腰劈断一树。
灵玑差点挨了一剑，却对姜钰羞涩一笑，道：“不，我更爱听了，公子好生厉害，我好喜欢。”
“嗯哼，那便让你再多喜欢一下。”
姜钰勾唇一笑，紧接着又挽起一个花哨凌厉的剑花。
方才一击不成，姜钰不打算再留手，决心给她个痛快。
可女鬼大概是见势不妙，居然掉头往山间逃去。
“喜欢我就别跑啊，你跑了我们怎么会有故事。”
姜钰痞声笑道，掠足跟上，于山地间飞速穿行。
灵玑边飞边回头，变回了原先那副面容，朝姜钰娇声笑道：“来呀公子，来追我呀。”
姜钰暗下提速，粲然道：“急什么，让我追上，有你好看的。”
这鬼东西胆敢挑衅他，定要给它点教训！
然而，姜钰即使用了最快速度去追赶，那女鬼却总距他几步之遥，维持着一个他靠不近又不至于追不上的距离。
“姜钰，止步。”
这时，一道清冷悦耳之音自身后传来。
姜钰本有些犹豫，可一听到楚曜来了，便有恃无恐地追了过去，扬声道：“你快跟来，这鬼东西老惦记着要吃我，不能放过它！”
话音方落，蓦地，灵玑笑容隐去，停了下来，面色阴沉若水。
她双眸迸出两束强光，直刺得姜钰眼睛生疼。
……妈蛋。
姜钰嘴上有那么几句星星想爆。
心脏骤然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可几乎是一瞬间，又似是立即死去一般，再无声息。
姜钰脑海中一片虚无，似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海面，而在那风平浪静的水面上，正缓缓浮起一个人。
那人一袭红衣，阖眸微垂着头，一手撑手肘，一手捻朵彼岸花于指间徐徐转动，只见曼珠，不见沙华。
薄唇鲜红如血，比花更艳，启唇，叼下一瓣花瓣轻嚼，面容沉寂。
倏然，那人睁开双眸。
冰蓝俨然是自己，却又令姜钰感到格外陌生。
一袭红衣的他妖冶如火，犹如罪恶的化身。
吞下花瓣，瞳孔由冰蓝迅即过度为赤红，小指勾住花柄用力一揉，曼珠顷刻碎成花雨落下，遍地沙华凭空而起，将他团团簇拥。
赤瞳凛凛，薄唇轻启，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寒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
我忘了做什么……
姜钰突然头很痛。
这时，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覆上姜钰的腕。
脑海中的那人欲再度开口，却在瞬间化为乌有。
“止。”
熟稔之音穿透意识，姜钰缓神，眸复清明。
除却身旁的楚曜，四下空荡，万籁俱寂。
霎时间，雾散云归，女鬼的身影无处追寻。
“它不见了。”姜钰恍惚道。
楚曜松手，细观了姜钰一番，确认无事方道：“穷寇莫追，不可再如此莽撞，回罢。”
“哦。”姜钰应道，却是未动。
楚曜欲去的身形微顿。
侧眸一视，只见姜钰眸内浮了层水雾，眉头纠着痛苦。
“有恙？”
“有，大有特有。”
姜钰垮下脸，夸张地又道：“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四肢无力了。”
作为“饭桶帮”的三个成员之一，姜钰饭量大得惊人，同叶轩和俞真一样能吃，是个实打实的大饭桶。
午时那顿，早便连渣渣也不剩了。
即便那碗寒碜的素面还不够姜钰塞牙缝的，可他却连那碗面都没得吃，真的好惨啊。
楚曜给姜钰输了些内力过去，道：“耐片刻，回去破阵。”
“你知晓破阵之法了？”姜钰双眸一亮。
“嗯。”
姜钰当即反手拖着楚曜飞奔而去，道：“那还不赶紧走，别输了，这不顶饱，快去破阵破阵！”
“嗯。”
楚曜漠然附道：“反向。”
“……”
某不认路钰果断掉头。
须臾，二人回到“客栈”。
姜钰意外地发现面仍留于桌上未被收走，当下迫不及待地坐了回去，也不嫌坨，执筷欲吃。
面前忽然横来一折扇。
“干嘛？”姜钰瞅了眼楚曜，道，“吃完再破阵不迟吧？不差这点时间。”
“不迟。”
楚曜收扇，道：“翻底，若食得下，你便食罢。”
“嗯哼？”
面一端上来时姜钰便有翻过，形与味皆无异，除开素一些，仅是一碗正常的面而已。
不过听楚曜这么一说，姜钰又将信将疑地翻了一下。
这一翻可不得了，一堆蛆自面下蠕动起来，再挑一挑，竟还裹着人指同眼球。
一翻一挑间，素面悄然失踪，只余满碗让人难以下咽的荤。
外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之音，“掌柜”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埋头捯饬着什么。
“荒山野岭的难得来了客，去找了些野味给你们加餐，快食面，大碟置不下。”
“……”
姜钰敏锐地辨出地上有重物拖行而过的痕迹，边上还散落着些许杂草。
那杂草姜钰仍有印象，立起来有三尺高，半截枯黄半截翠绿，是百空山上的坟头草。
这鬼东西不知刨了谁家祖坟给他们“加餐”，当真好客得很，好大的礼啊！
姜钰满面菜色，一言不发。
分明腹下空空，未食何物，姜钰却能感到味同嚼蜡，胃内一阵翻江倒海。
心灰意冷，索然无味。
“嘎吱——”
姜钰臀下的破凳椅拖着地面拉出，摩擦之声很响很悠长，于靠背同坐凳的结合之处，木头脆弱得嘎嘣欲裂。
与此同时，在外未得到回应的掌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停下忙碌的身影，转脸朝姜钰嘿嘿一笑，道：“开个玩笑嘛。”
视线对上的刹那，姜钰眸光森冷，撑桌起身，凳椅歪斜着断裂倒下。
砸碗踹翻桌，姜钰瞬即朝“掌柜”拔剑而去，怒道：“孽畜，受死吧！”
“哈哈……”
不料狂风乍起，妖风席卷，只稍片刻，此处便化作一个乱葬岗。
“掌柜”亦变为了一个老头，满脸胡渣，头发糟乱，同这脏乱差的环境相当应景。
老头本是敛息状态，但因心情大好，随着大笑外泄出了一丝气息。
而仅凭这一丝，姜钰便知这个老头，比方才那群鬼怪强数倍不止，他惹不起。
老头并非人类，实力远非他们可比拟，同老头硬碰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心思电转间，姜钰收住剑势。
但同时，老头给姜钰的感觉又很奇怪：他对老头并没有面对未知强敌的恐惧。
通过方才与女鬼的交战，姜钰明白鬼怪其实比人类强大许多，要杀人类便如碾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可它们却好似并不想杀他们，仅是欲吓唬他们一下。
便若无聊了许久的猫，碰见路过的老鼠不一定想吃，但会去逗逗。
可能是自他们踏入幻境迷阵开始，这群鬼怪均未真正对他们造成伤害，姜钰认为老头此时亦不会。
他内心竟还隐隐觉得，鬼怪其实是友好和善的。
真是荒谬。
不过姜钰能确切地感受到老头的笑容内未带敌意，便道：“为何不投胎作人要成鬼？”
老头笑容微敛，目露精光，道：“人死化鬼，鬼生为人，有区别吗？”
可惜姜钰看不懂，冷哼道：“人不吃人，鬼吃人，区别可大了。”
老头闻言，仰头哈哈一笑，道：“你错了，天道有序，人轮回鬼长生，互不干涉，因而鬼从未吃过人，而人却会吃人，你在尘世许久，竟被世俗蒙蔽了双眼，该醒醒了。”
姜钰并不信，呛道：“一派胡言，你说鬼不吃人，那方才碗内的人眼人指是什么？别同我说刨坟食尸便不算吃人！”
“戏你而已，鬼岂会刨坟食尸。”
老头似乎脾气很好，十分有耐心地向姜钰解释道：“具是幻象，你未醒罢了，且往那处走，梦醒后，一切皆将归于正轨。”
末了，替二人指了条道。
一眼望去，能看到那尽头是一座庙宇。
应是幻境迷阵的出口。
可姜钰内心隐有不安，敏感地道：“你安的什么心？”
“呵呵……”老头笑呵呵地收手抚须。
楚曜倏道：“有劳了。”
不愿再过多纠缠，楚曜踱至姜钰身旁，瞥了他一眼，淡声道：“莫再问了，走罢。”
老头意味不明地望了楚曜一眼，对姜钰续道：“怀的好意，我总归不会害你。”
姜钰盯着老头沧桑的脸，面无表情地道了声：“哦。”
这老头虽装得一副无谓，却分明是急切地想赶他们过去。
说不定那根本不是出口，老头又是在逗他们玩。
姜钰的态度气人得很，老头看着嫌碍眼，索性直接隐去了身形。
而在姜钰看来，便是老头认为他们傻傻地看不出老头内心的小九九，见他们上钩，以为目的能达到，便暂时滚蛋了。
行于那条道上，姜钰用力地拧了下肚子，疼得呲牙咧嘴，饿的感觉更明显了。
当即忿忿道：“这绝不是梦，那老头贼眉贼眼，定是没安好心、不怀好意！”
话方落下，路边猛然刮来一股冷阴风，老头咬牙切齿之音于虚空响起：“小犊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