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命案
半年后。
京海市南郊河边。
这里的河水深不过膝，又远离村庄。河道两旁是大量种植的玉米，但是因为玉米多在十月份左右就成熟了，现在早已经被采摘完毕。这边甚少有人经过。
李响等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他们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正以一种攀爬的姿势向着河边。尸体的双手紧紧扣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红的抓痕。
尸体几乎没有完好之处，被烧焦而黝黑龟裂的皮肤，已经隐隐有了腐烂的趋势。
幸好已经秋末快要入冬，不然这具尸体肯定早就会高度腐烂。
报案人哆哆嗦嗦地站在远处，不敢把头转向这边。
一位老实朴素的农民，本来觉得这几天没下雨，想过来看看玉米地怎么样，没成想，刚到这就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李响没多犹豫，立刻派人封锁了现场。
遗体距离河边玉米地有大概十五米左右，而在这段距离间，他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处焚烧区域。
他上前查看，发现在这片小的焚烧区域，有一些烧焦的衣服碎片。
离小区域五米外，是一片更大的燃烧区域。而这片区域正好这种玉米地里。警员在这片区域内，发现了更多的衣服残片。
李响又仔细看了看，立刻眼尖地发现了那片区域里，有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这只高跟鞋并不像是大多数女性穿的细跟皮面，而是比较廉价的那种塑料凉鞋。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
经过技术人员比对后，可以确认这只凉鞋就是这具被烧焦的女尸的。
而这周围除了高跟鞋的鞋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鞋印。
高跟鞋鞋印呈徘徊状，顺着鞋印，勘察的警员又在河滩边找到了另一只红色高跟凉鞋。
一天后，京海市公安局内。
“经法医鉴定，死者年龄30岁左右，身高16米往上。身体的前面烧伤尤其严重，头上并未发现器械性损伤的痕迹。”
“颈部处表皮脱落，双手虽过火不严重，但十指损伤比较严重，指甲内有现场泥土的残留。在其鼻腔、口腔和咽喉内都有发现烟灰碳末。”
屋内众人听李响读完报告，安欣第一个说：“响，你刚刚说，死者的鼻腔内有烟灰？”
李响说：“对。”
“那这不就说明，在起火前死者还是活着的吗？有烟灰，说明被烧的时候还有呼吸……”
李响皱着眉点点头：“是，人可能是被活活烧死的。但是现在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还需要进一步推断。”
安欣说：“死亡时间呢？”
李响说：“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在四天前的晚上，现场残留大量汽油味，推测焚烧遗体的助剂应该是汽油。”
一名警员说：“现场没有发现其他鞋印？”
李响说：“没有，只有死者的鞋印。”
“死者身份确认清楚了吗？”
李响说：“暂时还没接到有人失踪的报案，死者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能确认身份的东西。”
那名警员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笔说。
“我推测，死者可能是自杀的。”
张彪皱眉刚想打断，警员抢先说：“你先听我分析完。”
“现场没有发现嫌疑人的鞋印，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一般来讲，一个女子会主动深夜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吗？”
他在黑板上写出重点，继续说：“如果是仇家寻仇，那么应该会先迷晕或者打晕后，再带到河滩处进行焚烧。虽然不排除是熟人作案，但我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女子独自一人带着汽油，来到偏僻的小河北岸。因为要蹚水，所以特地穿了凉鞋。蹚水来到南岸的玉米地附近后，她徘徊了一会儿，”
警员圈出黑板上写着的“高跟鞋鞋印呈徘徊状”。
“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根据燃烧范围和死者的烧伤情况来看，玉米地里较大的燃烧区域应该是第一起火点。但是燃烧让她剧痛难耐，所以她本能地向河边挣扎着想要跑过去。但是没跑出几米，就倒地了。”
他又圈出黑板上黑白现场照片的，那块较小的燃烧区域。
“这里，就是她摔倒的地方。摔倒后她还是本能地想活下去，所以拼尽全力往河滩处爬，但是最后还是由于伤情过重，在河边去世了。”
众人听完他的分析，一名女警员说：“不对，自杀的方式有很多，死者何必选自焚这种具有强烈痛苦的自杀方式？”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距离死者死亡已经过去五天了，没人报案失踪，也确认不了身份，再怎么推断也没用啊。”
安欣沉思了一会儿，说:“就算是现场没有嫌疑人的脚印，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以自杀定论。也有可能是凶手穿了死者的鞋子，在周围走路，以此来迷惑我们。”
警员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后说：“安欣，你怎么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案发现场还有别人的存在，你又找不到死者身份，拿什么跟我在这争辩？”
话音未落，李响一脚踹在警员屁股上。
这半年来，警局的局势大改。上次徐江的事件结束后，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孟德海为京海市委常委，青华区委书记，不再担任京海市公安局局长。
安长林任勃北市公安局局长，不再担任京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职务。
而李响因为表现出色，李响顺利担任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
一时间，只有安欣没升。在局内落了所有人的笑柄。
李响实在是过意不去。安欣虽然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但李响心里清楚，这个队长是安欣让给他的。
就像是黄翠翠案时，安欣把表现机会让给了他一样。
所以这半年，但凡有人敢奚落安欣，李响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
那名警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下了。安欣则向李响投去一个谢意的眼神。
李响清了清嗓子，说:“大家也知道，这段时间咱们京海在评定优秀文明城市。紧要关头出这么大的事情，领导肯定会非常关心。所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办案，有谁愿意接这个案子”
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个案子现在就像一块烫手山芋，现场线索太少，再加上又在这个节骨点。所以等于谁接谁冤大头。
察好了也就算了，察不好，领导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这个罪名。
但是安欣还是连想都不想，直接说:“我来。”
李响瞟了他一眼，说:“你不行，换个人！”
又看向刚刚激情发言的警员:“刚刚不是挺能说吗，你接”
那名警员立刻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李响也料到了，说:“刚刚呛安欣那本事呢？使出来啊！”
安欣说:“响，给我吧，我去察不就完了”
李响说:“说了你不行你不行，怎么还跟我争呢？”
安欣刚要反驳，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我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张彪神色严峻，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地举着手。
李响一愣，说:“张彪，你确定吗？”
在他的印象里，张彪是比较怕事的那类人，基本上不怎么主动出头，但也算尽职尽责。
所以他这一举动，是李响没有料到的。
张彪迟疑了一下，后坚决地点点头:“我来吧。”
“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向安欣:“我申请和安欣一起察这个案子。”
李响一听又扯上安欣，斩钉截铁道:“不行！”
上次赵立冬被关，上头就已经注意到他和安欣了。现在如果安欣再出头，必定会引人注意。
所以无论怎么样，李响都不希望让安欣去查案。
李响说:“张彪，除了安欣，你让谁和你一起我都没意见。但是安欣不行。”
张彪抬起头，说:“其他人都不行，必须要安欣来做。”
他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欣本来想插话，但怎么也插不进话去。总算张彪点出他的名字，他赶忙说，
“响，你就相信我和张彪吧。我保证，我一定能把这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张彪也一定是的，对不对”
边说，边朝张彪挤眉弄眼着。
张彪也附和道:“是啊，我和安欣认识这么久了，老搭档了嘿！”
安欣说:“哎对啊！好几次都多亏你啊……”
李响听着这一唱一和的，头都大了。认识安欣这些年了，只要安欣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张彪，场面更不好收拾了。
半晌，李响烦躁道:“行了行了你俩别在这唱双簧了，这案子就你俩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