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狗屁领导赵立冬
安欣皱着眉急匆匆下车，来到高启强身边，先是打量了下现场，和微笑着的陈书婷，又拍拍高启强的肩：“老高，他们打你了？”
高启强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然后摇摇头：“没有。”
安欣皱着眉打量，脏兮兮的衣服，满脸的伤和满身的脚印，对面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没挨打吧！
安欣压低声音：“真没有？”
高启强提高音量，故意说给陈书婷道：“真--没--有！”
安欣见状，有些恼怒地看向陈书婷，对方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声吩咐打手们道：“你们先撤。”
随后，缓步向高启强二人走来，细跟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迎面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安欣确实有点生气了。高启强的伤还没好，自己这才刚走一会儿就被陈书婷钻了空子。老高也是，但凡和他们解释两句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啊！
带着怒气，安欣皱着眉道：“陈书婷，你在这做什么？”
对方一脸淡然道：“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散心？散心散到旧厂街来了？”
陈书婷笑了，反问道：“不可以吗？”
她似笑非笑道:“倒是你，安欣，你不去抓捕犯人，跑到这来做什么”
安欣深吸了一口气，陈书婷那冷漠的表情和淡漠轻佻的语气，让人有火也发泄不出来了。
安欣拉住高启强的左臂，颇带点无奈的意思道：“你误会了，陈女士。”
“他把消息告诉徐江，是因为徐江的人拿他弟弟的命要挟他。而且你看他这伤！”
安欣指着高启强的右臂：“他这就是为了抓郭振受的伤！郭振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白江波先生今天我们也找到了。这还多亏了老高呢！”
陈书婷笑容一凝，有些惊讶地看向高启强。
察觉到陈书婷炙热的目光，高启强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看着陈书婷，淡淡地笑了笑。
“谢谢。”陈书婷垂下眸子，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在对找到白江波遗体的警方说，还是对被自己错怪了的高启强说。
只是今晚。这个叫高启强的男人，给她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陈书婷没多做停留，简单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高启强和安欣站在原地，待她走远，高启强呲牙咧嘴地蹲下身子。
安欣急忙也跟着蹲下：“没事吧老高？！”
高启强想揉伤处也不能揉，缓了老半天才说没事，把安欣急了个半死。
安欣扶着他到车上坐下，道：“她都这么打你了，你怎么也不解释解释？”
高启强苦笑了一下：“看她那怒冲冲的样子，我解释了她也未必能信啊。”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回来了？”高启强道。
安欣发动车子靠路边停好，又道：“这不徐江没抓到嘛，我怕你和小盛在家，他会来和你们同归于尽，所以我和队里打了个申请就过来了。”
高启强点点头，安欣又道：“这两天队里也有在保护小盛，不过目前徐江没什么动静。”
他话锋一转：“但是那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高启强心里一阵感动：“谢谢你啊，安欣”
“你给局里做这么大贡献，是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二人坐在车子里，慢慢地聊了起来。
安欣说：“刚刚一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打你了。”
高启强笑笑：“为什么？”
“小时候我也经常在街上打架的。”
高启强一愣，不敢置信地笑笑：“你这种人也会打架啊？”
安欣也笑了：“我哪种人啊。”
随即，表情落寞了下去：“那时候不知道疼啊，可是每次打完架回家，我爸打的，要比在街上打的时候疼。”
高启强垂下眸子：“我小时候打架，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一回家我爸也是揍我。”
“老高，你爸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十三岁那年。”
安欣扭过头：“周岁还是虚岁？”
“虚岁。”
“我是周岁。”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话一出口，两人都笑了笑，高启强说：“可能，这就是咱俩的缘分吧。”
安欣的目光飘向远方：“是啊，说不定是咱们的爸爸妈妈，在那边看咱俩同病相怜，特地安排的。”
“我听说你爸妈是警察怎么走的？”
安欣垂下头：“不知道，到现在也没有人和我讲。”
顿了顿又道：“他们呢？”
高启强淡淡道：“车祸。”
安欣点点头，二人又坐了会儿，安欣道：“独自拉扯弟妹，不容易啊”
高启强淡淡一笑：“你也不容易啊，靠着自己当了警察，还能保持本心。”
安欣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吧，老高。”
安欣以前帮高启强，是觉得除夕夜的高启强，太可怜了些。
那时候的他，像只可怜巴巴的卷毛小熊，就好像如果没人拉他一把，他就彻底坠入黑暗里了。
后来举荐他去卧底，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安欣想帮帮他，再加上，安欣觉得，高启强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现在，安欣对他的感情，似乎有些变了。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友谊，也不是以前的怜悯，而是一种坚定不移的战友情。
是同根生的惺惺相惜，更是经历过生死后，彼此之间的信任。
除夕夜帮了高启强，大概是安欣做的最不后悔的决定。
次日一早，安欣就接到李响的电话：“喂，欣，你快回来局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安欣猛地翻身坐起：“什么好消息？！”
“你来了再告诉你，换你班保护老高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过会儿咱俩局里见！”
很快，安欣匆忙赶到局里。李响一脸兴奋道：“欣，之前老高在船上卧底，接待那批人，局里都留了照片。之前因为证据不足动不了他们，现在徐江的通缉令一颁布，都主动过来自首，还要指认他呢！”
安欣思考了一下，道：“可是这样也不够诶，咱们要挖的是徐江的靠山，他们怕的也不是徐江，他们怕的是徐江背后那座大山啊。”
李响头一歪，有些无奈道：“这办了徐江你还不知足啊，还要动靠山？”
顿了顿又道：“真要是哪个大领导，也不是咱能动得了的啊！”
安欣继续听着李响絮叨：“再说了，要抓，那也是纪委和反贪局的事，咱们就先管好徐江这烂摊子行不行？”
安欣撇撇嘴，摇摇头：“我觉得咱们觉悟还可以再高一点，应该趁热打铁、一鼓作气、顺藤摸瓜”
话音未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别摸了，”
二人回头一看，孟德海抱着胳膊站在二人身后，道：“瓜啊，自己爆出来了。”
两人一怔，赶紧跟上孟德海的脚步去往局长办公室。
安欣试探性地问：“孟德海，什么意思啊？”
孟德海摇摇头，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安长林：“安局，还是你来说吧。”
安长林叹了口气，对安欣和李响二人道：“昨天的市常委会，已经有领导主动承认了。”
安欣急切道：“是谁啊？”
“你先别急，”安长林蹙着眉头：“他说，他确实上过游艇，但是和徐江谈工作。地点也是徐江定的，至于黄翠翠，他认为只是普通服务员。”
安长林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而且他还保证，就算当晚的对话全部录音，他也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事。”
安欣觉得有些莫名，问：“这话你们信吗？”
孟德海打断他的话：“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省纪委已经决定，给予党内批评，这事就算过去了。”
安欣悲愤交加，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半响，安欣道：“我能知道这个领导是谁吗？”
“你不用知道，他很快会来找你的。”
“找我”
话音刚落，曹闯脚步匆匆推开门：“局长，”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曹闯身上，曹闯道：“市委领导到楼下了。”
安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感觉现在发生的事滑稽又可笑。明明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却没一个敢吱声的。
这就是自己让老高去卧底的结果吗？
这个狗屁领导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自己都这边都这样，那就更别提老高如果被他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安欣咬了咬牙，刚想下楼，被安长林拉住，手里被塞了块牛轧糖。
“记住，”安长林站起身压低声音道：“想说什么，都给我憋住。憋不住就吃糖，把牙黏上！”
说罢，安长林和孟德海急匆匆往楼下走。李响上前与安欣并排，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欣，如果现在惹恼了领导，你、我、甚至还有老高他们，咱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安欣心中烦闷，李响看他默不作声，压低声音道：“而且你别忘了安欣，老高的弟弟妹妹还在上大学，连咱两个局长都要避让三分的人，要搞两个大学生不是轻而易举吗？”
安欣停住脚步，胸中强烈的沉闷感让他不得不深深叹了口气。
“走吧，响。”
京海市政法委书记赵立冬看上去40多，消瘦、干练，面带着善解人意的微笑。他带着市委的几个人，周围围了十几个记者。孟德海微笑着上前握住赵立冬的手：“赵市长，有失远迎。”
一旁的记者忙拍下这幅场景，无数闪光灯闪的安欣眼花，他皱着眉，默默退到了一边。
赵立冬和善地笑笑：“德海，我就是到这临时看一下，什么远迎不远迎的。”
这话落在安欣耳朵里，只觉得他讽刺又虚伪，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样肮脏。
安长林也上前握手，道：“要不，咱们先到休息室坐一下？”
“不用了，”赵立冬四处张望了一下，道：“我呢，这次就是来看看安欣、李响二位同志。那二位同志呢？”
孟德海一听，提高音量叫道：“安欣、李响，过来！”
李响赶忙应了一声：“是！”
李响不敢多耽搁，看安欣不动，又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安欣这才大声说：“到！”
二人疾步上前站好，给赵立冬敬了一礼。
身旁记者们快门一阵闪烁，捕捉着感人的镜头。赵立冬和他俩握手，感慨道：“这次啊，多亏了你们两个了。我平时工作太忙，对咱们一线干警的关心也不够，你们两个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李响忙堆出笑脸：“应该的！”
安欣表情木讷，并不回应，赵立冬亲切地拍拍安欣的肩，露出一口黄牙：“一线有你们这样的干警，我们就安心多了。”
李响余光瞟到安欣面无表情，又一句话都不说，忙打圆场道：“谢谢领导的关心！”
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赵立冬笑笑，转头凑近秘书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秘书暧昧地笑笑:“接下来要去体察体察民情……”
赵立冬点点头，对孟德海和安长林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一会还有事。”
“领导，”安欣突然开口：“还真有个事要向您汇报。”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愣了，目光、镜头全部对准安欣，就等他接下来的话了。
孟德海和安长林脸色一变，齐刷刷看向安欣，拼命给安欣使眼色想让他住嘴。
赵立冬颇感意外，笑眯眯道：“你说。”
安欣微笑道：“领导，我们应该有奖金吧？”
赵立冬显然没想到安欣会问这个。他来之前特地调查了安欣的为人处世和背景，都说他正直善良，甚至有人对他的评价是“不为五斗米折腰”。
现在一开口，却是要奖金？
这问题问的很巧妙，既不会触及到大家的底线，又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呵呵，当然有。”赵立冬满意地看了安欣两眼：“过两天，我会专门为你们二位同志开‘表彰大会’，届时会给你们颁发丰厚的奖金！”
这一刻，现场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