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因由
裴奕俊秀的面容有几分狰狞,眼底一片猩红诡异,神情阴鸷,带着想要摧毁一切的残忍与恨意。
韩宇的心脏扑通直跳,裴奕发疯的样子,他见过,但他却从未见过完全失去理智的裴奕。
让人毛骨悚然……
“老裴,你清醒一点!”
韩宇冲着裴奕大喊,试图唤回裴奕的理智。
可裴奕就像没听见一般,仍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
韩宇吓得汗毛倒竖,拔腿就跑,可他那速度,连正常的裴奕的五分之一都及不上,更别提这时候的裴奕。
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裴奕追上。
眼见逃不过,那就迎难而上,可也仅仅只过了两招,韩宇就被裴奕制住。
匕首快狠准就往心口处扎去,韩宇绝望地闭上双眼:吾命休矣!
“裴奕!”
顾如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裴奕的手一顿,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挣扎。
韩宇死里逃生,对着顾如槿喊道:“你快多唤几声!”
他那么爱你,也只有你能唤醒他了!
顾如槿一边上前,一边喊裴奕的名字。
“裴奕,我是如槿,你把匕首放下好不好?”
裴奕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对抗,一个软糯清甜,一个疯狂阴鸷。
“快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顾如槿紧紧盯着那把匕首,裴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韩宇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激怒了裴奕。
“把匕首给我,好不好?”
顾如槿声音轻柔,嘴角微勾,仿佛在轻哄一个叛逆的孩童。
她试探地伸出手,裴奕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恢复一丝清明。
顾如槿又向前一步,搭上他的手腕,可就在触到他手腕的那一刻,裴奕眼神一凛,手腕一翻,匕首瞬间划破皮肤。
韩宇瞳孔大睁,颤着唇道:“你快走,他疯了!”
顾如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等老裴清醒过来……
这后果,韩宇真的不敢想。
顾如槿无视手背上的疼痛,仍旧笑的开怀。
“裴奕,你不认识我了吗?你说过,你最喜欢看我笑着的样子……”
软软糯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裴奕眼底的猩红褪去几分。
手中匕首落地,他嗫嚅着双唇,似是很不确定:“如槿?”
“嗯,是我!”
顾如槿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在他的背后轻抚着。
“别怕,我在呢!”
韩宇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像一摊泥一样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你,疼不疼?”
裴奕执着顾如槿的手,看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只觉心如刀割。
他说过会永远保护她,可伤害她的,也是他!
“不疼,回去包扎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裴奕看着她的眼睛,红了眼眶。
“那你……”
怕不怕我?
仿佛看透了他心里的愧疚不安以及自我痛恨,顾如槿再次环住他的腰,轻柔道:“裴奕,你记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裴奕眼中的泪终于落下,他一把拥住怀里的人,紧紧的,仿佛在抓着救赎自己的神佛。
之前,两人虽是对象,但裴奕却一直没有安全感。
他是淤泥,即使育出冰清玉洁的莲,展现地再阳光明媚,也改变不了淤泥的本质。
而顾如槿对他来说,是皎皎明月,他渴望她、仰望她,贪婪地想要将她抓在手里,可却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不知道,民兵集训的时候,她跟他说自己有很多毛病,让他多多担待的时候,他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与窃喜。
那轮明月突然就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想要将这轮明月牢牢地攥在手里,不让她的光芒落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他克制又隐忍,将内心疯狂又阴暗的占有欲掩藏起来,不让她发觉。
不敢抱她、吻她,不敢与她亲近,就怕内心的鬼魅魍魉压不住。
他害怕,当她看清自己的本质,发现他就是一个怪物时,会毫不留恋地离他而去。
现在,她看见了,知道了自己是淤泥、是怪物,可依旧愿意落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刻,裴奕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抓到了那轮明月,他拥有了她……
孙长树带着民兵们赶来,后面还有派出所的人。
看着三个血肉模糊、缺胳膊断腿的人,有些胃口浅的,忍不住扶着树吐了出来。
裴奕捂住顾如槿的眼睛:“别看!”
虽然她说她不会离开自己,但这么血腥的场面,他还不是不想让她看见。
末世里,比这更血腥,更恶心的画面,顾如槿都见过,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裴奕想让她看,她就乖乖的,任他捂着自己的眼睛。
小女孩儿在裴奕杀人的时候就被吓晕了过去,已经被人抱下了山。
李向前见顾如槿安然无恙,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顾如槿没有听从他的忠告,可她作为自家侄女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希望她出事。
“山里肯定还有暴徒同伙,你们先下山。”
李向前说罢,就带着一行人往深山里搜寻去了。
“裴奕,你的伤要尽快处理,我们先回去吧!”
裴奕的胳膊中了弹,以卫生所的条件,肯定没办法将弹头取出来,所以他们要去县医院。
可裴奕执意要先去卫生所,让钱医生给顾如槿包扎。
“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到了县医院,裴奕又不让顾如槿看着他取弹头,顾如槿只好无奈地出去了。
裴奕的视线落在韩宇身上:“对不起……”
“嘿!咱好兄弟,有啥对得起对不起的!”
韩宇哈哈一笑,拍了拍裴奕的肩:“是兄弟,就别跟我见外!”
说笑了两句,医生就拿着剪刀剪裴奕的袖子,韩宇没再说,转身往外走。
顾如槿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韩宇坐在她旁边,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他有个姐姐……”
韩宇看向走廊的尽头,眼里透出无法言喻的悲恸与哀伤。
“在他八岁的时候去世了,死的那年也不过十二岁,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畜生……”
“他被找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手里拿着刀,不让任何人靠近,连他的父母都不认识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些畜生都死了,山洞里一地血水……”
“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时不时还会发疯,谁都制不住他!”
“他一个人过了整整三年,之后才慢慢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