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这是分手后沈皙栀第一次见到乔纵。
那天天空下着小雪, 雪花纷纷扬扬洒落,铺满了整片天地。沈皙栀和室友约好一起去逛街,到了约定的地点后, 室友临时有事要先离开,沈皙栀便一个人边走边逛。
而后在一家酒店门前,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乔纵。
那时候雪花正下的欢快, 她戴着帽子、围巾围住脖子,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
而乔纵穿的单薄, 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裁剪得宜, 显出男人宽肩窄腰的优越轮廓来。
他比前些日子清瘦许多,走在一群中年男人中,越发的风采卓然。
沈皙栀捧着奶茶, 从兜兜里拿出手机,对着乔纵的方向照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在笑, 低垂着眉目, 笑容闲散慵懒。
沈皙栀想起初次见到乔纵时, 是在最炎热的夏天。
这时候却已经冬天了。
夏去冬来, 她和乔纵之间短暂的爱情也结束了。
照好照片, 她将手机收回衣兜。正准备换一条街去逛,却不料乔纵却似乎有所感应, 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少女穿了一身白色, 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巾, 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扑闪扑闪像是会说话。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和乔纵对上视线。
乔纵唇畔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停滞住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收了回去,而后目光变得冷冽。他抬手,扯了把脖子上的领结, 侧头对身旁的助理说了句什么。
助理带着十二万分的惶恐朝沈皙栀看过来,又呆呆地将头扭过去,望向乔纵。
乔纵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唇。
助理继续点头。
沈皙栀握着衣兜里的手机,踢了一脚地上的雪,转身走掉了。
从乔纵助理的表情可以猜出来,乔纵大约是说了些不太好的话。
可既然都分手了,前任说了些什么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过完新年,沈皙栀便在沈家父母的依依不舍中坐上了离国的飞机。
蒋天姿哭成了泪人,分外的舍不得自己的小女儿,“栀栀,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不要忍着,缺钱了就给爸妈说,知道吗?”
沈明轩再次叮嘱:“放假了就回家,别在外面野,也别和那个乔纵联系了。”
沈皙栀点点头。
她当然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和乔纵有任何的联系了。
与沈皙栀同去的还有沈明轩的助理,专门负责帮她安排生活琐事。
飞机抵达异国他乡,助理帮沈皙栀提前找好了住的位置,休息了一天后便去学校办好了入学手续。
沈皙栀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助理又帮她找了两个阿姨照顾她,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助理回了国。
沈皙栀在m国的求学生活正式开始。
去年高考前她就想来这所学校,只是因为家里的压力才放弃。而现在,或许是因为一段感情让她成长,她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所以这时候反而能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想要的。
m国的日子不同于在国内。
c大课业虽然重,但沈皙栀也有喘气的时间,可在m国,高强度的课业压力让沈皙栀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每天上课、画画、做作业、考试,就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
时间像是天边划过的云朵,转眼都快到期末考试了。
沈皙栀期间没回过家,有空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这天她放学早,边给家里打电话,边抱着书回自己住的小别墅。
天气降温了,她说话时总觉得嗓子发痒。
恰逢周五,阿姨很早做完饭就离开了,沈皙栀到家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在餐桌边,将晚餐吃完。
这边的阿姨不是很会做中国菜,味道一般,沈皙栀吃的兴致缺缺。吃到一半,沈皙栀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她鼻子也不舒服,以至于吃饭时用掉了大半包的纸巾。吃完饭,沈皙栀背着画板,准备出门散步,之后再找个地方写生。
然而房门一拉开,却发现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沈皙栀眯了眯眼,没当回事儿,扯了扯画板的带子,继续哼着小调出门。
她没有过多的注意到这辆车,却不知道车内的人已经看了她许久。
沈皙栀选的写生地点在离家不远的小公园,她架好画架,盯着天边虚幻的云彩看了几眼,而后开始作画。
深紫色的天空、暗绿色的树、流动的风、还有来来往往的人,这些都被一一画进她的画里。
沈皙栀从小就喜欢画画。
每次开始画画,都会陷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这半年在m国她学到很多,所绘的画作也越发的出彩。
等她画完,天色已经灰蒙蒙的。
期间偶尔有几位男士向她搭讪,沈皙栀都用流利的英文婉拒。她态度谦和有礼,那几位男士便都没有过多的纠缠。
而公园远处的草坪上,一道视线正胶着在她身上,许久许久,没有挪开分毫。
-
时隔半年,乔纵还是来了。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沈皙栀在m国求学,许久之前就想来,然而却总有种近乡情怯的味道。
故而迟迟未能迈出这一步。
可当他作出决定迈出这一步时,却发觉这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的艰难。
少女如从前那般美艳明媚,离开他之后,他的玫瑰似乎生长的更好。
她盛放、浓艳、美丽。
她是他的玫瑰。
他坐在草坪上等少女画完画。
暮色四合时分,沈皙栀才收起画板离开。乔纵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如同他们无数次走在街上时那样,乔纵跟着她。
偶尔沈皙栀会停下来,去街边的商铺里面买些什么东西。乔纵注意到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眉心微蹙,感冒了吗?
这小姑娘也真是,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沈皙栀到家时,发现之前停在家门口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了。
她打开家门,将画板随手一扔,撕开上面的画纸,两只手捏着画纸的两个角,盯着看了会儿。
今天的画作暂时满意。
沈皙栀给自己打了个九十分。
明天周末没课,沈皙栀准备追会儿小说再去睡觉。
夜间气温骤降,她看小说看的迷迷糊糊的,手四处乱抓想找个东西搭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着,只好翻了个身,自己抱着自己。
实在是太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便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
沈皙栀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手撑着沙发沿,爬起来。她有些热,却又觉得冷,冷热交替间,身体难受极了。
沈皙栀抬起手,手背碰了碰自己额头。
烫的要命。
可能是发烧了。
她这样想着。
家里还有些感冒药,沈皙栀站起来,趿拉着拖鞋,脚都有些抬不起来,但还是去找药。
一个人生活就这点儿不好,生病了没人照顾自己。
沈皙栀竟有闲心想,其实沈明轩说的也不错。一个人在外国的生活实在无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课业说有趣却也无趣。
她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些有的没的。
此刻沈皙栀竟然还在想,也许当初听父母的话,一开始就和乔纵分开,大约是最好的结局。
她不会对乔纵产生疼惜,不会在后来越陷越深,抽身时,宛如从心口掉下一块肉。
她蹲下身去抽开抽屉。
好在感冒药还在原来的地方,沈皙栀抠出几粒药,放在手心,站起来想去接杯水。
然而眼前忽地一黑。
她意识模糊,往地上栽过去。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昏迷前沈皙栀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希望保姆阿姨周一上班能早点儿来,别等她饿死啊!
这次昏迷,沈皙栀做了许多个梦。
梦境支离破碎,拼凑不完整。好像梦到了许多,可有好像什么都没有梦到。
唯一清晰的,只有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感。
她在梦里都在哭。
醒过来的时候,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喘不过气来。沈皙栀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是洁白的墙壁,还有滴滴答答往下掉水的吊瓶。
医院?
刚冒出这两个字,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男声:“醒了?”
低沉清冽,带着股很淡的距离感,即让人觉得疏远,却又想要去靠近。
沈皙栀的理智瞬间回笼,崩成一根紧紧的直线。她警惕的看向发声处。
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胸前别了一枝红色的玫瑰花,神色温和而冷漠。见她看过来,男人脸上的淡漠神色褪去,变得柔和,眉眼因着一点柔情而显得分外的俊美,他眼眸微垂,笑了,说的却是:“皙栀,好久不见。”
沈皙栀近乎是痴痴地望着那双桃花般的眼眸。
转瞬,她抿了下唇,也笑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啊。
乔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