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沈皙栀的唇直接贴上了他的侧脸。
乔纵喉结滚动了下, 伸出舌尖,将唇角的水渍舔干净。
少女仍旧环着他的脖子没撒手,额头抵着他的脸,嗓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不可以吗, 哥哥?”
乔纵烦躁地蹙了蹙眉。
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时候他说可以, 那不就是个禽兽吗!
纵然很想做个禽兽, 乔纵仍用尽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拉开了沈皙栀抱着他脖子的手。他的声音低哑, 摩挲着喉咙, 听在沈皙栀耳朵里,有些发痒:“不可以。”
沈皙栀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小姑娘被他攥着一只手腕,有些懵懂地望着他。
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里,神色天真纯然。
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打量着这个世界。没有喜恶, 只带着毫无攻击性的好奇。
乔纵抬手, 用力抓了把头皮。勉强压下了心底的那股躁动。
他推开了沈皙栀, 后退了一步, 抬手扯了扯领口,脖颈处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乔纵方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沉声道:“把鞋子穿上。”
小姑娘有片刻没反应过来。
乔纵再次提醒:“拖鞋。”
小姑娘这才慢吞吞地抿了下唇,动作缓慢地把拖鞋穿上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脸颊红中泛着粉,站在沙发跟前,没有动。
乔纵掌根压住眼皮, 忍耐道:“拿着睡衣,去洗澡,然后睡觉, 知道没?”
大约是太过于烦躁,乔纵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沈皙栀愣了足足三秒钟,而后,她的眼睛里泛出了泪意。
少女委屈地低下头,思绪迟钝,眼里蒙着一层泪,盯着沙发看了半天,没能看清沙发在哪儿。
眼前的景象都是模糊而扭曲的。
乔纵催她:“快点。”
这一声落地,像是施了什么魔法一样,沈皙栀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滴一滴的往下砸,无声的砸在地上。
她的喉间发出很细小的呜咽声,鼻尖很酸很涩。
乔纵听见声音,诧异抬眸。
沈皙栀的眼周泛着一圈红,眼睫上沾着泪珠子,在灯光下散着细碎而晶莹的光。而她的脸庞已经淌满了泪水。
乔纵的神色僵滞了一瞬。
没料到她会哭。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沈皙栀哭,上一次是因为含蓄表白被他拒绝。
而这一次……
大约是他刚才的语气太凶了。
乔纵没有哄过什么人,他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额角抽搐了一下。见到少女哭泣的模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脏。
而随着那些眼泪的落下,那只手也不断地收紧。
直到喘不过气来,心中浮现出一种窒息感。
乔纵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走过去,拉起了沈皙栀的手,放柔了声音问:“哭什么?”
沈皙栀抬起眼,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很倔地摇了摇头。
乔纵皱起眉。
沈皙栀将手从他手心抽离,手背抹了抹眼角,又用力地眨了眨眼。
没了泪水的遮挡,沈皙栀这下能清晰地看见沙发上的东西了。
她伸手去拿睡衣,乔纵却先一步扯住了她的手腕。
沈皙栀脾气上来了,手上用劲,跟他对着干。
下一刻乔纵的指腹压在她的眼角,轻轻地摩挲了下。眼前的光线被遮住,沈皙栀眨了一下眼睫,眼珠子转了转,瞥向身边的这个人。
乔纵的指腹温暖,因为刚才沾了水,还有些湿润。
沈皙栀想躲开,明明她该发脾气,可是见到男人表情时,她却根本挪不开视线。乔纵的神情像是在笑,却又像是压抑着痛苦。
沈皙栀分不清这是什么表情。
直到耳廓上贴上来一个温热的东西。
乔纵的吐息喷在她耳窝,气息又潮又痒,有些麻麻的。他无奈的说:“等你酒醒了,想怎么样都可以,别生气了。”
沈皙栀抿了一下唇角,消化着这句话。
乔纵在她的眼角啄了一口,无比耐心地去哄一个人:“不要哭了,哭起来多丑。”
“丑”这个字,刺激到了沈皙栀的神经。
沈皙栀如被触了电,炸了毛似的气道:“你才丑!”
然而兴许是喝醉了,小姑娘的声音很小,听着并不觉得凶,反而有种软绵绵的甜。
乔纵哑然失笑。
少女的情绪一放松,那只钳着他心脏的手也像是骤然松开,他的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嗯,我丑。”
乔纵很坦然地说。
他说完在沈皙栀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道:“小姑娘,去洗澡好不好?”
少女眼睛还有点红,应道:“好。”
-
沈皙栀晕乎乎的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洗澡水,她躺进去,闭上眼睛。浑身都软,没什么力气。
她的头靠在浴缸边,手指动了动,只觉得困倦。
家里家教严,她很少喝酒,更别提喝醉。
沈皙栀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是醉了,却又像是没有醉。她能听懂乔纵的话,可神经却像是被酒精麻痹了,思考也放慢。
身上的各种感官也像是被削弱。
她只想找个地方瘫着,好好地睡上一觉。
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
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在她很小的时候,堂哥沈卿译爱喝酒,也爱抽烟,基本上三两天就会醉上一回。
沈皙栀听人说喝酒伤身,便小大人似的去劝沈卿译,少喝点儿酒。
那时候沈卿译半歪在长廊上,靠在柱子边,手里拎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瓶子里还有大半的酒。
听到沈皙栀的问题,沈卿译并没有回答。
小朋友不依不饶,非要沈卿译列出不得不喝酒的一百个理由来。
沈卿译被她缠的烦了,揪了揪小朋友的耳朵,表情不善地告诉她,醉过一次酒,就像是死了一次,酒醒之后人会重获新生。
她不懂,摸着耳朵皱眉,很想知道为什么。
大约是看小朋友苦恼的样子很可怜,沈卿译大发慈悲道,因为有烦心事,压的心口喘不过气,有时候还会觉得活不下去了,所以喝点儿酒,给生活放松一下,醉过后醒来,就又是一次新的人生。
沈皙栀似懂非懂。
最后沈卿译又说,然而你第一次忘不掉的人,不论醉上再多次,新生多少回,都不可能忘记。
这一刻沈皙栀的头开始痛,眼皮开始打架,身子开始发软时,她猛地懂了沈卿译的意思。
她醉上多少回,都不可能忘记乔纵。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新生多少次,等到下次再看上一眼,还是会喜欢上。
永远不会有例外。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皙栀就这么泡在浴缸里,阖着眼睛睡着了。
迷糊间仿佛有人拿柔软的毛巾,将她身上粘着的水全部擦干净。之后是一小段时间的颠簸,最后的最后,有一个轻的像羽毛的东西,在她额头上一触即离。
沈皙栀这一晚没有做梦,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很浅的薄荷香。
她睡的很安稳。
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眼光穿过玻璃,洒在她的眼皮上,沈皙栀闭了闭眼,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皮,翻了个身。
她眼睛要睁不睁,脸颊蹭了蹭枕头,而后顿住。
身体在一瞬间僵住,呼吸也停住。
沈皙栀眼珠子转了转。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白色的床单被套,雪白的墙壁,原木的衣柜,门被染成了漆红色。
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喝醉了,给沈卿译打电话。
来接她的人却是乔纵。乔渣男送她回家,却将她带回了自己家。而后来,她问乔纵,能不能……
乔纵抬手捂住脸,红色从脖子根爬到脸颊,最后脸耳朵也变得通红。
她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会脑子一热,问乔纵那种问题!
而乔纵怎么回答的?
等她酒醒了,想做什么都行。
沈皙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踩上拖鞋,去开房间门。
她没看时间,只是光阳过于明媚,看着不早了。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沈皙栀屏住了呼吸,去看那人的模样。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偶尔停顿下来,凝眸去看电脑上的内容。
而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将那张俊逸的脸显得斯文而儒雅。
他的神情淡漠而认真,眉眼间透出一股很浅淡的书香气。
沈皙栀猫着腰,往后退了一步,手扒着门框,想把它关上。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却像是有感应一般,抬起了眼。那双桃花眸隔着一层镜片,深邃而迷人。那双眼眸稍稍一敛,眉眼间温柔而缱绻,轻笑问她:“栀栀,酒醒了吗?”
沈皙栀的心口悬起来。
她的手指收紧,指尖在门板上抠了抠,小声嘟囔着什么。
乔纵没听清,他轻蹙眉,问:“什么?哥哥没听清。”
“……”沈皙栀干脆也不躲了,直接从房间里走出来,没好气道:“没听清就算了。”
乔纵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展颜而笑:“没有,哥哥其实听清了。”
沈皙栀努了努嘴,带了几分挑衅道:“那,乔渣男,你听到了什么?”
乔纵将腿上的笔记本合上,推了推镜框,他白皙的指尖触上金丝边的镜框时,莫名有种难言的视觉冲击。
沈皙栀别扭地挪开视线。
乔纵唇畔浮现出浅浅地一丝笑,慢悠悠地道:“栀栀说,酒醒了,想对哥哥做点,春天才能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