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京以后并没回家, 而是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找去了大姐在太平里胡同的住处。
北京的夏天依旧炎热,太阳
她提着行李, 满
,听了院里的笑语喧阗。
姐姐家
面。
这种异乎寻常的热闹, 让她谨慎地收回了迈进大门的脚步。
她离开北京之前的那几年, 对海外关系排查得很严,她不想给姐姐姐夫惹麻烦, 便像个寻常路人一般,转去了胡同拐角, 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好像是姐姐的子考上了大学, 街坊们都在恭维她教子有方。
姐姐则高声大嗓地跟街坊们聊天, 说着“都是孩子自己努力”之类的客套话。
话语里的喜悦, 连她这个站在墙外的人都能感受得。
她那天在胡同里徘徊了一个多钟头,原打算等酒席结束后请个陌生人进去帮忙喊人。
然后姐妹俩偷偷在外面见上一面。
可她却在胡同里撞见了酒席上提前离开的狄家老二。
狄老二那里, 郭美云终于得了确切消息, 考上大学的是姐姐家的老五, 也就是她拼死生的胖胖。
听这个消息的候,她心里既骄傲失落。
她敢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甚至还敢约姐姐见面,是因为她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国内的教育资源有限, 早在她去港岛前, 高考就停止了。
若是胖胖不能在国内接受良好的教育,她可以带胖胖出国!
可是,孩子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学, 她就再没理由将孩子带走了。
狄二哥向她介绍了老狄家这年的情况,姐夫去世了, 姐姐一个人拉扯六个孩子。
胖胖是举家之力供出来的大学生。
有了这个大学生,老狄家翻身就指日可待了。
这番话,郭美云是相信的。
她年是社唯一的大学生,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提起她,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她爸就是个种地的农,她妈事的工作被很多人称为九流。
可是,她成为大学生以后,就是准国家干部或科学家。
这让她爸妈在社里得了生产队长的同等待遇。
村里要是有什么最新决议,队长也会跑来征询她家的意见。
一个大学生能为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带来什么,郭美云再清楚不过了。
西方媒体很少报道内地的情况,即便有,也多是负面的。
就像这次的里昂国际博览会,虽然有个北京馆,除了人日报法语版进行了报道,其他本地报纸上都看不北京代表团的影子。
内地改革开放的消息,是她偶然一个费留学生那里听来的。
按照他的说法,内地改革开放四年了,有华侨可以在沿海地区投资。
没有计算机,没有互联网,西方报纸对改革开放缄其口,她能收集的消息都是同胞之间口口相传的。
所以,狄二哥说,她的存在会影响胖胖的大学录取结果,她心里既惊惧怀疑。
不是已经放开了吗?
还欢迎华侨回国投资,那在录取大学生的候为什么还要忌讳海外关系?
狄二哥给出的理由是,“政策反反复复的,谁说得准呢!”
她那天没能跟姐姐见面,回酒店就找来各种报纸翻看。
还操着一口京腔,往录取胖胖的那所大学打了电话,询他们录取学生,是否会有政审。
然后,她就得了肯定的答案。
那所学校是部委直属高校,毕业生会充实外贸战线和外交战线,重要性可想而。
她如果一意孤行上门相认,很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前途。
而且她那在报纸上看了一则新闻,有人在家里组织私人舞会,跳摇摆舞,在严打被判流氓罪,枪毙了。
这则新闻让她彻底相信了狄二哥的话。
那年她在北京呆了一个礼拜。
回村里远远眺望了自家的红砖房,瞧见了劳作的父母和乡亲们。
还避开村跑去坟场,找了自己的坟头。
亲眼见坟头的那一刻,她真切地意识,郭美云在这里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无家可归。
此外,她更多的间是在胡同里游荡,偶尔能见大姐家的几个孩子。
有一次还远远看见了少年模样的胖胖,穿着跨栏背心,骑着一辆破旧的轮车,车斗里坐着郭美凤。
两人像是刚菜市场回来的,大姐一手举着半瓶汽水递前面,让胖胖吸一口,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大蒲扇,呼呼地冲着胖胖汗湿的后背扇风。
这一幕让郭美云脸上火辣辣的。
她感觉自己像个偷。
大姐给树浇水施肥,而她却赶在收获的季节,回来摘果子了。
郭美凤将她脸上的羞愧神色尽收眼底,放轻声音:“狄老二真的没跟你要钱?”
半路遇这么一只大肥羊,要是不宰上一顿,就不是狄老二了。
“我那天刚回国,身上只有跟出租车司机换来的300块。”郭美云摇摇头说,“我俩年都是姐夫家的常客,他是孩子的亲叔叔,他开口一次,我不好折了姐夫的面子,就把那300块给他了。”
郭美凤不太相信地:“真的只给了百块?”
放在十多年前,300块相于一年的工资,也不算少了。
难怪狄老二很长间不上她家的门,也没透露美云的消息呢,原来是她妹妹这里占便宜了。
郭美云颔首说:“真的只给了百。我跟出租车司机打听了汇率,我手头的外币只勉强能换两万人币,我想把这笔钱留给家里,所以并没给他外币。”
“你给家里留钱了?”
郭美云顿住擦眼泪的动作,愣道:“你没收钱吗?”
“没有啊。”
姐妹俩面面相觑。
郭美凤急了,拉着她:“多少钱?你把钱给谁了?不会是让狄老二转交的吧?你傻啊!那么多钱怎么能随便给外人?”
“没给他,那天离开太平里胡同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她把自己的副身家都带在身上了,刨去返程的机票和日常开销,都换成了人币。
国内的外币管制很严格,换那么多人币需要提前预约。
她等不了那么久,就在黑市分几次换了两万块,将钱汇给了姐姐。
只要不是外币,就牵扯不什么海外关系。
听说有两万块,郭美凤脑袋里嗡嗡的。
她其实对两万块这事有印象。
年邮差给了她一张汇款单,说是有她的汇款,整整两万块,让她拿着介绍信、汇款单和户口本去邮局取钱。
两万块在绝对是巨额汇款了,老狄家和老郭家都没有有钱亲戚。
她让老大陪着去了一趟邮局,结果汇款人那一栏写的名字是“王少芬”,汇出地点在北京。
她就怀疑是有人汇错了钱。
那个年代取款也是要被盘的,尤其是这么大一笔钱。
她跟汇款人的关系,汇款用途出处,都要解释清楚。
郭美凤一不,而且她自己也不相信这钱是给她的,也就没能将这笔钱取出来。
万一冒名拿了别人的钱,没准是要判刑的。
老五已经考上了大学,她然不能冒这个风险。
年那两万块的事,让老狄家热闹了很久,这可是她家唯一天降横财的机会,可惜他们胆子太,没抓住机会。
郭美凤望着妹妹,痛心道:“你汇了那么大一笔钱,怎么不用自己的名字?我要是看了你的名字,拼了命也得想办法将钱取出来啊。”
郭美云沉默着没说话。
她在国内是没有身份的人,她回国的那年,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就只能用她在国外的证件。
郭美凤:“你出国以后改名了吗?王少芬是你现在的名字?”
“嗯。”
“用自己的名字不行吗?怎么连姓也改了?”郭美凤嘀咕道,“要是被咱爸道了,肯定得收拾你一顿。”
“他不会在意的。”
年的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离开北京,爸爸对她说的话,她记忆犹新。
迈出这一步,你就不再是郭家人了。
以后是生是死都郭家无关,哪怕你有一天发达了,我也不会吃你的一口米。
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我只没有你这个女。
郭美凤听了她的转述,神色也有伤感。
父母对两个女的养法完不同,她跟着母亲学戏,练功不家,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
老爷子这番话如果是对她说的,她只会左耳进右耳出,不痛不痒。
可是美云优秀大,跟着哥哥一起上学,成绩比哥哥还好。
家人都没对这个最的孩子动过一根手指头,等她考上大学以后,更是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美云前二十年的人生顺风顺水,却在资本家少爷那里翻了船。
王家举家搬迁,她落得个未婚生子的场。
美云身上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也让家人跟着她提心吊胆,生怕暴露她挺起的肚子后,被人扣上一顶破鞋的帽子拉出去游街。
那一年,家人都很煎熬。
郭美凤觉得那番话是她爸在极度压抑的环境,发泄情绪的话。
可是,郭美云却不这么想,她年让父母蒙羞了,那也许就是父母的真心话。
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考试要考第一名,谈朋友要谈最优秀的。
爸爸送她离开的那天晚上,那副失望痛心的表情,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越逃避,越频频出现。
她无数次在梦里梦见离开北京的情景,父亲失望的表情已经深深刻在了她心里。
所以,她那年回国,可以去面对姐姐,却没有勇气面对父母,她太怕让父母失望了。
郭美凤了解这个妹妹外柔内刚的性子,只是拉着她的手嘟哝,“名字能不能改回来啊?怎么就改名字了呢!”
“我找机会试试吧。”
郭美云默默在心里叹口气,独自在异乡生活并不容易,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年她一意孤行,托着病体去了港岛,本打算找王政安以后,让他想办法把胖胖接出来,让他们一家团聚。
结果,她找上门,却发现王政安违背他们的年之约,早已另娶他人。
以她大受的教育,她是绝不可能破坏他人家庭,或是给人做老婆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甚至没跟王政安见面。
见面能说什么呢?让他离婚来娶自己吗?
她那段间所在旅馆里,独自想了很多,想她这两年的经历,想她未来要如何生活。
有想着想着就会不不觉地流眼泪。
为了家人的安,老家肯定不能回了。
无论她是否愿意,就像她父亲说的,是生是死都郭家无关,她不能再让家人替她承担了。
那么她就只能耐性子,在港岛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她身上还有五根金条,一个女人只身在外,出门换钱很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休养了两个月以后,眼瞅着钱包见底了,郭美云终于勇敢地跨出了家门,找工作养活自己。
她是辅仁大学化学系的毕业生,仗着这张毕业证书,她在一个中等规模的化工企业找了一份工程师助理的工作。
工资不高,单位包食宿。
那段间她摒除杂念埋头工作,学习比内地先进得多的化工技术。
不想王政安,不想家人,也不想孩子,只是单纯地汲取新识,那是她离家以来度过的最平静的一段光。
然而,好景不长。
有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动找上你。
她那二十来岁,是个漂亮女人,独自住在司的集体宿舍,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司老板想让她房。
那会港岛娶二房房还是合法的,很多老板富豪家里都有几房太太。
像郭美云这样无亲无故的北妹,能被老板相中房,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然而,刚受过情伤的郭美云,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她那一心只想着工作赚钱,用事业上的成绩重塑自信。
别说房了,哪怕是大房,她也没想过。
她婉拒了对方房的提议,老板面表现绅士,没想她第二天就收了被辞退的通。
这样一来,连宿舍也不能住了。
她初出社会,并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
等她接连在好几家化工企业应聘碰壁,算是回过味来,对方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逼她就范。
制药厂,日化厂,化工厂和食品厂,统统将她拒之门外。
如果不在这类企业工作,港岛基本就没有她发挥专业长的机会了。
她一连失业个多月,之前攒的工资早就花光了,要是再找不工作,她就得动用那五根金条。
为了找工作,她每天都要上街买报纸,而那段间报纸上隔差五就要报道一次何王联姻,喜得贵子的消息。
王政安有了娇妻幼子好不快活,而她的胖胖却远在北京寄人篱。
她那段间过得非常压抑,隐隐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
她不想随随地看王政安的消息,之前那家化工司的老板越来越频繁地上门骚扰她。
无奈之,她只能先稳住那个老板,说她需要一考虑间。
然后,私联系中介,办理去国外的签证。
港岛虽然是一座开放的城市,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国的。
这里有很明显的阶级划分,无论哪个国家的签证官都不会给底层人签发签证。
像郭美云这样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偷渡客,就是签证官们最为防范的那类人。
正规渠道走不了,她就只能剑走偏锋。
无论在哪个代,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年内地人想来港岛,港岛本地人也想去更发达的国家。
出国中介这个行也就应运而生了。
那出国中介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去新加坡,要么去英国。
港英期,每月往返这两地的客船是最多的。
去新加坡的费用是根金条,还不包括船资。
她需要跟一位新加坡男士结婚,然后以伴侣的身份跟人家回国。
那个男人的照片她见过,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儒雅,据说是地的一位英老师。
了地方以后,半年即可离婚。
独自在外谋生这段间,让郭美云对成年男人非常防备。
有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狼心狗肺。
所以,即便中介一再保证安无虞,她也不肯用这种方式出境,万一中途被卖,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去新加坡的路子走不通,中介给了她第二套方案——去英国。
英国的签证是最不好办的,中介开价四根金条。
他们赚的是中介费,不是倒卖人口费,所以看出郭美云对男人的防备后,就给她介绍了一个英国老太太。
老太太的子在年初的“哈巴古斯号”沉船事件中丧生了。
媳妇是港岛人,年初刚诞一名女婴,听闻丈夫死讯后,就想办法联系了远在英国的老太太。
如果老太太不来接手这个孩子,她将把孩子送去福利机构。
老太太自然不舍得将子唯一的骨肉送走,听闻消息后,不远万里跑来港岛,接回了自己的孙女。
而郭美云若想去英国,可以假扮成她的媳妇王少芬,借用她的身份跟老太太一起回英国。
王少芬是土生土长的港岛人,跟英国船员结婚后,就办了去英国的签证。
可惜丈夫死后,她不敢独自去人生地不熟的港岛,办来的签证也就无用处了。
郭美云不中介、泰勒夫人和王少芬是如何分配那四根金条的。
反正她用王少芬的港人证件、王少芬的签证,随着泰勒夫人一起坐船回了英国。
此以后,她就不是郭美云,而是王少芬了。
泰勒夫人是一位独居老太太,她被允许住进泰勒夫人的房子,每月按缴纳房租水电费。
尽管她挂着对方媳妇的名头,她们其实只是两个陌生人。
泰勒夫人跟她要钱并不会手软。
每吃一块面包,喝一口牛奶都要算钱。
王少芬只有中学学历,郭美云的那张辅仁大学毕业证在英国彻底失效。
外国人注重凭,没有凭,即使她有华有技术,人家也不会把她放在关键工作岗位上。
她刚去英国的候,根本找不对口的工作,只能在餐馆里没日没夜地刷盘子,后来找一个兼职送牛奶的工作。
就这样凑合着过了大半年。
郭美云偶尔会想,她也许是前半辈子过得太幸福了,所以这几年要把她没吃过的苦一股脑尝尽。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跑出来,她得活出个人样来。
摸清楚英国这边的情况以后,她决定在英国重新读一次大学。
有了正经的凭以后,能谈发展。
在国内上大学是免费的,国家还给大学生发补贴,可是在国外上大学是自费的,的大学学费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价,只有英国的中产以上阶级读得起大学。
她仅剩的一根金条,对学费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她已经在考虑回港岛了。
既然大学凭这么值钱,要不她还是回港岛算了,如今只有在港岛,她能郭美云。
然而,想报纸上无处不在的王政安,以及化工行业对她的封锁,她还是冷静地选择留在了英国。
留在英国,至少是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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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对亚裔女性的兴趣并不高,他们似乎也并不觉得她有多漂亮。
这反而让她感安心。
几经思考后,她找了一起生活一年,跟她还像陌生人一般,计较水电牛奶费的泰勒夫人。
她想跟泰勒夫人借学费。
老太太有钱,她道。
泰勒夫人最初对她非常防备,仿佛她就是个觊觎她家产的入侵者。
提起她的行李,就想将她撵出去。
后来郭美云反复强调,自己只是借钱,向她坦言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并做了一个详细的还钱间安排,泰勒夫人勉强相信了她的说辞。
“你有子?会照顾孩子?”泰勒夫人。
郭美云并没有多少照顾孩子的经验,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泰勒夫人沉吟了许久后,施舍般地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你只准上本市的大学,不许住校,不上课的候,你要帮我照顾孩子。”
“可以。”
就这样,郭美云借了两年的学费,加上她手头的金条,勉强能凑够年的。
她要帮老太太照顾孩子,除了送牛奶就不能再做其他兼职。
老太太依然跟她算计得很清楚,面包牛奶一样不差地算钱。
为了攒够学费,她啃了两年硬面包,总算是磕磕绊绊地读完了本科。
她是个很会读书的人,尽管是个亚裔,却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位教授帮她写了推荐信,让她读研究生的候,成功申请了额奖学金。
可是,即便如此,等她终于毕业,身上依然背着上万英镑的巨债。
工作后的最初两年,她一直在给老太太还债。
以至于,她在外奋斗多年,那年回国见家人,身上却只有两万人币的存款。
多年不见的姐妹俩,在房间里聊了好几个钟头。
郭美云听得多,说得少。
她想了解亲人们的情况,想道胖胖现在生活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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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自己的情况,大姐不她便不说,即便了,她也尽量挑开心的事情介绍。
郭美凤也清楚这个妹妹的脾气,就要强要面子,初离开北京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因此遭了罪,她也不会诉苦的。
只看她如今的变化就道了。
外表光鲜亮丽,可是性格却变了很多。
她以前很活泼,候就跟狄嘀嘀似的,是个很自信活泼的姑娘。
长成大姑娘以后,对外表现沉静,在家人面前却仍是个古灵精怪的死丫头。
现在嘛,不她这年底经历了什么,反正是彻底变了,坐在那里很沉稳。
郭美云听姐姐的评价以后,哭笑不得道:“我都五十的人了,活泼给谁看啊?”
“哈哈哈,也对!间过得真快啊,我的妹妹都变成老太太了。”郭美凤顺势岔开了话题。
两人聊夜里十点,孩子们都已经上床睡觉了,郭美凤想把妹妹留来,两姐妹挤一张床睡一宿。
郭美云也舍不得大姐,今天的见面太突然了,她需要私人空间,独自消化一。
而且她明天还有工作,需要回去换一套衣服。
郭美凤只好将妹妹送出了门,约定明天一起吃晚饭。
她晚失眠了,次日起床挂着两个黑眼圈。
见状,狄思科就笑说:“找妹妹了,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吧?”
郭美凤没否认,“哎,跟做梦似的,怎么突然就找了呢!你还挺厉害的,看来还是你们有缘!”
狄思科在于童的手背上拍了拍,“跟我可没关系,您媳妇帮您找的,她碰见了姨两次,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这顺着线索找过去的。”
“好好好!”郭美凤连连说好,“咱家这个媳妇娶得太好了!”
狄嘀嗒仰着脑袋说:“奶奶,你得表扬我!是我先看姨奶的!”
“嗯嗯,都表扬,”郭美凤还在感慨,“跟做梦似的!”
“要不我带您去博览会的展馆看看吧,姨他们司也有展位,兴许能看姨呢!省得您总觉得不真实。”
郭美凤自然忙不迭地点头。
吃完早饭就跟着子去了博览会的会场。
他们找过去,郭美云穿着一身灰色正装,正跟以为外国官员模样的人介绍什么。
郭美凤盯着昨天完不是一个风格的妹妹,突然:“你说,咱们找你姨的消息,要不要告诉一声王铮安啊?”
“人家有家有室的,告诉他干嘛啊,显得我姨好像还惦记他似的。”狄思科无负担地说,“等他自己发现再说吧,我看找人还挺容易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美凤:“……”
初求人帮忙找人的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