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孩子得自重
周遭又重归宁静,陈皓辰望向夜空,幽蓝的天空点缀着无数小星,一闪一闪映入他的眼帘,溪水接过小星的倒影,向下游送去,染出小小的白色绸缎。
远处田野里响起蛙声,与未睡着的蝉合奏交响曲,蛐蛐也钻出它的小洞,加入乐团唱起了小曲。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这交响曲,感受着大自然的妙笔。
良久,女孩出声,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那么多星星,以前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求着爸妈带我去蒙古,那里的草原很大很阔,
傍晚,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向导,骑着三匹马儿,爸妈一匹,向导一匹,我一匹,本来我是和妈妈一匹的,可是我当时脾气特别倔,非得一个人骑,还看不惯向导在那里对我指指点点,
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偷偷给我那匹马儿一鞭子,那匹马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疯,驮着我一直跑,一直跑,我俯身死命抓住缰绳,紧紧挂在马背上,直到马儿一个急刹,把我从它背上甩了下来,我缓了好久才站起身子,两只手臂上全是血,左膝盖也磕破了皮,
我不敢继续坐回马背上,就借着月光摸到一块平地,靠着树抱着自己小声地哭,当时特别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夜色慢慢变深,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一样,我当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山上有狼叫,就是那种嗷呜嗷呜”
女孩一边说一边直起身子学狼嚎,陈皓辰看着女孩“嗷呜嗷呜”,很可爱,丝毫没有女孩刚刚描述的那么恐怖。
“然后呢?真的有狼来了吗?”陈皓辰插嘴说道。
“哪里有什么然后,后面就是坐在那里看星星,那匹可恶的马儿在旁边吃草,然后过几个小时我爸妈找来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女孩右手挠了挠鼻子,述说的很平和,好像那就只是一件小事。
陈皓辰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也不好意思继续开口。
“那晚夜空很亮,云很少,星星也是像现在一样多,只是心情没有和现在一样。”
“如果我当时遇到和你一样的状况,不夸张的说,我肯定先找一根木棍保命,然后拖着那棍子去找狼。”
“拜托,我当时可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初中小女孩,哪有那个胆魄,你以为谁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打小屁孩嘛”女孩瞅了他一眼,鄙夷道。
“啊这,那也是,哈哈”陈皓辰有些尴尬,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月亮慢慢攀爬到两人头顶,洒落出来的光幕将女孩衬托的有些灵动,女孩踢着水浪,溅起的水花有一些落到陈皓辰脸上,冰凉冰凉。
女孩止住动作,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
陈皓辰没有理会脸上的水珠,借着月光试图看清溪流的小鱼儿,听到女孩的道歉,他不在意的回道:
“没事,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吗?夜里可能会有蛇,得注意脚下。”
“啊,蛇,是不是和电视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有毒的一样。”
“呃,长得应该差不多,不过这个地方的蛇应该是没毒的,我没听说过村里有人被蛇咬进医院。”
“噫~,我不喜欢蛇,滑溜溜的很恐怖。”说完女孩双手抱肩,作出很害怕的样子,可是她长得美,即便是这副模样也有些让人怜爱。
陈皓辰被女孩的动作可爱到了,嘴角不自主的弯上去。
女孩见陈皓辰笑,鼓着嘴包向他说:
“哼,原来你也会笑啊,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木头呢”
“啊,我笑了吗?对不起,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陈皓辰以为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笑了,没想到居然会因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露出笑容,甚至自己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见陈皓辰很认真的道歉,顺着他话接了过去,并隐隐有了新的想法:
“你嘲笑我,我不开心了,除非”女孩双手攥着裙子,扭捏道。
“除非什么?”陈皓辰疑惑。
“除非你收留我几天。”女孩侧过头,脸色微红道。
“啊,收留?”陈皓辰直接站起了身,动作之大差点没站稳掉下台阶。
女孩仰着头,扭捏地点了一下头,她不好意思再说第二次,要不是现在是夜晚,陈皓辰甚至可以看到女孩脖子根到脸蛋都泛起了红晕。
“这不大好吧”陈皓辰拒绝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况且男女住一起不大合适,要是是个男生还有可能,啊不对,男生也不行,不能引狼入室。
“你我方才认识这么一会会,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万一我是个坏人你就危险了,况且你说收留,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吗?”陈皓辰继续说,
“再者,我一个人住,我要是收留你岂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万一出什么事儿了你家里人会怎么看你,你朋友又会怎么看你,女孩子得自重。”
“你是在害怕吗?怕我一个女孩子会吃了你?”女孩开玩笑地说道,手指卷了卷垂下来的秀发。
“没,没有,只,只是,那个,原因很复杂,我不喜欢别人和我住一块。”
“住一块又不是睡一起,我家里人都出差去了,好久之前我就打算来乡下写生,上午坐车过来,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太投入画画,要不是你出现了我都不知道天已经黑了。”女孩伸出手摸了摸鼻子。
“可是,可是我家里就我一个房间可以住人。”
“不碍事,我可以睡客厅,你家有没有多余的凉席呀。”女孩左手抓住陈皓辰的背心,语气带着点祈求。
“这,这个,有的。”陈皓辰有些紧张,但没有撒谎。
“那不就得了,那今晚就暂且麻烦皓辰哥哥了。”女孩松开陈皓辰的背心,拍拍手道。
“等一下,我再想想。”一边说着,陈皓辰一边从桥头拿回凉鞋,弯腰穿好,走到小溪另一侧。
他站在昨天的位置,在那里犹豫,下意识看向女孩,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带着笑,天色很暗,他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陈皓辰心底里想拒绝这个花一样的女孩,但是他不敢想象女孩知道后会怎么看他,目光不敢继续在女孩身上逗留,他转过身,说了句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怪树走去,将女孩一个人留在溪边。
女孩很好,要是不和他接触的话更好,陈皓辰内心害怕与女孩接触,他试图逃避女孩,女孩越耀眼,他越想远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身体前倾,近乎像狗一样连滚带爬回到怪树下,连摔跤都没注意,他双手抓住凸露出来的树皮,手脚并用,轻车熟路的爬进了那个树洞。
树洞干燥,洞底堆积了厚厚的树叶和尘土,月光撒进洞口,照亮半个洞壁,洞壁上密密麻麻是涂鸦和某某到此一游,有一些是陈皓辰的画作,其他的一些是近几年才出现的。
这个树洞是他小时候的庇护所,他去外面读书之前,惹了事要挨打就喜欢藏在这里,直到晚上饿的受不了才回家,这里是他的避风港,也是曾经他的乐园,同时还埋藏着现在他的童年,遥远却近在咫尺。
陈皓辰已经好久没有来到这个曾经属于他的秘密基地,他蹲在树洞深处月光无法照到的角落,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
女孩的出现让他又一次感受到无法掌控局面的无力感,他内心煎熬,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想逃避。在那件事后,他第一次失态了。
这么久的时间,他一直刻意避免和别人交流,所有的社交全靠手机,连去小溪都是有意避开别人,为的就是不和人交际。
可是,在他自己对自己怄气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了一个像仙子一样的女孩,漂亮且对他亲近,那么完美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短短的几个小时中,就将他设下的防备突破个七七八八。
换在几年前自己可能就恬不知耻上去扯话题了,不对,换个其他人可能都已经上去当舔狗了,可是,他现在有病,有那个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