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除夕夜
里里外外，算是给李癞子检查了个遍。
他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缺损，稍微麻烦点的便是被厉鬼附身，以及他自身的皮外伤，不过这类问题修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反正这家伙皮糙肉厚，只要没死掉，就能挺过来。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柳大壮也重新回到了堂口，她临行前叮嘱李癞子要多注意自身的情况，也要我好好照顾他。
之后的几天里，李癞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不过在他伤势好转之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一把年纪，也不会真的跟我这个愣头青计较。
只是不知道，他以后还姓不姓李……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过得也算安宁。
转眼间，便来到了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四处皆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氛围。
很多人都说现在的新年越来越没意思，但对于我们这偏僻的小村庄来说，过年依旧是一年到头来最重要的节日。
面朝黑土背朝天，忙碌一整年的村民们迎来了最清闲的时候，杀猪宰羊也完事儿了，外出务工的村民也回到了家乡。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吃吃喝喝，以及农村不得不提及的恶习，耍钱！
农村的赌博风气出奇的差，从除夕到正月十五，牌桌上就没有缺人的时候，有些赌鬼甚至会把上一年赚的钱全部都输出去，而且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除夕夜，李癞子说要出门走走，而我则是孤零零的待在家里。
说实话，我想念老爷子了。
我和爷爷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很是拮据，每当除夕夜的那晚，他都会给我包一顿肉多菜少的饺子，还会在跨年的时候放一挂千响的鞭炮，简单的流程下，我们爷孙二人的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而今年，李癞子买了很多以往我没见过的年货，可这一次，我却看不到爷爷那张慈祥的面容了。
彩色电视机上播放着不是很有趣的联欢晚会，我则是目光呆滞的躺在炕上，闻着浓烈的香火味儿。
今年的供奉摆满了整个屋子，比之前十多年加在一起的供奉还要多，也许，四家堂口的大仙儿们比我更享受新年所带来的喜悦吧。
快到九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是李癞子回来了，结果窗口处，却传来了一个让我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声音。
“小苦哥，在家吗？”
小苦哥？
我侧头看着窗口，打量着外面的那道人影，还别说，小苦哥这三个字，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见的称呼。
“谁啊？有事儿吗？”
“我，赵晓军。”
听到这个名字，我想了片刻，脑子里也有了点印象。
这不正是上次将我塞进麻袋里，带到了屠宰场的孩子头吗？他怎么来了？
只听赵晓军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叔去我家了，我寻思你自己在家也没啥意思，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
“玩，一会儿？”
我从炕上坐了起来，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心情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玩儿这个字眼，对我来说陌生的不得了。
过了年，我也二十了，这个年纪的人有的在读书，有的步入社会，也有不少人还在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我的童年，是苦涩的，我没有体会到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快乐，陪伴我的只有疯疯傻傻的浑浑噩噩，以及别人的打骂和白眼。
突然间接到了‘玩儿’的邀请，竟然比我遇到了鬼怪还让我不知所措。
见我迟迟没有答复，窗外的赵晓军忐忑的说道：“小苦哥，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先走了啊……”
“等一下。”
我穿好了鞋，走出了家门，对着窗口处有些紧张的赵晓军问道：“去哪玩？”
赵晓军脸色不大好，估计是面对我的时候比较害怕，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胆量还是不错的，那晚在屠宰场的时候，也就这家伙没被吓得哭爹喊娘。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赵晓军拿出了一个布口袋摇晃了几下。
口袋里发出了硬币碰撞的声响，他笑呵呵的说道：“去游戏厅，家里人批准的，这次不用担心被抓。”
“好，走吧。”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游戏厅是什么地方，而我选择和他们一同出发，只是我想玩儿一次。
门口还有几个半大小子，他们颤颤巍巍的跟在我和赵晓军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来也是奇怪，我从小到大都在村民的打骂中渡过，结果，不管是大人也好，小孩儿也罢，他们对我的畏惧，好像更多一些。
夜色下的小路上，我对着几个半大小子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其他几个孩子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赵晓军见气氛有些尴尬，岔开话题对我问道：“小苦哥，你好像正常了啊，之前的小毛病这是痊愈了吗？”
“还没。”
我微笑着说道：“你们来的巧，我每天比较正常的时候也就两三个小时。”
“啊，是这样啊。”
赵晓军继续说道：“上次屠宰场的事情谢谢你了，我们什么都没跟大人说，但我清楚，那天是你救了我们。”
“没什么好谢的。”
我如是说道：“离开之前，我想让那屠夫弄死你来着，只是我爷爷不同意你才捡回了一条命。”
听到这话，赵晓军一个趔趄，双腿发软的他险些摔倒在雪地里。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表现的如此紧张。
其他几个孩子脑袋埋的更低了，他们心跳加速的声音，似乎都能传进我的耳朵里。
走了一段距离后，赵晓军苦笑道：“小苦哥，其实吧，这种事情你不用告诉我的，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二舅的威胁我才来的，你这么一说，下次我又不敢找你玩了。”
“为什么不能说？”
我脑子转不过弯的说道：“你们上次想要害死我，我觉得我利用恶鬼害死你也无可厚非，只是没成功罢了。”
夜，很寒冷。
但赵晓军的额头上却不停的流淌着汗水。
直至走到一间平房的时候，赵晓军笑着打起了哈哈。
“小苦哥，不说这个了，以后咱都是好朋友，走，进去玩，我请客。”
跟着赵晓军他们进到了游戏厅里，琳琅满目的机器让我眼花缭乱。
你要说我喜欢吧，其实我什么都不懂，但不得不说，这些新奇的玩意，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只不过，我的到来让原本热闹非凡的游戏厅变得冷清了不少，就连这里的老板都躲得远远的，并且在我玩上游戏的时候，他还叫着赵晓军窃窃私语了片刻。
赵晓军他们很耐心的教我如何玩游戏，我也很是投入的进行着并不娴熟的操作。
就这样，属于我人生的第一场玩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行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戏厅的人越来越少，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赵晓军的手机响起了催促的铃声。
接通电话，赵晓军态度恭敬的说道：“二舅，我，我这就回去吃饺子。”
赵晓军的二舅便是何庆，从这里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王也并非是天不怕地不怕。
说了几句，赵晓军看了看我，对着电话那头回应道：“小苦哥也在这儿，我这就带着他回去。”
之后，赵晓军便挂断了电话，同时他对我说道：“小苦哥，李叔好像玩儿上头了，貌似输了不少，我二舅说让你过去看看，给他带回去……”
“赖子吗？”
我疑惑的问了一嘴：“他也在打游戏吗？”
赵晓军愣了愣，随之摇头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李叔就在和我二舅他们打牌，也就是俗称的赌博……”
“赌博？”
我一边走一边嘟囔道：“癞子说他已经很多年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