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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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病房里安静下来，查房的护士在最后一次确认完简希的状况之后也已经回到值班室休息了。
等到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床上的人才有所动作。
简希慢慢地坐起身，摸了摸眼上的纱布，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摸索着跳下了床。
赤裸的脚掌刚踩到地板上就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冰凉。
青城的冬天比江城更冷一些。
简希咬着牙，忍着冰凉慢慢向前挪动身子。
她看不见，只能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挪动身子，她的双手向前伸着探路，小心地躲开所有可能出现的障碍物，等摸到窗台的时候，她才缓缓扬起嘴角。
简希今天听查房的护士说了，她所住的楼层是二楼。
二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以她的能力应该能成功跳下去。
如果不早些逃出去，恐怕自己真的会被沈文山弄瞎眼睛。
简希伸着手向窗外摸过去，想要判断外面的窗台构造由此来判断自己下落的路径。
忽然，她伸出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简希愣了一下。
是有人从窗户爬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身手矫健地跳了进来。
简希向后躲闪不及，失去重心身子向后仰去，但是却被一只手托住了腰。
软绵绵的身子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简希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季如深？”
她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有些不确定，“是你吗？”
季如深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不由得心中一酸，把她抱得更紧，“是我。”
简希的鼻子立马酸了，原本冷静的一颗心此刻却方寸大乱。
她被顾长安囚禁，被他折磨，又被沈韵揪着头发骂她都没有哭，但是现在只是听到季如深的声音，自己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么多天的坚强也都功亏一篑。
“季如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如深看着怀里微微颤抖的简希，心中一片酸涩，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心疼地抱住她。
简希的身子单薄得像一张纸，季如深甚至都不敢用力，他害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把失而复得的人揉碎在怀里。
真的是好不容易。
才能好好地抱抱简希。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摸了摸简希的头发，喉咙不由得发紧。
……
站在楼下的周叶正仰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看着季如深顺利地翻了进去，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周叶忍不住感叹道：“一个断了一只胳膊要爬窗，一个瞎了眼睛也要爬窗，季总和夫人都是狠人，绝配。”
阎王爷是真的不敢收他们两个吧？
想到这儿，周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还在疼的尾巴根。
是不是自己的痛觉神经比别人更发达一些？
为什么季总和夫人伤成那样还能生龙活虎的，但自己就是摔了个屁股墩，一天过去了，他现在走路依旧艰难。
周叶有些哀伤地叹了口气。
他四处张望一圈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们，之后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地捂着尾巴根坐了下来。
他要为季总和夫人的爱情在楼下站岗。
其实，今天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家医院了。
昨天季如深就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那个时候简希还没醒，季如深身上又有伤，带不走她，只能先行离开。
今天再来，季如深就显得轻车熟路很多。
只是他没想到，简希刚能下地，眼睛都看不到，就准备翻窗逃跑。
“得亏季总来得及时，要是夫人从窗户上掉下来摔出个好歹，季总估计又该心疼死了。”
周叶一边揪着身旁的小草，一边嘴里念叨着。
这一场劫难也算是让周叶彻底看明白了。
季总平日里总说自己讨厌夫人而且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但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夫人的死活，简直担心的不得了。
要是这一次绑架，夫人真的出了个好歹，季总肯定又得疯一次，就跟五年前楚小姐去世一样。
甚至可能比那严重。
病房里。
一张狭小的病床上坐着两个人。
他们面对面坐着。
静悄悄地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简希慢慢地用手去摸季如深，因为看不到，只能凭着手心里的感觉来判断季如深的状况。
她先是摸到了季如深左臂的石膏，葱白的指尖忍不住抖了一下。
季如深笑着说了声没事。
但简希依旧觉得心中酸涩不已。
她又沿着季如深的胳膊向上摸，摸到了他圆润的喉结和硬朗的下巴。
因为这两天的奔波，季如深的下巴生出了青色的胡茬，有些扎手。
简希顺着他脸部的轮廓一点点移动，慢慢地勾勒着他的眉眼和鼻梁，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都刻进心里一样。
季如深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任凭简希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游走。
过了好久，简希才哑着嗓子开口，“你瘦了好多。”
“确实瘦了，因为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季如深笑容有些苦涩，抓住简希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简希的眼眶有些发热，双唇微颤，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隐忍又难耐的感情在这一刻，在两人的沉默之中，倾泻而出。
心里有道闸门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冲溃，仅仅是一瞬间，就将季如深整颗心都淹没。
差一点啊。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简希了。
他好想好想告诉简希自己有多在乎她。
想告诉她在失踪的那几天里，自己是如何发了疯一般地满世界寻找她。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简希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如深觉得，自己可能早就站在深渊的最中央，根本就爬不上去了。
他拉着简希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简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那么真实。
不是在做梦。
她是真的等来了季如深。
简希又哭了。
……
顾长安的话一直像一根刺扎在季如深的心里，他不能否认自己爱上了简希，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过去难以自拔的五年。
怎么面对为他死去的楚玥。
况且。
季如深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的爱，会让简希陪他一同坠入深渊。
因为顾长生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
季如深心乱如麻，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和隐忍。
“明天，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你爷爷应该不会同意你带走我，他想把我送去国外。”
“那我们就偷偷的走。”
简希的嘴角微微扬起，虽然是在笑，但是问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凄凉，“季如深，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季如深的心漏了一个节拍。
他强装镇定，“你是我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留在我身边。”
对于他的回答，简希一点都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回答一样。
但是，她还是想听到一些别的答案，尤其是在跟他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
她想知道季如深对她地感情，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发生了变化。
有没有可能，她在季如深的心里已经不再是谁的替身。
“沈韵昨天说，你为了救我，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是真的吗？”
“是，但是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你，其实那个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确切地说，他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抓住的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责。”
简希：“……”
“我的意思，是不是你很担心很怕我死？”
是不是在你心里很重要。
季如深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回答她，“确实很担心。”
简希的心中蔓延出一丝喜悦。
但是如深又说，“因为如果你死了，我可能就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像楚玥的人了。”
简希的心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