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征
国公府的马车，连挂着的灯都比平日里明亮不少，故意拦在了许琛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茶水尽了两三次，裴君难得失了耐心，又挑开帘子问：“几时了？”
隐书和墨峰，一人一马，立在两侧，隐书出声回复道：“快过了两个时辰了。”
裴君有些不耐烦，说：“这许侍郎到底是情深意重啊，可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又怎么好意思在人家里呆那么久啊，”他放下帘子，又说：“隐书，待会儿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你去买点儿炒栗子，我拿去哄十七。要香伢斋的她最喜欢吃那家的。”
隐书回礼领命，许家的马车恰好转角而来，隐书见状立刻打马而去。裴君看见了没坐马车行走着的许琛，故意高声喊道：“小侯爷这是去哪啊？怎么这么大的雪还不坐马车呢。”
墨峰在一旁抱刀而立：“……”
许琛行了礼，哑声回复：“出来走走。”
裴君笑：“哦对了，还没恭喜驸马爷呢。这长宁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尖肉，得了她，那可就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垂怜了，多少人都盼着呢。”
许琛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小公爷这又是何必呢？我是抗不过皇恩，但我与蒙窈淑那是两情相悦，我知小公爷喜欢她，可琛不才，先你一步！”
裴君冷下脸来，说：“先我一步？我五年前就认识她了，你怎么先我一步？子甫不像小侯爷那么贪心，功名利禄美人在怀一个都不放过，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十七开心，要她平安。”
许琛上前一步，正对着下了马车的裴君，道：“我所求自然也是这些，可出身非我能定夺，人不能讲责任推卸不顾。”
裴君轻笑：“你自诩知她了解她，可你总是把她当物品，养在深闺里不让风浪惊着她，可你错了！她是南诏的公主，她是能翱翔九天的凤凰，不管是征战沙场安定四方，还是权谋纵横，她都是能成为护身金甲之人，而我也绝不会像小侯爷一样，扔下她一人独自在京中，把她蒙在鼓里让她没办法自己预防明枪暗箭！”
裴君轻弯腰，在许琛耳畔如同计谋得逞的狐狸低头看着在陷阱里的猎物，轻声说道：“这天下配她的只有我，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
话毕，他也不管许琛如何脸色，径直上了马车，墨峰得了示意，扬鞭打马横冲直撞而过，逼的许琛退居街侧，给裴君让路。
姜良娣即将临盆，太医嘱咐近一个月要多走动，以免胎大难产自己受罪，于是她整天绕着青卵石铺成的小径漫步。
魏蓁宜提着剑匆匆入了李严慎的书房，并没有看见在散步的姜氏，姜良娣善妒本就不满可以每日近身伺候的持剑令，眼下身边的宫女煽风点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揪着身侧的花叶就往地下扔。
魏蓁宜入了书房，李严慎正抬着烛台找书，见她进来立刻侧着身子从书架里挤出来。
李严慎笑眯眯地看着魏蓁宜：“持剑令何事啊？”
魏蓁宜一脸凝重，抱拳施礼：“家兄来信，寒寂十六部屠我边城六座，守城官兵不战而屈。”
李严慎险些将烛台扔到地上，惊呼：“什么？”他弓着身子缓了缓，说：“去请裴少师。”
魏蓁宜有犹豫之态，说：“卑职斗胆接到消息后已经前往国公府，少师…不在府内。”
李严慎静了静，说：“去公主府请他。”
半个时辰后，裴君悠哉悠哉地踏入书房，李严慎撑着太阳穴见他来立刻弹起来，说：“子甫兄…”
裴君：“听说了。”
李严慎焦急不已，问：“这些官员真是该杀！拿我天朝俸禄，却拱手相让城池。连干戈都不动就弃城逃跑了。”
裴君看上去很得意，带着笑坐下去后，开口：“殿下别急，之前户部的折子您也看过了，这军费几乎到不了边关，既然没钱谁给你打仗啊，拿什么打仗。贤良的臣子，为了百姓都快去买裤衩子了，自己过的还不如我家有点地位的仆役，怨声载道四起，谁肯苦守。”
李严慎：“那目下如何，少师来之前，圣上就下了折子让我入宫用膳，这是个好机会，只要这次立了功十六弟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裴君看他，说：“殿下是想…亲征？”
李严慎点点头，裴君立刻出声：“不可！如今局势不明朗，边关遥远，沙场刀剑无眼，您若亲去，明枪暗箭数不胜数，不若派个心腹手下前去，收了边关还得了功名。”
李严慎看着裴君若有所思，裴君转头看向了立在一旁的魏蓁宜，又开口：“臣斗胆，向您给魏剑令告几日假。”
魏蓁宜：“为什么？”
李严慎：“为什么？”
裴君揭开茶盖，说：“十七近来不高兴，刚刚同我说她好久没见阿蓁姐姐了，所以…”
李严慎皱了眉，大敌当前恨几乎兵临城下，裴君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公主，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他，外界都道许家多忠义，裴家出权臣，民间议论纷纷，都言裴家二哥只手遮天，要做这乱世枭雄，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强行派给他的所有任务，他…根本不想干。
李严慎挥了挥手允许了裴君的请求，魏蓁宜面上染了笑意高高兴兴地施礼告退，雀跃着回去换衣服一刻不曾停地往公主府来，许琛成了驸马她早就听说了，也知道小淑定然很是难过，可无奈抽不开身，她不同于朝臣有休沐日，入了东宫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子殿下。
她换了女装，钗环也随意插了两个一路欢脱地冲出东宫。
李严慎让人把裴君送回府，自己也着急忙慌地更衣入宫去。
北部叛乱，苏瑶清也得了消息，趁着圣上午睡将黄翔平召入凤仪宫。
苏瑶清抱着念儿，来回踱步，说：“城池失守的消息才传入京中，仁寿宫的那个老婆子就巴巴地叫了圣上去吃膳，我心腹秘密来说，她居然跟圣上说要让李严恪去平定战乱！荒唐！”
黄翔平腰弯的很低，说：“娘娘放心，圣上已经让奴才叫了太子殿下进宫用膳，想来肯定是不会听那头的说辞。”
苏瑶清停住脚步，扭头说：“这慎儿到底还是有我风采，但这边疆苦寒之地，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将军难免阵前亡，他能立军功是好事，可万一要是…”
黄翔平立刻说：“娘娘，这是个好机会！裴家世代为功勋重臣，娘娘也为裴君头疼多日，但着实难动他家根基。而这老国公就娶了一房夫人，裴少师算得上独子，又和太子殿下走得近，不若派他去收复失地，若回来功勋自然是太子的，若回不来咱们心患自可除也。”
入了夜，裴君刚从花萼楼把蒙窈淑送回去，马车才停在府门口，就看见父母携着一家站在门口，他眉心轻跳，可父母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夸赞他变得懂事长大了，裴君一脸疑惑地被人一路引着回了院子。
开开门，案上的唐猊铠甲、银熊冠、赤色金丝战袍以及和铠甲同色的兜鍪，旁边放着太子手谕。
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