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寻找
不知去向的找人很迷茫。
直到林奕爸妈找到丁楚石家里来，丁楚石爸妈才反应过来丁楚石出走的事。
他一整天都没有去上课，爸妈晚上回家后只当他放学在外面玩还没有回来，这对一个大学男生来说，是很平常的事。
哪家爸妈也不会太上心，也算是大人了，夜不归宿又能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奕爸妈找来，自就不同了。
和林奕不同，丁楚石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封很长的信，啰里吧嗦说不完似的。
又是让爸妈不要担心他，又是忏悔又是道歉的，嘱咐这嘱咐那嘱咐一大堆，最后说一定会回来看他们，反反复复的重复让爸妈不要担心他。
说他会和林奕好好的。
李敏秋看了气的只想立刻抓回来把腿打断，真是打着不走，撵着倒退。
横竖说什么都不听，让他正儿八经找个女孩子谈对象，他非得跟林奕在一块儿鬼混。
这回好了，还敢玩离家出走。
我的傻儿——李敏秋在自己心里恨的跺脚，会出大事的你知道吗！你哪里担得起，林奕爸妈会跟你玩命的你知道吗！
左邻右舍十几年，林奕爸妈把林奕护着藏的何其好，若非此不得已的时刻，恐怕直到最后一末，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奕“走”的具体缘由。
李敏秋都吃惊坏了，当林奕妈妈着急的牙齿打颤，跟她和丁楚石他爸说出林奕身体状况的事的时候，同为人父母，感同身受不难。
他们都太懂得，必需尽快找到人，每多耽误一点时间，随时都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
林奕爸妈接受不了，李敏秋和老公又何尝不是——林奕出事，他的儿子该怎么办？
如何自处？又如何交代林奕爸妈。
耽误不得。
……
一行四人分两路，满世界找人。
开始。
……
被子在挣扎时被孟亦烊踹去了地上，他穿着一身柔软的浅色衣物，刘海从额间垂下来，像那窗帘起始的花碎一样，遮住一点孟亦烊眼睛里的光。
那光里丁楚石看到了他没有一丝的胆怯，羞悯，满满的透着势在必得。
然而又没有任何强攻的意图，反而更像一种故意又顺从的试探，试探对方的接纳度，或节拍。
这一点都不孟亦烊，他似乎变了。
“下去。”丁楚石确实生气了，而生气的根源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确。
“哦。”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孟亦烊应声后就直接从丁楚石身上坐起来了，只见丁楚石咬着牙关从鼻间哼出一点粗浑的闷声。
孟亦烊非常会挑地方坐。
丁楚石：……
三秒不到，孟亦烊腿伸长了从丁楚石的前身跨过去，直接光着脚下床了。
踢踏上拖鞋之后，背着身揉了下自己的鼻子。
哼哼唧唧的说，“对不起师傅，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你自己先在房间待会吧，我去外面待会儿。”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丁楚石：……
……
床垫被褥孟妈妈都给洗晒过了，孟亦烊自然回自己家去睡了，已经有十来天的时间，孟亦烊基本没再过来烦扰丁楚石。
那一晚的事，以及那天在林奕墓园的事，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谁都没再提一句。
丁楚石不提，是因为他不想也不知该如何跟孟亦烊解释才好，毕竟这细说起来，单从孟亦烊的角度来看的话，还是有一些伤人的。
那孟亦烊呢？为何不问？
林奕碑柩上的照片，他明明看到了。
“烦扰”指的是孟亦烊没有再提表白的事，没有再次表白。
也没再追问丁楚石对于此事的态度，但他还是每天都会往丁楚石这跑上一两趟，说一点废话，做一点琐事。
比如积极的帮丁楚石打扫家里的卫生，帮丁楚石阳台上的花浇水，以及从他妈的花群里又搬了一点到丁楚石的阳台上。
说丁楚石这里能开花的太少了，他家阳台上五颜六色的全是花，他拿一点过来跟丁楚石这光长叶子的绿植掺活掺活。
然后孟亦烊身上最近有一点变化还是孟亦烊爸妈发现的——最近每天下午放学都回来晚，愈发晚。
基本饭点吃饭了孟亦烊才能到家，这之前，他都是一放学就回家了。
偶尔约个同学，也是偶尔晚回。
孩子有孩子的生活，长大了自然会有一点自己的活动，不愿与爸妈分享的事情。
这个也很容易理解，比如是不是在追女孩子，是不是和要好的同学在捣鼓一点什么事情。
晚一点回来就晚一点回来嘛。
孟爸爸和孟妈妈都不甚在意。
……
“老板，这豆芽子怎么卖？”
“大爷，三块钱一包，好新鲜的。”菜摊老板一边称菜一边答道。
“你看，里面有很多坏的芽子，还是不要了吧！”她拿起一包青稞的绿豆芽，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并几度抖捏了一下，想看看中间的坏芽多不多，并跟老伴商量道。
“大娘，您不要就算了，别给咱捏来捏去的啊，这样很伤芽子的，我还怎么卖啊？”老板不失礼貌的抱怨着。
“没事没事，这包我们要了，土豆称好了吗？”大爷问说。
被老伴不满的拽了一下衣袖。
“坏芽不多，要一包吧，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咱拿起来了就要吧。”拍了拍老伴的手腕，他这样安慰的说。
“大爷您这好，多谢体谅，土豆共七块五，豆芽三块，十块零五毛，您一共给十块得了。”菜摊老板热情的笑着。
手边捆成一小捆小捆的香葱鲜绿极了，成色相当好，看着像今早新收割的，带着一些碎根，根须上还挂着泥土呢。
“小石今天不知道会不会过来，家里还有一块水豆腐呢，葱末凉拌一下，我看他上次还挺爱吃的。”碎嘴一样的念叨着，她又拿起一捆香葱，反复去检查它们的叶子。
“哎呦大娘，您看您怎么又捏，那香葱叶子那么嫩，多摸两下叶子都会伤到的，家里孩子喜欢吃就买一捆呗，这葱里外里都嫩着呢，咱起大早去进的货，您瞅多鲜！”老板能说会道的，既不客气又劝买卖。
“好，要一捆吧。”大爷开始掏钱。
孟亦烊戴着一顶鸭舌帽，在后方不远处，藏在另一个摊位的边上。
思思量量的想往前挪一点脚步，又谨慎的退回来，像出走又偷跑回家的孩子一样，又想回家，又不敢回家。
“小伙子，要买点什么菜吗？”站在人家摊位上好半天不动，老板娘不禁问道。
“不要不要。”
孟亦烊轻声拒绝，并摆摆手。
这种边角菜市场都是小商贩，菜价便宜，摊位铺整不精致，利润自然也是有限的。
于是商贩老板们给装菜的袋子基本也都是用的最廉价的，非是一般的不结实。
大爷掏钱结账，菜摊老板就把那几样菜塞一个袋子里徒手递给大娘。
那袋子应该是用过的，多少有点裂口，大娘刚接过去，还没拎稳，底就漏了，那些便宜的小颗土豆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菜市场人来人往的，老两口赶紧蹲在那地上捡，毕竟上了年纪，弯腰起蹲的看着怎么也是不像年轻人那么利索。
那老板看着倒是想帮忙，只是被摊位案子围在了里面，属实不好出来。
孟亦烊的手指蜷在掌心，又是用力又是松开，人的心思有时像海底一样大，泛滥时勇气也会像海水一样的多。
纠结和挣扎的时间很短，卫衣帽子被他叠扣在头上，鸭舌帽的帽檐使劲往脸下压。
滚的最远的一颗土豆离他很近，他不再犹豫蹲下捡起了它，并凑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帮大爷大娘捡完了那些土豆。
那大娘没心思看他，一直说“谢谢谢谢”，孟亦烊不敢抬头，更不敢应声，眼泪框在眼眶里，他狠狠的忍住。
某一个刻点，他感觉到那大爷的脚步一下都没再动，似乎在看他。
吓的孟亦烊头低的几乎埋到了自己的胸脯里，他把手里的最后一块土豆丢在那破了的菜袋子边上，一个行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他一下，他绕去那人的身后，穿着人群开始“逃”。
慌掉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他跌跌绊绊的撞在一个摊位上。
撞散了些人家摊位上的菜，他只好扬起脸不停的道歉，“抱歉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给那些菜归位。
那老板娘开始时脸色很不好看，很快就开始平复，并好奇还是疑问似的盯着孟亦烊。
“咦？你是不是？你不是老林家的那儿子吗？唉不对啊，老林儿子都死……”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他已经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了，说完又“逃”了。
“……好些年了啊……”被打断的老板娘把后半句自己嘟囔完，满脸疑惑又自我迷糊的看着孟亦烊走远的方向。
林奕爸妈也好些年没来她家摊位买过菜了，只是还是能经常在这个菜市场看见两口子来逛，再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