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咬牙
手机贴在耳朵上。
林奕脚速很快的从二楼“踏踏踏”的下来，“丁楚石，放学后在学校门口别走，我马上到！”
正要准备晚饭，林奕妈妈听见这通话声揪着心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小奕！你要去哪？”
“晚上不用做我饭了，我不会回来吃。”他语气很是不耐烦。
“你是不是去见丁楚石？不许去！”林奕妈妈冲过来就挡在了林奕面前，“不许出门！妈妈不准你们再见面。”
“不可能！我一定要见他！”林奕迈开一大步绕开他妈就要去开门，“现在就要！”
林奕妈妈猛的拽了林奕衣服一把，把人拽的倒退了两步，“我不同意！林奕！你听见没有！妈妈不同意！你不许出门！”
“不许？”他用力的甩了一下胳膊。
甩开了妈妈的手，“我想他，现在，立刻，就要见他！”
说完就两步开了家门，林奕妈妈又是往林奕后背的衣服拽了一把，林奕就顺手把自己的衣服往前一拽。
已经成年的男孩子力气不容小觑，妈妈被波及，衣服从指间划出去，她身子没稳住，往身后的鞋架倒了过去。
鞋架材质有点硬，大抵顶在了腰上，她“啊”了一声。
林奕的脚步也只顿住了一秒。
他狠狠的咬着牙，愣是没回头，拳头自虐似的握到骨节发疼，步步加速的走出了大门外。
然后他开始期待，今晚回来后。
家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
心思“不纯”的人最容易被过于安静的氛围所影响，孟亦烊正当“此人”。
“师傅，你，你要睡吗？”人还站在里门口呢，他回身后略显尴尬的问道。
“嗯？”
一个“嗯？”字加丁楚石垂向自己的视线，就让孟亦烊的心跳不再匀速了。
“不是，我我是说，你要吃药吗？现在。”他说不明白话似的解释。
“嗯。”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我去给你倒水。”
孟亦烊殷勤的跑去了厨房。
努力安抚住自己的心跳声，他在自助恒温饮水机接口那里放下了一个水晶杯。
看到丁楚石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坐在沙发上，翻茶几上的药盒，像是在研究吃法。
他虽然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几岁，可是他们完全不一样，是因为一直单身没结过婚的原因吗。
已婚安家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颓然，那种安于生活归于生活，和感情瓜葛远远隔离的气息，他没有，一点也没。
他有着完整的一个足够成熟的。
男人的魅力。全身都是。
个子高，五官很难挑出哪里不好，肩背宽阔，腰腹看着很韧，没有肚腩。
站在哪里其实“挺拔”这个词不是很贴切能形容他，那是一种很不经心的站姿，太放松太自我，不够屹立，却不弱势于屹立。
他是他自己。很强烈的自己。
仿佛没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但“迷恋”他的人大概会很容易上瘾，拼了命的都想更了解他一点。
然后“迷恋”就会愈发持久，难有期限，就像他网络上的粉丝那么多，包括黑粉，大家喜欢也习惯喊他“丁疯子”，喊了十几年了也没人跑路。
还在喊，呼声愈发高，高到“疯”这个字在实际意义中，可能已经变成了一种正面的认可，认可他的才华，和不计得失的“疯”。
他可以放弃一切。
在任何时候，谁能做到？
无所求无所期的人自然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舍弃，很完全的不分利弊的肆意妄为。
丁楚石早就不知道自己的余生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有所觊觎和期待的。
如果有，那大概只剩下一样，父母的平安和健康。
自己爸妈，及林奕爸妈，再无。
窗户没关好，一点凉风打进来，孟亦烊全身冷颤了一下。
端着那杯接好的温水，来到了沙发上，坐去了里侧。
“师傅。”他喊了声。
“嗯。”
“这个，这个吃两粒，这个三粒，这个一粒……”生怕记错了，医生嘱咐了之后，他对着那些药盒又在心里确认了两遍，所以用量记得很清楚。
然后丁楚石手堵在那袋子口一盒一盒的抠那些药粒，孟亦烊插不上手就没有帮忙。
秋夫人送过来的沙发真的太舒服了，比他家的沙发舒服不是一星半点。
舒服的触感唤醒了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今天体力真的消耗挺大，简直比连上两节体育课还累，孟亦烊觉得。
双脚的酸麻感一下子涌上来，他不自觉往沙发后靠了靠，手肘撑在沙发扶背上。
就这样看着丁楚石把那些药粒拿全，孟亦烊一句话都没有了，大抵只有身体特别疲累的时候，他才能做到如此蔫巴巴的安静吧。
一把药在手里。
一口水，被丁楚石全部咽了下去。
又把杯子里剩余的水喝掉了，他再侧头看孟亦烊，这孩子……睡着了。
丁楚石触了一下手机屏，看了看时间，晚十一点半了已经，老妈性格天性折腾人，孟亦烊今天，算是被老妈“折腾”的不轻。
“亦烊？亦烊？”
他放轻声音叫了两声，孟亦烊一点反应也没有，看上去像是已经完全睡实了。
丁楚石只好靠近了孟亦烊一点，揉了揉孟亦烊外侧的肩膀，“亦烊？孟亦烊？”
孟亦烊嘴巴抿了抿，委屈似的，头往里面歪了歪，脸蛋几乎贴在了沙发面上，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没下文了。
丁楚石：“……”
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晚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可是此刻在这样深的夜里，他的沙发上躺了一个睡着的孟亦烊。
他想再叫两声，再晃几下，把孟亦烊叫醒，让他下楼去睡。
然而欲张口，却犹豫了。
少年人稚嫩的脸像一个精致的摆件，在此刻任由他欣赏，随意的观摩。
他是无心的，可他就是去拨弄了孟亦烊的刘海，很温柔的，即使是睡着了，这般垂着的眉眼，似乎更像了。
孟亦烊……不该在他的生活里出现——是来诱惑他的，也是来考验他的。
他不是林奕，他不是林奕啊。
丁楚石一遍遍重复给自己。
他去摸孟亦烊的眉毛，去碰孟亦烊的眼睫，用指腹去描摹孟亦烊的眼尾。
他汹涌的深情困在这副躯壳里十几年了，然后现在对着一个“以假乱真”的“代替者”，不受控制的在眼瞳中冒了出来。
他的目光里有无尽的风花雪月，想展现给一个“准确且正确”的人，那个人不在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人，和“他”那么的像，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像。
让人想当真。
他背着指头贴了贴孟亦烊的鬓边，竟然有点凉，丁楚石才意识到是客厅里有点冷。
他去关了窗户。
动作很轻，下意识怕吵到孟亦烊。
然后去卧室里抱了一床厚的绒毯出来，把沙发搭背缓慢的调低，和枕头的高度差不多。
把孟亦烊的双脚扶去了沙发上，孟亦烊自己侧了侧身，就这样闷在沙发里睡了。
丁楚石把那条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他不想叫醒孟亦烊，不想让他下楼，今晚，就让他在这睡吧。
李敏秋回去之后就反省了自己，觉得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搞这种行径实在有些幼稚，不太得体。
万一孟亦烊适应不了或受惊了怎么办，然后她就更想知道昨晚自己搞的“小动作”得了个什么反响。
一大早。
李敏秋带了早饭，就急冲冲的过来了。
一楼孟亦烊家的家门还关着，孟亦烊爸妈大概还没醒或还没出门，她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一低头。
她“丢”在那的那把钥匙还在那，位置一丢没变，李敏秋无声的“哦”了一下嘴。
眼珠转了转，她弯腰轻轻的拿起那把钥匙，然后更轻的简直跟做贼似的，一下一下转动门锁。
“嗒”的一下门开了，先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里面没任何动静，又开了一条门缝往里面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里面安静着呢。
估计也都还没醒。
到这一刻，李敏秋“收网数鱼”似的的兴致才一下子提了上来，她点着脚进了门。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了孟亦烊睡在了沙发上，李敏秋立时站直了身子。
代表她心情已经有点不爽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孟亦烊衣服全穿着歪着身子，毛毯半搭在身上半抱在怀里，明显睡的不是很舒服，但还在睡。
丁楚石卧室的门半开着，她去推门一看，这男人自己睡在大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躺着舒适的枕头，面容踏实的跟睡死了一样。
李敏秋的火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丁楚石！！”
她这一嗓子，说能惊飞整个树林里的鸟，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