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选秀
昂才见墨帝还在翻阅奏章，小声的走到龙椅前，轻声说道。
“陛下，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莫要伤了身子。”
羽斓抬头看向外面，天色已黑，问道。“几时了？”
“子时已过。”
羽斓揉着太阳穴，不知不觉居然这么晚了。“已经这么晚了。”
羽斓见昂才面黄肌瘦，总是弯曲着身子。
“公公，日后没人的时候，你无需鞠躬对朕说话，长时间这般对你腰不好。”
昂才笑逐颜开的回应。“奴才的身子已经习惯了。陛下，倒是您，还这么年轻，累坏了身子可不好，您还是早些歇着吧。”
羽斓点头，站起身，朝寝殿走去，昂才跟在其后。
“公公从几岁跟着父皇？”
“九岁。”
羽斓抿嘴，又道。“这些时日，公公觉得寒儿如何？”
见昂才半晌没有回话。
羽斓回头看向他。
昂才这才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勤学好问，出类拔萃、卓尔不群，为人又谦虚谨慎、心慈面软，对待我们这些个奴才也和蔼近人。”
羽斓低沉的说。“公公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这些时日朕有意离去，就是想要他放手一试，若他为帝，公公以为如何？”
“陛下，此乃关系国家社稷，我一个做奴才哪里懂得这些个。”
羽斓不满的发出嗯的一声。
昂才见陛下有些生气，也不好再打马虎眼。
“太子殿下没有陛下的果断，事事犹豫不决，总是习惯于依赖他人，缺少一些帝王的气魄。”
羽斓继续问道。“朕听闻庆龙殿的宫人换了不少？”
“却有此事，那些个宫人犯了些过错，被罚去了别处。”
“公公在宫里多年，他们所犯之事可是有人刻意为之？”
昂才搔头抓耳不知如何作答。
见他不说话，羽斓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便没有对他多加为难。
每日要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才能入睡的羽斓，今日难得触枕入眠。
梦里，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茂盛的草地上瞬间生长出无数的花朵。
羽斓一袭华丽的黄袍置身于花海之中，清风吹佛着她的青丝，细小的花瓣向她迎面飘来。
虽为帝，但终究还是少女，面对这般美丽的景色，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迎着风漫步在花的海洋。
走着走着，据她十米处出现一身影。
那人正是扶苏，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发以竹簪束起，身上飘来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他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羽斓停止脚步，立于原地，他向她走来，她却在缓慢退后。
见他，心是喜的，但行是悲的。她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心意，也没有资格去渴望那遥不可及的情意。
扶苏婉如春风般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却加快后退的脚步，直到扶苏消失在花海里。
扶苏离去，她却拼命追逐。是的，她后悔了，想要去追寻他的身影，接过他的手一起漫步于此。
忽然，出现一位发丝银白，一身素衣的老者，她盘膝坐在半空中，苍老的脸上花钿清晰可见，虽已满是皱纹，但微胖的体型把她给人一种舒适慈祥。
羽斓以为自己还在梦境，朝这名陌生的老者微微点头，以示寒暄。
那老者的声音细软而空灵。“你便是墨羽斓？”
羽斓诧异，点头。
老者对着她细细打量，后看向花海，微微一笑。“你可知这是何处？”
羽斓木讷的摇头。
老者轻缓的抬起手，朝羽斓所在的方向挥动。
羽斓低头望去，自己的黄袍已化作白色的衣裙，头戴面纱，长袖轻轻飘动，犹如诗画中的女神。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羽斓小声的问道。“你是谁？”
老者并未回答，反而笑问。“刚才那男子可是你心中所爱？”
羽斓的表情约有些慌张，羞涩，她如是说。“不是。”
老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她轻盈的从空中飘下，与羽斓对立而站，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她的额间，一缕缕金黄色的清烟牵丝一般从羽斓的身体里流入老者的手尖。
许久后，羽斓觉得若释重负，精神了许多。
“这些东西不适合你现在的躯体，我就先替你保管着。日后我们再见时，我将它还于你。”
老者用大指揉搓着食指，表情诧异的问道。“柒莫殿下在你身上输入了神力？”
羽斓听到师傅的名字，眼眸里闪烁出一丝光芒。“你认识我师傅？”
老者笑着点头。继续说道“柒莫殿下乃是我族神女之后，他的体内继承了神女的元神，难怪你体内的灵力会如此快的盈出。”
听蓉儿提过，师傅的母亲是创造出灵族的始神。
“你是灵族？”
“曾经你有柒莫殿下神力加持，无人可伤你害你杀你，直到你生老病死。如今你体内所有的灵力被移出，日后再无福泽。你要多加小心。”
说完，老者转身，消失在茫茫花海。
随着老者的消失，周围的一切也回到初见时的绿草漫天。
“主子…主子…”
蓉儿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羽斓。
羽斓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久别的蓉儿，舒心一笑。
“主子，你身子好些了吗？”
羽斓抖动着自己的双手，确是舒坦了许多。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恍然大悟。
“那人是谁？”
蓉儿反问。“谁？”
“刚才朕梦里出现的那个老人。”
蓉儿不知所云的瞪大双眼。“我不知道。”
“那你怎知我身体好了？”
蓉儿指着桌上摆放的玉碗。“我去灵族找到了能压制灵力的寒雪草，昨日你睡得太沉，我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便将你扶起身把药给你喝了，你竟然也不知。”
羽斓起身，回想起昨夜的梦境，太过真实，让她无法判断那是梦还是现实。
“唤人进来吧，梳洗后准备早朝了。”
朝堂上。
羽斓的坐在龙椅上，懒散望着满朝文武，千姿百态。
户部侍郎上前，深鞠躬行礼，说道。“陛下！臣有一议，是否可取缔三年前颁布的优兵令？朝廷现在每年在将领及其亲属身上需要花费三百八十七万六千多两白银，在三年前户部一年用于军队的费用仅有九十六万多两白银，如今天下太平，若不取缔或者减免，怕是会让国库难以维持。”
群臣们听到这个差距，朝堂上议论纷纷。
羽斓抿嘴，眼皮上下翻动，身子向右倾斜，用手拖着下巴，望着一旁的墨令寒，问。“太子，你认为应当如何？”
太子移步上前，鞠躬行礼。众位大臣也安静了下来。
“回陛下，臣弟以为。不可！”
此话一出，羽斓端正坐姿，洗耳恭听。
“敢问何大人，你们户部近三年来，只有出没有进吗？或者大人命人只统计了出账未曾统计入账？”
这一问，户部何大人的脸立马僵硬。
墨令寒继续说道。“本宫细看过你们呈上来的报表，就今年一年的入账就有七千八百六十四万元白银，还不算在五国收缴的费用。”
大家一听纷纷讨论。
他滔滔不绝道。“优兵令乃是陛下登基后颁布的第一个政令，将士们热血奋战，死伤无数，三年来无一人临阵脱逃，也无一人告假返乡。那一切都是出自于他们对墨国的衷心，对陛下的信任。若将他们利用完之后就弃之，你让墨国的名誉何在？你将陛下置于何处？”
堂下的文武百官纷纷点头赞同。
户部何大人也自知自己考虑不周，深鞠躬，跪地。“陛下，臣只是担忧支出过大，考虑不周还望陛下赎罪。”
羽斓十分满意的看着墨令寒，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对跪在地上的户部何大人说道“起来吧，朕无责备你之意。大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何罪之有啊。”
何大人缓缓起身，弯腰退后。
礼部见墨帝此刻心情愉悦，上前，奏道。
“陛下，太子已到适婚的年龄，各地选上来的秀女已在储秀宫，礼部已将太子选妃事宜准备妥善，不知何时殿选？”
羽斓再度看向太子，笑着问道。“太子认为呢？”
墨令寒羞红着脸，缓缓说。“全听陛下定夺。”
羽斓呵呵笑了几声。“这孩子，还羞涩起来了。那就今日午时后吧。”
羽斓看向身后的昂才。
昂才先前几步，唱道。“退朝。”
午时已过，储秀宫内站了百余名少女，活泼的女子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智慧女子的气质若如兰，才华馥比香；妖娆女子的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墨国尊崇孝道。故而太后坐在左位，太子在右。婻淑妃慕容氏在太子下方就坐，礼部官员站在一旁。
“陛下到！”
殿内之人纷纷起身，恭迎圣驾。
屋外的秀女们半蹲行礼。
羽斓在蓉儿的搀扶下进入殿内。
“陛下！”
羽斓笑着抬手示意起身。坐到主位，看着墨令寒，打趣的说道。
“没想到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子也要成家了。”说完，又扭过头朝太后说道。“太后今儿可高兴？”
太后左氏点头。“他无论如何在本宫心中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倒也是，寒儿。莫要以后有了枕边人就忘了太后和朕啊。”
墨令寒知道羽斓在调戏他，奶声的喊着。“皇姐…”
慕容蕴婻听着声音十分熟悉，但第一次见龙颜，紧张得一直不敢抬头。
“婻淑妃…”
听到陛下在叫自己的名讳，慕容蕴婻忙上前，半蹲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羽斓道。“抬起头来，朕好生看看。”
慕容蕴婻缓缓抬起头，被眼前之人吓得险些摔在地。
太后怒斥道。“陛下面前，怎这般失仪态。”
慕容蕴婻惊到，为什么陛下和羽儿长得一模一样。
急忙柔声说道。“陛下赎罪。第一次见及龙颜，臣妾惶恐。”
“无碍，和太子相处可好？”
“回陛下，太子殿下对臣妾甚好。”
羽斓点头，望向一旁的昂才。
昂才告知一旁礼部的官员，可以开始。
几个时辰下来，羽斓背都坐疼了。
问道。“还有多少？”
礼部官员上前。“回陛下，还有三十七名秀女。”
羽斓问。“林相的女儿林如琦何在？”
礼部翻阅着手中的册子，回道。“回陛下，还有二十三名才到林秀女。”
羽斓意味深长的望向一旁的太后左氏。林相之女无论按名分还是资历不排在第一也应在前十，居然放在了末尾。羽斓一笑。
说道。“让她上前，其余的都退下吧。”
语毕，一妙龄少女进入，一一向殿内贵人行礼。
“臣女林如琦参见陛下，陛下金康，见过太后，太后万福。见过太子殿下，婻淑妃娘娘。”
此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在本次秀女属难得一见的美人。
“今年几许？”
“回避下，小女十五了。”
羽斓满意的点头，站起身，凝视着林如琦。道“此女行之有礼，气质优雅，才思敏捷，国色无双。”
羽斓缓缓上前，昂才鞠身迎到，羽斓行到林如琦面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大声说道。“封林如琦为太子妃。”
羽斓回头，望向太后。“太后，认为朕之意如何？”
太后左氏起身，挤出一丝笑意。“陛下选出来的女子，必然是最好的。”
林如琦跪地。“臣女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羽斓离去。
选秀结束后。慕容蕴婻快步追上太子。
“殿下，殿下…”
墨令寒回头，停住脚步。
“何事？”
从慕容蕴婻进宫后，太子日日忙于国事，两人加上这次，也只见过三次而已。
墨令寒心里明白，皇姐将慕容蕴婻放在自己的身边，是为了牵制住慕容先生，可他从第一次见过慕容蕴婻虽然不怎么喜欢，但也是以礼相待。
“殿下，臣妾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说吧。”
慕容蕴婻左右环看两人身后的宫人。
太子看出她想要屏退他人之意，对着身旁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慕容蕴婻见众人都退下后，小声问道。“殿下，不知陛下前些日子是否去过尚城？”
墨令寒一怔，他怎么忽视了她才从尚城而来。
见墨令寒不说话，慕容蕴婻忐忑的说道。“前些日子，臣妾兄长的院中有一位婢女，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
墨令寒一把揪住慕容蕴婻的手，急问道。“你这位兄长可是慕容扶苏。”
慕容蕴婻的手被太子抓得有些疼，连连点头。
后慕容蕴婻将她羽斓在尚城所知之事一一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