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好吃人肉啊
最后随着一圈涟漪缓缓散开，水面归于平静，慕含章仰起头松开了手。
春梅吞咽着从水里抬起头，接着连连猛咳。
“你为什么不反抗？”慕含章面上的懊恼自责之色瞬息而过，接着压抑的眼底上目色阴鹫异常，气血沸腾中抄手将春梅抱出。
……
昏昏沉沉中，春梅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殿下最后胡言乱语中，念着的都是一个叫做绫千雪的女子。
或许是想起了痛苦的回忆，殿下清醒后伏在她身上哭着昏睡了过去。
室内很暖和，地板上并不冷，只是她现在无力动弹，浑身酸疼乏力，她也没办法将殿下送到榻上去休息。
于是，她就这样抱着殿下一起昏睡了过去。
清晨，寺院悠悠响起一阵吟唱经文与敲打木鱼的声音。
慕含章蜷缩在榻上睡得很沉，春梅坐在一边对着镜子涂抹着药粉药膏。
卞先生敲了敲门，他来时提醒四皇子的，该动身了。
春梅蹙眉，仓促中放下药瓶，手脚慌乱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又对着镜子前后看了一眼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开了一条缝隙。
“殿下睡得很晚，还请卞先生晚些再过来。”
“还请转告殿下切勿熬夜看书，伤眼神。”
卞先生见状也没有多问，交代了一句后便走了。
于是这一整天，卞先生都没再见到四皇子，四皇子给他的理由是，自己情绪不佳，想一个人静一静。
慕含章也确实是情绪不佳，坐在榻上埋头抱腿，像个鹌鹑。
饭菜已经凉了。
虽是素菜，却很精致。
春梅跪坐在榻前欲言又止，殿下这是怎么了？
慕含章闷闷不乐的说道：“我是不是糟糕透了……”
春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殿下为什么会这样子问她？
见没人回应，“你……”慕含章抬起头看向沈默寡言又浑若无状的春梅，接下来他便不知该如何说继续下去了。
春梅虽然是他的贴身侍女，可是他却施暴虐待了她，如此禽兽不如……慕含章埋头不语。
这样子僵持了许久，慕含章熬不住了，因为他饿了。
“春梅，饭菜凉了，别浪费了，去热热。”
“殿下先喝点热茶暖暖胃，婢子去去就回。”
春梅闻言，恭顺地端着饭菜走了出去。
慕含章接着沉默，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昨晚荒唐不堪的画面。
春梅回来后，慕含章让她坐下，她便放好饭菜。
接着，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来到他身边端端正正地坐下。
“殿下是先沐浴，还是……”
“你将衣服脱了！”
春梅依言执行，殿下没说停，她便将自己一直剥了个精光。
待看清了春梅身上的伤痕后，慕含章闭上了眼。
“你不害怕？”他问道。
春梅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回道：“不怕！”
慕含章压下心头窜起的无名怒火，紧皱着眉头，道：“将衣服穿好！”
许是出于内疚，或是其它原因，慕含章居然动手帮春梅穿起了衣裳。
“疼吗？”
异样的感觉又一次从心中泛起涟漪，淡淡的，像是心头上被温暖的指腹触碰，软软的，令她有些无措。
她第一次说了违心的话，第一次骗了殿下。
“不疼。”
慕含章将碗筷拿起来递给她：“饿坏了吧！多吃点！”
“婢子知道了！”
见春梅吃得安安静静，他这才好受一点。
休息之前，两人再一次共浴，倒是平淡如常，一夜无话。
下山的路，事实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轻松容易。
一身寒露，早已打湿了外衣。
双脚泥泞，粘满了碎石杂草。
回响在山间的呐喊声，在她的心尖留上了烙印。
至少，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一路哪怕是闷头直奔，她也无法甩下愈发清晰起来的憎恨！
十年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还会选择回去。
挂满霜白的树林中，娇若裙裾飞扬的身影翩然落于一处雪坡，放眼眺望，阵阵寒风刮在身上呼呼作响，她却坚韧得如同一根小草。
服下丹药稍作休憩片刻，体内真气再次充盈，娇若便施展起身法再次赶路。
半日后，她来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处县城寻了家客栈住下。
次日，掌柜的将寻来的马交给了她，给了二十二两银钱后就驾驭着离开了。
七日后，到达淮城。
半月后，抵达兰州。
……
一路几乎是马不停蹄，没有任何意外。因为意外都被她一巴掌给拍飞了！
耗时半年，路经二十多个州城，她到了南越边境城镇。
在这黑色的混乱之地，身着异族服装的少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从容灵动的姿容与气质更是令人惊诧其与众不同。
有人在观望，有人已经跃跃欲试。只见那只藏有污垢的粗手还未从身后碰到那名少女的身体就掉到了地上，扬起一地尘灰！
太快了！
那人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惨叫惊惧，断横处便已是鲜血喷嗞如柱！
“啊！……我的手！”
凄惨的惊惧声直接威慑住了一群心思各异的看众。
娇若神色不变，径直朝前走着。
谁知那人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一手高举着切肉刀恶狠狠地叫喊了起来。
“啊？老子要宰了你这个贱人！”
锵！
他只觉得脖颈一凉，至死都没有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
娇若没回头，徐徐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逐渐远去，那人的脖颈处才沁出一圈触目惊心的血痕……接着脑袋掉在地上咚咚咚地滚了几圈！
“嘶！”
围观者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汗珠惊淌！
就在众人心有余悸之时，一则更重磅的消息直接将他们激荡得兴奋起来！
“逆臣赵延怵！恭迎圣女！归返南越！”
这一声拜见用着浑厚的内力，声音洪亮，从而覆盖了整个城镇！
顿时，人声鼎沸，齐齐喝彩臣服！
娇若面若寒霜，冷叱道：“让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赵延怵见状，连忙将单脚改成双脚跪地，伏首道：“逆臣当年罪该万死！还请圣女佑我南越！赵延怵愿以死谢罪！”
娇若：“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当年，母后辅佐南阳皇治理南越何其殚心竭虑，尽忠尽责！可母后最后却落得个双眼被活剜的下场！没错，你是罪该万死！因为你是母后一手提携上来的！赵延怵，这里肮脏得让我无法呼吸，十年了……你不仅政事军务都管理得一塌糊涂，还居然如此无能愚忠！看看这些臣民，这难道就是你要守护的南越吗！”
“臣无能！”
“你是废了！我都懒得杀你。把路让开！”
赵延怵咬牙，抽出佩刀自断一臂，颤着冷汗道：“请圣女垂怜！如今内忧外患，南越国库空虚已苦不堪治！臣也是身不由己才会默许边境生出这种肮脏交易！”
娇若嗤笑道：“这次回来，我本来只打算杀了南阳王就离开……现在嘛？我只想做两件事！一，请南阳皇认罪升天！二，拥我登帝平定内乱！你们可愿追随我！？”
“圣女，以后您可就要背负弑父篡位的恶名了！”赵延怵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一条手臂没有白费，时间富裕的话他还能请人再重新接回去。
“天下人只会说南阳王荒淫无道，残忍暴虐！而赵将军则是深明大义，护国有功！赵王只是被女帝斩断了一条臂膀而已～”
娇若眯了眯眼，弯弯的月牙，甜美纯真的笑容却让赵延怵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生出了一股寒意。
“臣，领旨！”赵延怵正欲抱手……噢！他刚刚没了一只。于是改成了一手捶胸。
“吩咐下去将这里处理干净！我不希望下次过来时，这里还如此法纪失常，乌烟瘴气！”
“臣，领旨！”
“现在给你三息，尽快安排，因为我很困！”娇若说完就独自牵着马走了。
“传令！肃清北境军民歪风邪气，凡有嗜食人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
赵延怵急急忙忙发布了一道军令，接着面色煞白中快步跟上。
娇若斜眼中余光瞧见了他，打趣道：“赵延怵，你好吃人肉啊？”
“不不不！臣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人肉！”
娇若：“那你抱着断手是想隔应我么！”
闻言，赵延怵既紧张，又很不舍。
“臣准备把它阴干摆在办公的地方，以示警醒！”
娇若：“……嗯！孺子可教也！南越若是多几个跟你一样的忠臣就好了～”
“臣有愧！臣这些年来意志消沉，只能堪堪守住北境。”
瞧着他差不多快要死了，娇若松开缰绳：“这马给你了，回去给我收拾个院子出来！我要沐浴，吃饭，睡觉。”
“臣就不打扰您了！”赵延怵翻身上马，迅速离去。他再不回去，怕是也只剩一口气了！
娇若走着走着，不知是想起来了什么事，嘴边笑呵呵出声。
到时候师弟会不会很惊讶呀？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
沐浴后再次换上南越的服饰，娇若还是很开心的。
身在昌国时，浑身上下套得严严实实的，天气炎热的时候简直就是活受罪！
现在，还是穿成这样清爽自在！
可惜了，穿得这么好看小师弟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