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一堂课
一抹白气如龙，从茶面上升起。
清澈的茶水中，浸泡的不是什么茶叶，而是一朵朵桃花。
九朵微缩数倍的桃花在茶水中，有如鱼儿一般，肆意游动。
顾渊坐在闻人圭璋的对面，看着他倒出第三杯茶。
桃馥也坐了下来。
“喝吧，喝完，你身上的封印就解了，这几日，好好学学这煮茶水的功夫，每日给自己煮上一壶，助你修行，早日筑基。”
闻人圭璋放下茶壶：“喝完，便算入门了，有什么想问的，就放心问吧。”
话毕，自己也是端起茶杯，送到嘴旁，看着顾渊。
“请先生。”
眼看桃馥也是端起茶杯看了过来，顾渊也是端起茶杯，说道：“请先生。”
闻人圭璋满意的一口饮光茶水。
“喝吧，我这里，没太多规矩。”
又是向着梁迎他们一挥手：“你们也坐吧。”
院子内，一株株小树破土而出，飞快的发芽抽枝，长成椅子的形状。
“谢先生。”
顾渊一口吞下茶水，这茶水入口即融，化作灵气涌入体中。
灵气上头，头晕眼花，看着闻人圭璋和桃馥都是变成了三个人影。
“这是”
“一口喝多了，醉灵气了。”
桃馥笑道，拿起扇子啪一下打在顾渊头上。
暖流被打了下去。
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懒洋洋的，懈怠无比，提不起劲。
闻人圭璋笑笑道：“看看你的身体。”
顾渊低头看去，惊悚无比。
自己的身上，皮肤有如波浪般涌动，黑色的鳞片此起彼伏的出现，又是瞬间消失，偶然间还会冒出几张狰狞哭诉的人脸。
“先生，这是？”
“灵气失控，异化了。”
眼看顾渊有些担心，他又笑道：“暂时的，今夜回去好好修炼，炼化掉就好了。”
“炼化这股灵气，足够你打通第三脉。”
不等顾渊说话，他自顾自说道：“你曾经和万人屠说过，担心肉身太强会不会有碍道途，我便为你讲讲，顺便为你扫清修炼之道，当做你的第一课。”
他又挥了挥手，只见下面那群小妖怪都是被挪到了亭子前。
“仙路九阶，曰开九窍，通八脉，锁七精，毁六腑，灭五脏，渡四劫，破三灾，合二气，凝一元。”
“九窍之启灵，八脉之引气，都是人身之根基，也是我等与西洋人最大的不同。”
他突然提及西洋人。
“这两境界，因为人身未开辟完全，虽然有些不凡之处，但总体还是脆弱不堪。”
“等到筑基之境，血肉为坛，精气为种，神通为芯，三位一体，才是真正的仙人。”
说到此处，闻人圭璋看着顾渊道：“你能打赢巫马嘉玉，让我着实惊喜，逆行屠仙之举，才是我决定收下你的最重要原因。”
“这三境，你可有什么疑惑要问？”
看顾渊张嘴欲止，闻人圭璋突然懂了，眼神示意了下桃馥。
桃馥娇笑道：“没什么好藏的，你修行的经文，与我乃是一脉。”
说着，她竖起一根手指，一朵红莲般的火焰出现在指间。
顾渊有些吃惊，却见桃馥轻轻吹灭道：“这本经文，很特殊，是一个妖，融合佛道母经所出，我和先生，与这大册都有联系，你且放心说便是。”
顾渊点点头，问道：“先生，是所有大册，都可以像它一样，修炼其他神通吗？”
闻人圭璋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正如你所知道的，万道归海，有些母经，本就是海，那些神通，本就属于它。”
“况且对于如同巫马嘉玉这样的大派弟子来说，上等神通本就唾手可得，你担心此事，毫无意义。”
“那这本金册，可有问题？”顾渊感觉法力恢复，取出金册问道。
“扔了吧。”
闻人圭璋看了眼道：“闻香教的残缺货色，还被缘生寺种了印。”
“是。”
眼看顾渊问不出他想要的问题，闻人圭璋直接说道：“肉身的强度，在前两境界，百利而无一害。”
“真正的负面作用，便是从筑基开始。”
“越强的肉身，代表着越大的坛子，你要以精气填满它，自然也需要更多的同源精气。”
“这对于散修来说，便是天大的难题。”
“即便是太素宗，也只会给予核心的天才弟子这种待遇。”
闻人圭璋瞟了眼顾渊，突然抬手化出一根戒尺打在地面上，将下面发呆的小妖魔惊醒：“好好听！”
又继续说道：“其实，相较于后面的问题来说，这不算问题，毕竟，多花点资源，换来的是加倍的强大，这可是好事。”
“修仙第四阶，灭六腑之元丹境，你可了解多少？”
顾渊想起此前韩擒虎的记忆还有公羊德灵的话：“丹火燃腑，造化生炁，你肉体越强，燃烧越久，神魂的痛楚也是愈大，操纵炁融合丹火结丹也是愈难。”
闻人圭璋点点头：“这话，其实听着是没错的。”
“若是只想做个几百岁的元丹修士，确实，肉体差不多就行。”
“元丹，又称之为通天柱，乃是人的元神不灭永存永固之状态。”
说到此处，他笑道：“我说到此处，你可知道为什么说，公羊德灵是个废物了吗？”
顾渊想了想道：“因为他的肉体弱，所以元丹弱，元神更弱，甚至还不如元丹修士？”
“差不多吧，元丹也分等阶，融丹的神通精气决定下限，六腑之炁决定上限。”
“而公羊德灵，下限极高，却是结丹失败了三次，若不是他的宗主爷爷，怕是早就废了。”
说道这里，闻人圭璋突然浮出一抹怪笑：“你可听说过双修之术？”
顾渊点头。
“这正统的双修之术，便是帮助六腑过强的修士结丹的最好方法。”
“可是公羊德灵，那时候却是忍不住，虽然没破童子身，却是控制不住自己，完成不了双修，害了自己与女修的名声，也断了那一脉。”
这可是好大的八卦，公羊德灵居然不行！
顾渊好奇问道：“仙药治不了这个吗？”
“能治，可是太素宗不能用，公羊德灵更不能用。”
眼看桃馥的眼神古怪，下面的学生眼神更古怪，闻人圭璋清清嗓子：“不说这个，你只要知道，凭你现在的肉体，还未到极限，放心强化便是，若是到时控制不住，便找个道侣即可。”
“但可要记住，莫要破身！”
闻人圭璋警告道。
又是继续说道：“灭五脏这个境界，我也与你说一下，如今，我也正处在这个境界的最后一步。”
“这一境界，名为化神，乃是先化五脏神，接着男修伏白虎，女修斩赤龙，五脏真水玉液还丹，元阳丹火三烧而闯黄，元丹九转而神合。”
“这一境界，每一步都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是化为妖魔，如那空空，如那鹏鹍，他们都是出了问题。”
说到这，他又是鄙视了下公羊德灵：“至于那公羊德灵，却是迟迟不敢化第一神。”
“当真是丢人至极。”
“这便是修仙的中三境。”
“我身份如此特殊，也是因为这化神之境的不同寻常，他们需要我，因而多方让步。”
闻人圭璋得意的取出一把白纸扇扇了扇道：“这事，先不与你说，等你筑基再谈，你且继续问问想知道的事。”
顾渊沉思片刻后问道：“先生，豫章城如今如何？”
“你且放心，你的同乡们，如今安然无恙，我等既然要了这个城，自然也会保护好，不会让他随意变成死城。”
闻人圭璋声音低了些：“我当年也是神朝的进士，些许道理还是懂的。”
顾渊突然问道：“洋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洋人的修行方法颇为诡异，他们的修行者，被我们拦在了南海之上，围而不傻，成了研究品。”
“至于凡人，神朝不知为何，一退再退。”
“或许是为了对抗我们。”
闻人圭璋想了想又是说道：“洋人的货物，如今已经传遍神朝各处，将来你下山，也是要多加学习研究，莫要被时代遗弃了。”
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闻人圭璋起身挥手：“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找个地方，好好读书。”
“以后，顾渊便是你们的二师兄。”
“是。”
“见过二师兄。”
梁迎他们起身行礼道。
等到他们离开，顾渊又被拦住，桃馥递过来一把扇子。
“打开看看。”
有些迷惑的接过，打开一看。
一股冷意袭来。
扇面上，是那个罗隐村。
孤月悬空，断桥指路，红光飘荡，黑猫探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右手手腕一阵刺痛，目光扫去，却是一只通红的蝴蝶。
这？！
刚要问，桃馥又说：“再看看扇面。”
扇面上的景色瞬间变化，女尸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冷冷的盯着他。
“你啊，乱立什么誓。”
桃馥叹了口气：“先生是儒生出生，最重誓言，既然你自告奋勇，那就辛苦些，为先生了却这等心头旧事吧。”
又是递过来一面令牌：“这令牌，可以进出仓库，仓库内一应物资，精气法宝，你随便用吧。”
桃馥的语气极其温柔，出手又这么大方，顾渊后背一凉：“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桃馥拍了拍顾渊肩膀，一步踏出，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顾渊低头再看，扇面上的女尸已是消失不见，罗隐镇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好了，桃馥吓你的。”
闻人圭璋这才说道：“那个令牌，本就是放些杂物，里面倒是有些法宝，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你若是修行差什么，与我说便是。”
“下去吧。”
顾渊刚要转身，却是突然停步：“先生，洋人的国度，你可了解多少？”
“嗯？”
“洋人那边，也是与我们一样，妖魔处处吗？”
闻人圭璋呵呵一笑：“他们那，可比我们混乱多了，那里不统一，修炼要奉献自己的魂魄给高位者换取力量，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统治体系。”
“似乎形成了一个宗教总领一切，信徒依次排级，无信者不如蝼蚁，生死无人问津的世界。”
闻人圭璋皱眉说道：“最近百年来我们这边去往西方的确实少了，这些也是最近才传回来的消息。”
顾渊问道：“可若是如此，他们又哪来的力量来进攻神朝？”
“因为他们不在乎，所以他们能集结力量。”
这次闻人圭璋回答的很快：“神朝太弱了，修行者又与他们离心离德，因此，只要他们能从进攻中取得足够的回报，他们是不会在乎死掉的低阶信徒的。”
“自从去年的那支军队，两千人先是大败了两万大军，接着一路烧一路抢，在修行者不出手的情况下，十万大军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轻松覆灭，神朝就成了洋人眼里的肥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无视掉其他，甚至那些西方的妖魔也会直接入侵。”
听到这里，顾渊问出了一个深埋心底的问题：“十万大军，是如何被两千人打穿的？”
“最早，应天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着神朝派出了两万人，可这两万人，在洋人的奇技淫巧前太过脆弱了。”
“就像虎入羊群之中，这两千人的统帅，是个英豪，不得不说，很聪明，八万大军被他戏耍与股掌之间，八万大军若是集结，太过笨重，若是分散，又会被迅速击穿。”
“再加上乡野之间的修行者们可不会帮助这腐朽的外来皇室，军队更是难上又难。”
“当然，我更相信，是这十万大军，沉迷于他们慑服修行者的威势之中，太过废物了。”
“忘记了真正慑服仙人们的，是笼罩城池、遍布神朝百府的大阵，是神朝皇室的道果仙。”
“他们，只是群欺负前三境界，勉强敌对元丹仙人的蚂蚁罢了。”
闻人圭璋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