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元神会合大闹冥婚2
山河见过鬼火,自认为不足为奇,但满城灯笼层层叠叠皆鬼火,他倒是头回见,不禁叹为观止。
而泛着青光的鬼城,鬼气森森,山河置身其中如同坠入冰窟,险些冻麻了。
幸好身边还有朝天歌,难为冥王收摄住全身威压,陪他逛鬼城,甚至提前给他渡了王者之息,以防他支撑不住漫天鬼气侵扰。
“你说我们成亲会有满城灯火照,是真的么?”山河揣着一脸认真询问。
他自问没有比宵皇那次惊艳。
“真的,只要哥哥欢喜,满城灯火照又算得了什么。”朝天歌抬手在他眼前一挥,一张半面鬼面具瞬时戴在他脸上。
山河甫一纳闷,手就被拉起,整个人浮在半空:“这是……”
鬼城建筑多半奇怪诡异,上下颠倒已经司空见惯,歪七扭八也见怪不怪,更别说那些以飞禽走兽为形的房屋,但凡有个奇思妙想都能付诸实践,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那些漂浮虚空的建筑,乍一看以为垂下的滕蔓直冲地底扎了根,才能支撑起房屋,谁知那本就飘在半空,只是扎根上空的滕蔓直垂而下,在底下往上看,如同擎天柱。
幽冥到底是怎样一个所在,山河不清楚,只知道是亡人归宿,亦或人生渡口,歇一歇又得启程。
虽有冥王罩着,山河也不能在幽冥之地横行无忌,毕竟还是凡人一个,于是他戴着那半块鬼面具,在朝天歌的气息掩护下到处乱逛。
“烧酒?”山河盯着迎风晃动的店招,明亮的双眸冲朝天歌一眨,“进去看看?”
在朝天歌的默许目光中,山河进店后大胆地叫小二温上一壶。
谁料,目之所及皆是围着大鼎取酒的鬼怪们,欢呼雀跃,闹轰轰的。
山河有一瞬哑然,片刻愣神,惹得一众鬼怪纷纷投过来一眼,也不知怎地,忽又转移了视线,再次投入到此前的氛围中。
不被关注的感觉真好。
本想寻个座开心喝点小酒,却发现整家店没有一处坐席,那些鬼怪要么站着,要么飘着,围着大鼎唱唱跳跳,忘我般开怀畅饮,十分欢腾。
他尤其喜欢这种谁都不认识谁、却还能凑到一起疯的氛围,心头一痒,便呼来一鼎,可看鬼火烧起来的酒在半身高的鼎中沸腾翻滚,亮起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
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神情有些微妙,一股难言的恶心逐渐上涌,他不禁抓住了朝天歌的衣袖,眼中难掩嫌弃。
那随酒翻滚的不明骨刺,已经让他臆想纷飞了,别说还有些奇奇怪怪肉糜渣滓,这与无人客栈那出有何区别?
枉他以为还能舒舒服服喝顿美酒,看来想多了。
“要不……”山河萌生退意,脚步都开始往后撤了,直到后腰被一只手抵住,他才转回头看朝天歌。
“幽冥便是如此,哥哥难免不习惯。”朝天歌扬手一挥,鼎中的各种杂物均不见踪迹,犹似浓汤的酒,顷刻变得清洌可鉴,更有一股扑鼻清香散出。
“这……这是尽欢酒的味道??”山河猛地扑向前,险些扎进鼎中。
酒水透过火光,照出了他脸上的鬼面具,几十年前那幕相遇恍如隔日。
这半张分明就是朝天歌当年布下大阵受反噬、裂开的那张狰狞鬼面具。
人间的一切在幽冥,似乎都有映射。
就如同他的元辰宫,山河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元辰宫,竟是一座八角九层的楼阁式功德塔,微翘的檐角悬着风铎,周遭群山陪衬,更与冥殿遥遥相望,方圆百里浊风不入,清风习习。
塔内有一尊他自己的塑像,拱形龛内塑有父母塑像与牌位,内壁通体彩绘人间烟火壁画,其中不乏这几百年来所修之功德点滴。
当他讶然于自己的元辰宫如何被找到时,朝天歌脸呈得意:“哥哥可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也对,他是冥王,幽冥执掌者,想知道幽冥任何事易如反掌。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山河忍不住近前摸了摸他的头。
“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朝天歌似是有些恼,拍开了山河摸头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待山河意识到不妥追上前时,他又如同无事发生般,将适才的不悦抛诸脑后了。
情绪反复不是一两次了,但山河知道他在竭力控制。
兴许,“哥哥”只是亲昵的敬称,朝天歌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他护着的小少年了。
想到此,山河转回身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把朝天歌愣了下。
“你这么在意我,我该怎么报答你,你尽管说,我尽力而为。”
朝天歌忽地扬起嘴角,问道:“哥哥说话算数?”
“自然!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难得他缓和情绪,山河自是满口答应。
“好,既然如此……我要哥哥坐花轿。”
“坐、坐什么?”山河瞪大了眼,攀住他脖子的手瞬间滑了下来。
“一言为重百金轻,哥哥莫不是想要反悔?”朝天歌移过来一眼,带着几分冷峭。
山河讪然笑道:“怎、怎会?”
不就是花轿么?大姑娘坐花轿也头一遭,终归是人生第一回,坐就坐,没什么大不了!
内心挣扎片刻,山河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想来无人客栈那一遭,到底是被朝天歌记去了,还印象深刻。
他怎么什么心事都藏得那么深沉……
山河可是越来越看不透枕边人了。
原以为会是此前在鬼市遇到的送亲队伍那般模样,不曾想,他的花轿竟是由十六骷髅身抬的肩舆!
那舆顶之盖为金铜,盖顶飞檐翘角似皇鸟头,四角垂挂红稠灯笼,里头铺了三层绵褥,上又铺重席,更有红帱轻扬,行在半空,飘飘然,幽冥称其为“皇舆”。
山河坐在上面难免忐忑,即使二次经历。
但彼岸花铺道,漫天鬼火引路,大小鬼怪们夹道庆贺,这种恢弘场面毕竟第一次见。
朝天歌似感受到了他微不可察的无措,坐在其旁握住他的手。
“哥哥,这种场面就震撼了么?那接下来可看好了。”
他们皆戴着半张鬼面具,合二为一便是完整的一张,山河转过头看他,有几分不解,更有几分期待。
直到他在鬼火照见的前头,遥遥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他的心猛然一沉,不可抑制地抓紧了朝天歌的手。
“你……”他满心错愕,话到嘴边却无声。
朝天歌的嘴角扬着,嗤笑一声道:“我说了,该来的总会来,哥哥看,这不是都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