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伟大航路第二十一天
香克斯这个人, 虽然总是大大咧咧，任性又散漫，但并不是没有脑子, 恰恰相反, 他比大多数人都更聪明，而且，他的直觉相当敏锐，只不过他为人洒脱, 许多事情, 即使察觉了，他也懒得计较。
比如此刻, 香克斯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亚路嘉的谎言, 言语直白，态度却很平和。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介意。
亚路嘉抬头望着香克斯，欲言又止, 止又欲言, 神情有些纠结。
“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只是稍微有点好奇而已。”香克斯随性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如果让你感到为难的话，那么, 就当我没说过吧。”
不是以退为进，也不是欲擒故纵, 甚至无关体贴，他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地把自己的想法平铺直述地说出来而已。
不得不说，红发香克斯，这个男人不仅有着令人景仰的气量, 他洒脱的性格同样令人惊叹。
“老实说，我现在更喜欢你了，红头发。”亚路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香克斯忽然蹲下来，拽了拽亚路嘉的小辫子，笑眯眯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谢谢喜欢？”
“你这家伙……”亚路嘉拍开香克斯的手，无奈地笑了笑，神情有些羞赧，“告诉你也没关系啦，我其实不喜欢说谎，之前也不是有心想要欺骗你们，主要是面子问题。毕竟，我是恶魔嘛，如果一个恶魔嘴里没有一句谎言，一定会被同类毫不留情地嘲笑的……喂喂，有那么好笑吗？你又不是恶魔！不许笑！”
“是……”香克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下一秒就已经克制不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对不起可是这个理由真的好好笑……”
亚路嘉恶狠狠地瞪了香克斯一眼：“不！许！笑！”
香克斯瞥了一眼恼羞成怒的小恶魔，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默默收声。
亚路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借此平复一下心情，他坦白道：“我的确很早就开始关注这个世界了，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因为意外。”
“早年间，久作曾经试图向拿尼加许愿，他希望神明能够怜爱世人，世人能够得到神明公平的对待。”亚路嘉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而是望向远方的天空，将多年前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愿望，老实说，听起来真是又可怜又可爱。其实我很好奇，如果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阻止了久作。因为那时候的拿尼加还不够强，不能将许愿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久作没有办法付出与他的愿望价值相当的代价，所以，一旦久作向拿尼加许愿，在拿尼加实现了他的愿望的同时，久作出生以来的所有痕迹都会瞬间消失，他会被愿望的反噬彻底抹除自身存在，即使是拿尼加也救不了他。”
香克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拿尼加很不开心，她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久作，毕竟，久作是我们唯一的朋友。”亚路嘉叹了一口气，“所以，为了帮助久作，也为了能让拿尼加开心起来，我不断占卜，试图找出能够让拿尼加的能力进一步增强的办法，从而减少久作许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然后，我占卜到了来自异世界的暗暗果实。”
“暗暗果实蕴含着强大的黑暗能量。”亚路嘉解释道，“我和拿尼加是来自黑暗大陆的恶魔，除了情绪和欲望这一类的食物以外，黑暗属性的能量更能极大幅度地增强我们自身的力量。所以，我想要得到暗暗果实。然而，不同的世界之间隔着一层即使是最强大的神明或者恶魔也几乎不可能打破的世界壁垒，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于是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不断占卜，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办法。”
“在二十五年前，罗杰海贼团登上拉夫德鲁的那一刻，世界壁垒出现了一个薄弱点。我给久作留了信笺，告诉他我去找暗暗果实了，然后趁机通过世界壁垒的薄弱点来到了这个世界，坐标对应拉夫德鲁。”
亚路嘉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垮：“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个世界对异世界来客居然排斥到了这种地步。我和拿尼加一来被世界意识盯上了，困在拉夫德鲁，整整二十五年都没有办法离开……整整二十五年啊！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亚路嘉的语气无比悲愤，听得香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是说那是你选择的最佳进食地点吗？”
“场面话懂不懂？恶魔不要面子的吗？”亚路嘉语气凶巴巴的，神态却很委屈，“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世界壁垒再一次出现了薄弱点――虽说这一次坐标不在拉夫德鲁，而是相对分散，但聪明机智的我还是想到了办法，把异世界的信号传送回了黑暗大陆，成功地吸引了几个收到信号的人，还有一个神明，前来探索这个异世界……”
听到这里，香克斯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趁着那些闹事的异世界来客分散了世界意识的注意力，我好不容易才从拉夫德鲁逃出来……整整二十五年啊！我为了暗暗果实想尽办法来到这个世界，结果被你们那个超级凶、超级排外的世界意识盯了整整二十五年，等我脱困的时候，却发现暗暗果实已经被人吃掉了呜……”
亚路嘉越说越心酸，最后一句话甚至不自觉地带上了呜咽的颤音。
香克斯刚刚还在严肃地考虑应对方案，这会儿一秒破功，拼命地憋住笑声：……救命！为什么这么好笑？不行，不能笑出来，小恶魔会气哭的……
亚路嘉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总之，就是这样，我不仅没能自己把暗暗果实搞到手，还捅出来一个烂摊子。好在现在的久作已经不再对神明抱有不切实际的念想，放弃了那个离谱的愿望，这样的话，有没有暗暗果实都无所谓了――老实说，即使有暗暗果实，也未必能让久作不受反噬地实现之前那个愿望。只不过，我毕竟已经浪费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总归还是不希望自己空手而归的，而且，久作恰好选择用暗暗果实作为向拿尼加许愿的代价，所以，为了避免久作被愿望反噬，暗暗果实我还是必须得拿到手。世界意识已经警告过我了，那些被我留下的信号引过来的人、还有一个神明，他们在这个世界闹出来的乱子都会算在我头上。如果不尽快把他们遣送回去，作为把他们引过来的罪魁祸首，我肯定又会被世界意识针对，困在某个地方之类的……所以，我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需要帮忙吗？”提到把那些异世界来客送回去，香克斯顿时精神一振。
“拜托了！”亚路嘉也没跟他客套，毫不犹豫地鞠了一躬，“需要遣送回去的异世界来客，除了我以外，一共有三个人和一个神明。人类造成的影响有限，暂且不论。关于那个神明，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即使并非出于他自身的意愿，也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精神污染，让灵感高的入梦者成为他的狂信徒。在我拿到暗暗果实，并且成功地说服他们跟我一起回去之前，我不希望狂信徒们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的破坏，以免影响我在这个世界的正常行动。所以，我想拜托你们，如果遇到狂信徒的话，想办法抓住他们――尽可能阻止他们自杀，毕竟很多狂信徒，唔，对生死会产生一些错误的概念……放心，神明离开之后，他们会清醒过来、恢复理智的。你们只需要把他们关起来，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放出来就好，可以吗？”
“交给我们吧！”香克斯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伙伴们，郑重地应允下来，笑着说，“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为此奔波呢？毕竟，这可是我们的世界啊！”
“我相信你们！”亚路嘉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离开之前，亚路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断臂，拿尼加可以帮你修复好……”
“不用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即使只有一只手，也不会影响我的实力。”香克斯瞥了一眼自己断臂处的伤口，微微一笑，“况且，我把它赌在了新时代啊！”
……赌在新时代？这就是官方措辞吗？
老实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堂堂四皇居然会在东海因为拯救落水儿童而被近海之王咬断一条手臂？
亚路嘉心情复杂地冲香克斯竖起了大拇指。
咦？小恶魔这个表情……该不会是曾经占卜过他断臂的经过吧？
嘛，这种时候装傻就好。
香克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笑着向亚路嘉挥手道别。
与此同时，玛利乔亚。
盘古城的最深处，花之间。
阴影中，虚空王座上，常年沉睡于此的神秘黑袍人神情似梦似醒，眉眼低垂，嘴唇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呢喃着什么，一遍又一遍。
虚空王座下方。
五老星恭敬地匍匐在地上，等候着王座上的黑袍人下达命令。
良久，黑袍人平静地吩咐道：“通知下去，一个月后，我要在圣地玛利乔亚举行最大规模的盛会，届时所有天龙人必须到齐。”
“是，伊姆大人。”
五老星叩首离去之后，花之间再次归于沉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袍人忽然站了起来，静静地垂眸向下望去，仿佛透过地面看到了海底深处的画面，那双冷淡得近乎漠然的眼睛里逐渐染上了属于信徒的狂热与虔诚。
“cthulhu……great cthulhu（伟大的克苏鲁）！”
作者有话要说： 亚路嘉：为了防止狂信徒搞事，拜托香克斯想办法把他们都关起来……
伊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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