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恶魔
易贤沐一脸锅底黑：我刚才说话了？
自家小祖宗的锅能怎么办，好好背着吧。
众人细细一琢磨，可不是这个道理。
老婆子说阿牛的命值两百两，人家付清了银两，命自然就是人家的了。
在燕璃国，人口买卖稀松平常，无论贱籍良籍，只要本人或者直系家属同意，官府默认合理合法。
一朝成奴籍，生死不就是主人一句话的事。
眼看阿牛就要被拉走，老婆子抱着阿牛的腿不松，又哭又喊，“我何时说要把阿牛卖给你？”
“就刚刚，大家都听见了，你问我要了阿牛叔两百两卖命钱。我给的银子不正在你手里吗？”
“我我。”眼见众人都是鄙视的眼神，老婆子一时语塞。
易卿颜趁热打铁。
“反悔了？寻常买一个奴仆只要十五两，你能把阿牛叔卖到这个价，已是血赚，还有什么不满？”
看热闹的，早已不记得他们来这里是为何，只觉得这场戏越看越带劲。
易贤沐默默看着女儿，若有所思。
“易老爷纵容易大小姐草菅人命，我要去县衙告你们。”老婆子嚎起来。
“买卖双方自愿达成一致，在场的街坊都是证人。燕璃国国律明明白白写了，口头契约亦同文契。何况你现在已经收了我的钱，你尽管去县衙告上一状，看看县老爷会支持谁。”
哪怕易卿颜不占理，县令这会儿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他还要她爹好好背私铸银锭，私挖矿山的锅，时机未到绝不想惊动易贤沐。
一说真要见官，老婆子慌了，忙将银子塞回福叔手里，讨饶。
“易老爷，这钱还你，老婆子刚刚糊涂了，这就是个误会。”
易卿颜很是苦恼地皱眉，“那可怎么好？我家煤球从来没吃过人肉，正想让它尝尝鲜呢。放了阿牛叔，我去哪找人肉。”
煤球适时走向阿牛，张嘴露出獠牙，还吧唧嘴，仿佛在告诉在场的人，它已经馋得想生扑了。
被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阿牛吓得裤管一热，滚烫的尿液顺着大腿根流下来，浸湿了地面。
易卿颜摇摇头，故作为难，“要不这样。你将你儿子赎回去，不多，就四百两。”
阿牛从来没这么值钱过，四百两，他那包子铺才值几个钱。
老婆子彻底傻眼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儿子坑死，回去不得被儿媳妇扒皮，她趴在地上又哭又闹。
易卿颜被吵得耳朵疼。
“这样吧。阿牛叔，你过来。”
阿牛已被吓破胆，喊他半天没反应，老婆子猛冲上来，跪倒在地，磕头谢罪。
“易老爷，易大小姐，都怪老婆子猪油闷了心，一时生了贪念，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家阿牛吧。”
易卿颜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些意兴阑珊，瞥了眼易贤沐。
“看你有悔过之心，我爹说了给你一个机会。你帮我做一件事，人可以还你。”
易贤沐看了眼易卿颜，内心无比纠结，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卖得一手好爹了。
老婆子打起精神，抹了一把眼泪，“多谢易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只要放过阿牛，什么事，我都答应。”
易卿颜叫福叔递给老婆子十两银子外加一两碎银。
老婆子连连推拒，不敢接。
“怎么？银子烫手？”易卿颜好笑。
“易大小姐，有话您直说，钱我就不收了。”
老婆子哪里还敢要这钱，就怕一不小心又掉进坑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
易卿颜拿过银子，在手里颠着玩，叫老婆子凑近她，耳语了片刻，老婆子这才接下银子，带着阿牛离开。
易家马车走出老远，拿着耙子扫帚的围观群众们才回想过来，不是来打狼的吗？
小财神爷的狼，还是不打为妙。
父女两人面对面坐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
易贤沐的性子温和，给人的感觉脾气很好。此时却绷紧面皮，一脸严肃。
“阿颜，你连字都不识，如何知晓燕璃国律法？”
“爹爹，那都是胡诌的。我哪里知道什么律法。想来那些不识字的阿婆大姐也是同样，知之甚少。我不过诓骗一下。”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易贤沐又追问： “那你刚才和那老婆子说了什么？你一说她就将银子收下了。”
易卿颜不答反问：“爹，你饿过肚子吗？”
易贤沐一想到女儿这几天的遭遇，怕是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一下被带偏了节奏。
“马上就到府了，你想吃什么？爹爹吩咐厨房做。往后，天天不重样，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易卿颜暗叹了口气，饥饿和寒冷，一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
晚些时候，到了饭点，包子铺隔壁那条小巷的杂货堆上，照例出现了四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易贤沐把易卿颜送回玲珑苑后，就增派了几个护院过来看守，防止易卿颜又出去胡闹。
易卿颜百无聊赖趴在床上。
她现在这个身子是该早早练起来了，不然爬个墙都费劲。换成以前的她，就算把府里所有的护院叫过来，又有谁能看得住她。
“小姐，江夫人和江小姐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一提到江小姐，易卿颜一拍脑袋，怎么把街口那乞丐给忘了。
“先晾一晾她们。”
“春芽，先帮我去办件事。”
等了半天不见易卿颜出来，江怡宁有些坐不住了。
“娘，做什么还要您亲自来跑这一趟。早上府医已经看过阿颜了，她的脚没什么大碍，养些时日就会好。你不是已经送了老山参给她了嘛。”
“你干娘的嘱托，我怎敢怠慢。”
江怡宁压低声音，“又有什么不敢怠慢的。阿颜一回来，人人都围着她转，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那点伤至于劳师动众吗？”
“什么时候能捂紧你的嘴？这是在玲珑苑。我们如今还在易府住着。”江夫人看了一眼门厅，警告道。
“娘，你也不看看，我们都快坐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招呼我们进去，您可是长辈。”
“宁儿，娘怎么教你的，要耐得住性子。”江夫人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江怡宁撇撇嘴不说话了。
又等了片刻，大丫鬟春晴从房里出来，“江夫人，江小姐，小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