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风暴已至
刺眼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变得明灭不定，最后猝然而逝。
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把进入梦乡的陈涵华唤醒。
他惺忪地睁开睡眼，有些迷茫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好长一会儿眼里才重新恢复光彩。但那光彩在黑夜中也像刚才的转瞬即逝的光芒一般，有些明灭不定。
这一夜，陈涵华没有睡，只是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早，父亲敲门而入，准备叫醒陈涵华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陈涵华已经起床，坐在了床上，眼里带着血丝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华子，那么早醒了？”陈父惊讶地说道，“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那么没精神？”
陈涵华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父亲，红着眼问道：“爸，你说有什么事才能突然把你叫走，让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离开。”
“什么奇怪的问题，”陈父哑然一笑，但还是很正经地回答了，“你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不过应该是很危险危险的那种事，但又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事吧。”
“危险到危及生命，重要到超过生死，”陈为民如是说。
听到父亲的话，陈涵华的眼神微动，然后沉声道：“我知道了，爸你先出去吧，我洗漱一下……”
陈父闻言点了点头，离开陈涵华的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陈涵华在父亲离开后，并没有动身准备。而是掏出手机，深呼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拨通了一个人的视频。
等待对方接受邀请……
苏萧已接受邀请，即将打开视频。
“喂？有什么事嘛……”
苏萧看上去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叫醒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未睡醒的那种小奶喵的感觉，显得十分诱人。
“苏萧，我是陈涵华。”
“涵华，是你啊，怎么了？”
陈涵华用手摸着屏幕里的画面，画面里苏萧头发乱糟糟的，没有化妆，但是一点都不难看，越看越是可爱。
“苏萧，你听我说……”陈涵华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会找到你的，我会来救你的，一定要等着我……”
“我喜欢你，苏萧。”
说完，不等屏幕里的另一头传来反应，陈涵华就毅然决然地挂断了通话，他怕自己再多等一秒，就失去了挂断电话的决心。
然后陈涵华就像往常一样，洗漱，收拾好东西，坐上餐桌，静静地在父母的叮嘱声中吃完晚餐。
到了告别的时候。
陈涵华的父母一个拿着背包，一个拉着拉杆箱将陈涵华送到门口。
陈涵华才突然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用力地抱了一下父亲，又转身紧紧地抱住母亲，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良久，他才松开自己的怀抱，然后在二老的错愕眼神中鞠了深深的一躬，最后接过背包和拉杆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用送了！送到这儿就好了，回家吧！”陈涵华挥挥手向二老告别。
但在他的心里，他默默地念着：
“爸！妈！再见了……”
离开家，陈涵华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公交车等待通往客运中心的长途大巴，而是背着背包拉着拉杆箱一路低头沿着马路步行。
走了十几分钟，陈涵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标牌，上面写着“龙头隧道”。
标牌下的隧道口里没有光，也没有往来的车，很安静，就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没有犹豫，也没有踌躇，陈涵华坚定地向着隧道里走去。
隧道很暗，也很安静，跟外面夏日炎热的酷暑截然不同，越往里走就越冷。仿佛外界的高温和噪音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
陈涵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走了大概有四五公里的样子，走到双腿有些沉重，脸上冒出了汗，陈涵华才在隧道里听到除了自己脚步声外的第二个声音。
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雨声，雨声很大，大得像是有瀑布从隧道外面经过。
再往前走，原本黑暗的隧道亮起了微微的光。
终于要到头了。
陈涵华加快脚步，看到了隧道口，也看到了隧道口一个静静矗立的人影。
隧道口附近布满了层层的栅栏和防洪板，拉着警戒线。隧道外是瓢泼的大雨，伴随着一阵一阵像是抽风一般呼啸的狂风，雨水不断被吹进隧道。
作为本地人的陈涵华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台风到来的景象。
但他的心思根本没空放在外面的台风上，他的所有关注点都聚焦在了隧道口的那道看不分明的人影身上。
陈涵华将拉杆箱丢至一旁，缓缓靠近，最后来到大概在离隧道口七八十米的地方，他终于看清了人影的本尊。
正是之前载着他回家的卫华。
“你果然还是来了？”卫华有些忧伤地看着陈涵华说道。
“这都是你干的吗！”陈涵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华摇摇头，缓缓说道：“我说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或者说，这还重要吗？”
“我不知道你抱着怎样的决心，但既然你抛弃了你的爱人，你的双亲，还有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选择了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我相信你应该做好了面对我的准备。”
陈涵华非常愤怒，“什么叫抛弃，那不都是你搞的鬼吗！”
“给我造了一个那么美好的梦，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呢，”陈涵华说到气急处，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卫华没有理会陈涵华，继续着自己演说：“虚幻的真实，又或者是真实的梦境？谁能说清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呢？”
“你的世界太不值一提了。梦境长存，现实泯灭，梦境难道就不是另一个现实吗？梦是存在于更高维度的世界，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可以通往更高维度的通天塔。”
“所谓的现实是禁锢、是枷锁，只有梦才是人类进化的阶梯，美梦是天堂，噩梦是地狱，拥抱梦境，皈依我主，才是正确的道路！”
雷鸣在他的高喊声中为他伴奏，电光在他的舞蹈中为他打光，风雨呼啸的隧道成了他的主场。
卫华高举着双手进行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嘴里念念有词，向着不存在的主祷告。
“疯子！一个疯子！”陈涵华在心里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