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屠鳞
从二层以上的搜刮了所有能够拆卸下来的铁链，将其分别绑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临近二层的上半段，因为长度不够，只能在最当中的位置横向固定上一根。
其他位置用消防水带层层拦截，在狭窄的楼梯形成一道坚实的拦截网络。
然后在楼梯上撒上一层油，让地面变得尽量光滑。最后将好几个装满柴油的水桶吊在楼梯上方，只要拉动绳索，水桶就会立刻掉落，将柴油尽数泼洒。
这是一个为带鱼怪精心布置的陷阱。
说是陷阱，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这明晃晃的布置，更像一张大网，捕鱼的网。
做好场地的布置，简单吃了几口面包和鸡腿，喝了半瓶水，让身体有了基本的能量补充。
陈涵华最后一次上到三层，顺着三层的直梯爬上了整艘轮船的最高处，那是船上高高竖起的瞭望塔。
周围一片漆黑，站在瞭望塔上，看到的是更辽阔的无边黑暗。
高处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让他无比清醒。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陈涵华自然不会犹犹豫豫，他义无反顾地走下瞭望塔，开始了他的战斗。
戴上搜刮来的安全帽，在身体关键部位厚厚地缠上用撕开的衣服做成的布条，将打火机放在胸前的口袋，把消防斧别在身后，最后在手上套上三层劳保手套。
两只手抓起略微改造过，用来充当盾牌的木制床板，陈涵华来到二层楼梯的通道口。
深吸一口气，用力砸了一下栏杆，声嘶力竭地叫道。
“狗杂种！来啊！”
呼——
陈涵华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时间从来没有过的那么慢过。
下一秒，也可能是一个世纪，“叮叮咣咣”的撞击声出现楼梯下方。
它来了！
“唰拉拉”
铁链瞬间从原来略松弛的状态绷得笔直。铁链上方，构成网状的消防水带往陈涵华的方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上面突破一般，其上表面包裹的亚麻编织物已经可以看到撕裂的痕迹，全靠里面的橡胶材料苦苦支撑。
陈涵华连忙拉动绳索，整桶整桶的柴油迎面泼了上去，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黄色液体在原来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开始流淌，逐渐勾勒出怪物的一部分形貌。
那跃跃欲试，想要突破防线的正是怪物锥形的脑袋。而它的四条腿在光滑的楼梯上不能完全立足，时不时地打滑让它的身体借不到力，死死地被粗壮的铁链拦住，不得寸进。
计划奏效了！陈涵华一喜。
紧接着掏出胸前的打火机，点火瞄准，毫不犹豫地抛向眼前的怪物。
去死吧！他在心底怒吼。
熊熊的火焰一下子吞噬了眼前的一切，迅速产生的黑烟遮蔽了陈涵华的视线，他不得不架着床板，往后撤了几步。
烈焰在楼梯间形成了一个颤抖着的巨大=火球，火球里能够听到怪物嘤嘤地哀嚎。
没想到，这样可怕的怪物，叫声却是那么娇小。
陈涵华享受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巴不得那哀嚎声再惨烈一些。
“咯啦——”
火焰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断裂声，那声音很小，却一下子把陈涵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铁链断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团巨大的力量携带着高温瞬间撞到了陈涵华紧紧握住的床板上。简陋的木制床板瞬间散架。
燃烧着的火焰带来的高温也重创了陈涵华的双手，要不是套了好几层手套，恐怕现在他的手就已经烤焦了。
“啊！来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已是破釜沉舟的时候，顾不得身上的损伤，陈涵华当机立断，扔掉残破不堪的床板，掏出消防斧，向着身上仍旧燃烧着的带鱼怪，迎了上去。
再不拼命，命就没了！
“唰——”
一斧破空直奔带鱼怪的脑袋，带鱼怪的头一偏，砍到了它的脖颈。
不知道是不是高温燃烧的缘故，怪物表面的鳞甲没有起什么防御作用，斧刃很轻松地劈砍开血肉，血流如注。
“嘤——”
带鱼怪尖利地嚎叫，然后伸头咧开嘴，一口下去，咬住了躲闪不及的陈涵华的肩膀，锋利的牙齿瞬间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狭窄的楼梯，限制了怪物的行动，也限制了陈涵华的空间。
“去死！”
“去死！”
“死！”
陈涵华被巨大的疼痛刺激，状若疯魔，开始一下接着一下地疾速挥砍，鳞甲破碎，血肉飞溅，一往无前，刀刀致命。
连绵的斧影带起了簌簌的风声。
他的眼前已然是一片血红，分不清是怪物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的恐惧，他的不甘，他的愤怒，都在这一斧接着一斧中宣泄而出，哪怕一只手臂在怪物嘴和自己挥砍的双重力量下要被扯下来了，也不会停止。
“去死！”
“去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撕咬在陈涵华肩膀上的那股力量变得越来越弱小，越来越无力。
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两鄂张开，脑袋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陈涵华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楼梯上，眼前的血红褪去，怪物的脑袋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剩下雪白的牙齿颗颗分明，浸泡在黏糊糊的肉酱里。
斧子从双手滑落，陈涵华的双手在火焰的炙烤下，皮肉和融化的手套已经结成一块了。
赢了？
活下来了？
理智重新占据大脑，狂喜充斥心间。
我活下来了！我胜利了！陈涵华坐在楼梯上兴奋不已，还没来得及庆祝。
肩上的贯穿伤，皮肤的烧伤……剧烈的疼痛像潮水一样蔓延，无穷无尽。
就在陈涵华疼地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要被疼痛杀死的时候。
一股突然出现的阴冷力量从地上顺着他的脚底直冲脑袋，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清洗了他的全身，一扫战后的疲惫和疼痛。
伤口竟然一瞬间奇迹般地愈合了，而且完好如新，连层皮都没蹭掉过。
脑子清醒了，身体有劲了，陈涵华站起来，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变化，然后连忙弯腰找个地方吐了起来。
刚才热血上头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生理不适恶心了，这血糊糊的一片，谁看谁恶心。
就在陈涵华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干净，准备收获胜利的果实的时候。
整艘船突然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