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患者她为何这样
女高中生的葬礼上,来来往往许多人。
女孩的父亲费国华叫来了许多记者,安喜乐也在其中。
不过这次,安喜乐再没什么采访的心情。
女孩的父母哭着接待来往宾客,向他们大倒苦水。
尤其是费国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向媒体诉说女儿的优秀和失去女儿的痛不欲生,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周围一片高速闪光快门声。
安喜乐觉得有些讽刺,知道的以为是他女儿的葬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闻发布会。
安喜乐本以为费国华会借女儿葬礼的机会,将舆论的炮火引到明启中学。
出乎意料的是,费国华的口径完全改变。
与他之前将责任全部推向明启中学相反,他将女儿的死因归结为自己忙于工作,疏于对她的关心,以致于女儿的心理状态出现了抑郁倾向自己也没发现,最终导致惨痛的结局。
他甚至还以自己为反面案例,呼吁广大家长不要只忙着赚钱,要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
费国华这段合理又正能量的“精彩”发言,足以让社会热点转向关注家庭教育,对明启中学的关注度再降一层。
灵堂的正中间摆放着费薇的遗像,明媚的笑颜失去了色彩,只留下单调的黑白。
生前未曾多半分关爱,死后却泪如雨下,这眼泪有几分是真的为女孩的离世而伤心呢?
也许更多的是未来摇钱树没了的苦恼。
安喜乐在确认尸检报告存在问题后,立即向警方申请再次尸检,却被告知征得女孩家属同意后,遗体早就于事发三日后火化。
迷茫与悲凉的情绪像潮水般漫过安喜乐的内心,她就像大洋中的一座孤岛。
每当以为要触摸到光明的边缘时,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女孩的弟弟费宇默默缩在一个角落里,呆滞的目光看不出半点悲伤的痕迹。
安喜乐走到他身前,他才有点反应。灰暗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涌现一丝亮光。
“记者姐姐,我姐姐她不是自杀对不对?”
费宇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找到人倾诉的这一瞬间,像火山喷发一般炙热。
“很抱歉,我目前还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你姐姐的案子确实另有隐情,遇到的阻力也很多,但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一直调查,直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
安喜乐心里明白,事实上,没有了女孩真正的尸检报告支撑,女孩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女孩的遗物能传达的信息很有限,此刻的调查正陷入僵局。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夺走了本属于姐姐一个人的宠爱,要是没有我的存在,爸爸妈妈就会对姐姐好了。”
回忆在脑海翻涌,少年的想法愈发偏执。
安喜乐蹲下身,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并不是你的错。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活出你姐姐没能活出的精彩,让她的遗憾在你身上完成圆满,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可言。
个体存在本身并不论对错,而实现人生价值的路径却有优劣之分。
费宇年纪尚小,这些负面的情绪很容易形成心理障碍,安喜乐只能尽量引导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受环境影响误入歧途。
给费宇留了联系方式后,安喜乐就离开了灵堂。
……
最近一直连轴转,安喜乐经常头痛心悸。
光明市第一人民医院离殡仪馆不到2公里,安喜乐就想着顺道去看看。
挂了号,来到门诊,安喜乐首先就被这座无虚席的场景惊到。
她今天是挑了个什么黄道吉日,病患这么多。
更为诡异的是,坐着等号的大部分都是女性,要不是中间夹杂了几个男人和老人,安喜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在女性vip室。
等号等到快睡着时,安喜乐被机械的叫号女声惊醒。
安喜乐迷迷糊糊,准备进去时,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还在门口堵着依依不舍。
安喜乐揉揉眼睛,看个病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见她迟迟不肯让开,安喜乐直接绕到前面一屁股把她挤了出来。
“美女,让让,到我了。”
女孩被挤出来刚想生气发作,听到一句美女,气顿时消了一半。
此时,安喜乐听到里面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声线听起来很年轻。
安喜乐进来,一看到医生,就觉得和自己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
原本想着,如此座无虚席,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这个一头秀发乌黑浓密,看着未免也太年轻。
安喜乐心想,术业有专攻,说不定是个妇科圣手。
他低垂着头,正在写些什么。从安喜乐的角度,刚好看到他又卷又翘的睫毛。
一坐下来,安喜乐便正对着医生。不经意间,两人眼神交汇。
安喜乐突然感觉心怦怦直跳。
这双眼睛可真漂亮,仿佛能摄人心魄。安喜乐不敢再看医生的眼睛,于是便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一直盯着他的手。
这手也真漂亮,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什么症状?”
声音也很好听,安喜乐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花痴。
“头痛,还有心悸。”
“持续多久了?”
“从上周开始,一直断断续续。”
“最近作息怎么样?”
“很混乱,分不清白天黑夜。”
……
医生问的问题越来越多,安喜乐的脑子意识却逐渐模糊。
头越来越沉,在要倒下前,有双手扶住了她。
安喜乐全身烫得要着火一样,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探过来,用手背试了下她额头温度。
恍惚间,安喜乐用脸颊蹭了蹭他冰冷的手,直至完全失去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天黑时分。
安喜乐看着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现在依然在医院。旁边有个护士正在整理医药物资。
“诶,你醒了,我去叫下宋医生。”
安喜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护士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
宋凛来时,安喜乐正半靠在病床上,尝试剥一个橙子。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苦战半天未果,最后拿了把水果刀帮她把橙子皮削了,还留了个橙子皮底座方便她拿。
给安喜乐看得一愣一愣,不愧是医生的手,就是巧,给橙子扒皮也像做手术一样精致。
安喜乐正准备一口咬下,宋凛便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到手的橙子没了。
“你现在肠胃很虚弱,不能吃刺激性太强的食物。”宋凛温柔的声音响彻耳边。
安喜乐腹诽,那你把皮扒了干啥,给我才艺展示呢。
在安喜乐怨念的眼神下,宋凛面不改色咬了一口橙子,“不过我可以吃。”
安喜乐顿觉无语,你是懂“杀人又诛心”的。
对于宋凛来说,每个门诊出诊日就是“灾难日”。
长相俊美,事业有成的宋医生每到出诊日这天就好似相亲一般。每每有美人投怀送抱,他总能精准躲避。
而安喜乐这种,实属避无可避。一群假装病患的女人里,突然混进来个真的。
不过好在安喜乐隔天就出院,恢复了元气,又变得斗志满满,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