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偏执与解脱
两天后清晨。
一架能同时容纳数十人在内的马车，由四匹速度比灵驹快了两倍不止的一阶天灵兽天马拉着，停在了夙府门口。
有护卫被夙君的侍女锦春指点着，进进出出往里添置着日常需要的东西。
夙清宁便于此时款步而来。
这动静不小，车身又过于豪华，她偏头往里看了一眼，除却能减轻颠簸感的软榻，什么茶几屏风、糕点小食，甚至于还放了几张床，俨然一个小型居所。
“家主要出行？”
众人忙碌着无人注意到她，有护卫闻声动作不停，眼也未抬地随口回了一句：“是大小姐要出行。”
夙清宁身形一顿，被锦春看了个正着。
“你来干嘛？”锦春没好气地打量着她。
从前她便不喜眼前这位，原因无他，对方出入都以夙府小姐自居，惹得众人一时只知夙清宁，而忘了她家正统的大小姐是夙君。
偏偏对方面上无害的紧，又很得人心，加上自家大小姐从前是那种情况，于是一时风头盛得很。
不过现在好了，自家小姐恢复了，而这位清宁小姐的丑事可是人尽皆知
锦春有些想笑。
当日外城，夙君与夙清翼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那个纨绔不知被何人所废后，叫好声一片。
不少人因着夙清翼的缘故，对这位以前觉得温柔貌美又强大的清宁小姐改了观
什么温柔，是连自己弟弟都管教不好，放任他强抢民女后被废，丢了夙家脸的温柔？
至于强大这一个半月夙君的事迹流传甚广，有谁能比这五阶灵宗、高级御兽师，同时还是拿了炼丹大会第一的五品丹师——夙家嫡系大小姐更强大？
更别说这两人站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夙清宁那小白花的长相，根本不及夙君美艳的三分之一了。
听说这夙清宁不是接受了丹盟长老的邀请，不日便将启程去中州了吗？怎么还一大清早的来了夙府。
夙清宁闻言幽幽地瞥了对方一眼：“大小姐的人就是这样没规没矩的？”
一个婢女都敢给她脸色看，是夙君故意羞辱她吗？
“你！”锦春秀眉蹙起，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后勾起了一丝假笑：“清宁小姐倒是说笑，奴婢只是想着替您去通报一声，自是需问清来意。”
她翻了个白眼。
这夙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夙清翼之事闹大后，家主便收回了夙清宁自由出入的特权，她还搁那摆什么谱呢？
切。
“不好好伺候大小姐，这么关心我做什么？”夙清宁轻嗤：“小心你连最后的用处都没了你说一个被主人赶出府的奴仆，下场会是如何？”
她再不济，也是小姐。
对方一个卖了身，被囿于府中的小小奴婢，照顾夙君便是她活着唯一的作用，现下夙君已然安好，不日将远游，过几月还要去中州
这被留下来的贴身侍女一旦没了贴身二字，她还有在这府中存在的意义吗？
不过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放弃的侍女，哪来的资格与勇气敢对她指指点点？
夙清宁冷笑，欣赏了一番对方陡然白了的脸色，好心情的去让人通报。
＊＊
内院正堂。
夙清宁被引着来了此处。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内院，想来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敛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对着等候于此的老者的背影就跪了下来：“清宁来向家主辞行。”
她深深叩首：“过去十几年承蒙家主关照，就算往后清宁去了丹盟，也会铭记家主之恩！”
夙清宁温声，语气有些哽咽。
夙凌天闻言转身。
眼前女子不过二十又二的年纪，是这些后辈里为数不多、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对方的行为处事自己不是很赞同，但终究还是有些情谊在。
他亲自将人扶了起来，眼中有对小辈的爱护：“机遇难求，看到你有了自己想走的路爷爷支持你。”
“家主爷爷”夙清宁状若感动。
夙凌天拍了拍对方的手：“中州不比东荧，一切未知中暗藏了危险。丹盟虽好，但竞争也大”
他顿了顿，轻叹：“望你一切顺遂，前途似锦。”
夙清宁闻言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家主爷爷。”
“清宁拜别！”
一来一回间，不过小半时辰。
夙清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上夙清翼时而痴笑、时而面露惧怕。
她轻抚了抚对方的头顶，朝着车帘外看去。
疾驰间，他们正往城外而去，也渐渐远离了这从小生活的地方。
“东荧，夙家，夙君”她喃喃，眼中掺杂着偏执与解脱，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纠缠交织，又渐渐沉寂下来。
＊＊
“爷爷。”夙君自夙清宁离开后，从内堂缓缓走出。
两人的对话她自然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见了。
夙清宁的未来在丹盟，虽同处中州，但中州那么大，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而且她也并不想再与她有什么牵扯，现下她先离开，倒也是好事。
“明日我们就启程，这家主令孙女儿保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还给您了。”
夙君自怀中将令牌取出递了过去。
此前她便一直想还，现在她将远行，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
夙凌天却只看了一眼，又推了回去：“你拿着，等你回来再还也不迟。”
他没给夙君说话的机会：“你此去路途遥远，虽有两个小队护卫，但爷爷还是不放心。你将这令牌带在身上，若遇危险，多少会令对方存些忌讳”
“爷爷也好安心些！”
他语带坚决，眼中是夙君看不懂的情绪。
夙君手一顿，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好像认定了自己这一路不会太顺畅一样
但又觉是自己多想，毕竟若真如此，爷爷为何连问都不问，一丝反对也无地让她去西漠？
再说了，她于西漠又没什么仇人，谁会对她下手？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那孙女儿回来再还您。”夙君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