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觥筹交错
翌日夜晚。
御花园主干道,道两旁自北向南摆上了一桌桌的山珍海味。
最北方的正中间设有两个座位,此时并没有人。
而楚心音,正和身着明黄色四爪蟒袍的太子,坐于左侧下首处,把酒言笑,相谈甚欢。
对首,是夙君和才见上面的爷爷夙凌天。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动筷。
后者是一直关注着四周的动静,精神力放到最大,眼神锐利。
而夙君,则是想着被太后喊去的顾泠晚,心情不佳。
“音儿,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谢皇兄。”
夙君寻声望去,对面,楚心音巧笑倩兮。
有了太子的牵头,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他国宾客,都纷纷举酒起身,说一两句贺词,遥祝对方生辰吉乐。
夙凌天也不例外。
“老夫携孙女夙君,贺公主诞辰。”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听到自己名字,夙君端起酒杯跟着站了起来,不过面上却是淡淡。
对面,楚心音也起身:“该是心音敬夙爷爷一杯。”
“劳夙爷爷费心了。”
她先一步一饮而尽,嘴角挂着浅笑。
夙君不经意的跟她对上视线,只淡淡一笑,举杯示意后送酒入喉,一言不发的又坐下了。
楚心音内心五味杂陈,她自是知道对方缘何如此模样,竟是生不出半分的不快。
期间,夙君都没再管众人对对方的恭贺,自顾自的饮着酒。
她对楚心音没恶意,只是一想到同样生辰,顾泠晚却无人关注,她就说不出那些庆贺的话。
一旁,夙凌天早就注意到自家孙女的不对劲了,菜一口未动,酒却喝个不停。
面上虽是无波无澜,但亲近点的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好。
“君君,别喝了。”
他花白的眉毛拧了起来,就要去阻止她的动作。
“有什么事跟爷爷说,不要一个人喝闷酒,容易伤身。”
夙君摇了摇头,避开他夺杯的动作,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爷爷我没事,只是许久不曾饮酒,想放纵一回。”
“那也不能这么喝,会醉。”
看到对方担心的眼神,她俏皮一笑:“不还有爷爷在旁边,就算孙女醉了,爷爷还能丢下我不管?”
她眼底藏了些莫名的固执。
夙凌天面色复杂,终是妥协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他摆了摆手,不就是喝酒,反正有自己在,还怕对方喝多被谁欺负了去不成?
就在此时。
原本喧闹的环境陡然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身穿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携一气质温婉,着华贵宫装的妇人走了过来,面上皆带着笑意。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俯首无声。
夙君瞥了一眼,想来这就是皇上跟皇后了。
待二人在上首的两个位置站定后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臣等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在一片高呼声中,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大臣们,都跪了一地。
放眼望去,还站着的除了外邦身份甚高的宾客之外,就只有夙凌天和夙君祖孙二人了。
前者是身为夙家家主,见谁都无需行跪礼。而后者,是单纯的不愿跪。
夙君站得笔直,很难不让人注意。
东荧皇温和的目光扫过,在她身上顿了顿,似是有些讶然。
夙君没有躲避,见对方看过来,她眼神坦荡的与之对视,丝毫没有惧怕。
若是仔细看,甚至能从她眼底看到那一丝隐藏的嫌弃。
嗯?
东荧皇内心讶异。
跟夙卿站在一起,想来就是夙家那个丫头了。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丫头好像有点不待见他啊?
而一旁的夙凌天,见自家孙女不仅不跪,反而还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看,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不懂礼数,还请皇上莫怪。”
东荧皇闻言一笑,笑容很是亲和:“君丫头大病初愈没多久,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他视线一转:“你们也都起来吧。”
“今日长公主生辰,都不必太过拘礼。”
“谢皇上——”
众人纷纷起身,待皇上皇后落座后才跟着坐下。
只是他们的视线,都不自觉的去看刚才那个敢于直视天颜的女子。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夙君。
在此之前,无论是她从前的痴傻,还是现如今天资卓绝的评价,都不过是传闻中。
今天他们才是真正对夙君有了印象,除却那绝美却神色淡淡的容貌,无外乎"大胆"二字!
不过夙家大小姐,连皇上都对她多了几分宽容,也确实是有大胆的资本。
夙君并不在意众人内心的想法。
她抬眼看向帝后,二人正和蔼的接受着楚心音和太子的敬酒,场面一派其乐融融。
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目光扫过笑容温婉的皇后,落在了眉目温和,一副慈父模样的皇帝身上。
她承认因着顾泠晚的缘故,自己对这个看似温和近人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好感。
或许对方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在她看来,一个对自己亲生女儿十几年不闻不问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又或者,是他的父爱全部给了别人,竟是没有多余的分给顾泠晚吗?
夙君思绪纷杂。
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有些不清明。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嘈杂的让她有些头疼,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爷爷,我去醒醒酒。”
渐渐远离了宴会的喧嚣。
夙君漫无目的,四下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只是寻着安静的地方而去。
“唔好像有些醉了。”
她靠着一处假山,单手扶额,嘟囔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很是清晰。
“喝了那么多酒,不醉才怪。”
男人的身影从黑暗中脱离,他轻叹着气,声音有些无奈。
“夜宸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夙君侧首看清了来人,语气不满。
这男人从前就是这样,也不管自己究竟愿不愿意见到他,总是一声不吭的出现,又一声不吭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