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什么标题
第十一章
快上晚自习了，走廊里人越来越多，不少学生急匆匆地往教室跑。
苏姜和伏城走在学生堆里，各色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甚至有人边跑边往后看他们。
开学没多久，但是已经有不少学生听过苏姜的名字，一是因为她和学校创始人同名，二是因为，长得太漂亮。
现在她和伏城站在一起，难免让人心生联想。
他们两个在人群里总有些格格不入，像是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层。可偏偏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又分外和谐，虽然没有说话，可眉眼间的那点骄傲几乎如出一辙。
伏城已经大四了，大家在学校都看习惯了。很多人是第一次见苏姜，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苏姜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直白的打量，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是这种把她从头看到脚的评估式目光总让她感觉被冒犯。
她步子快了点，和伏城拉开距离。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力道带着她往另一边偏。
苏姜踉跄了一下，身边飞跑过去两个男生，边跑还边笑闹着。
等站定了，她慢半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显着点淡淡的青筋，稍用了些力握着她。
伏城皱了下眉，他侧头看了苏姜一眼，“走这边。”
他对学校很熟，带着苏姜从走廊的另一侧出去，绕到消防通道上楼。
直到走到消防通道门口，他才松开手。
皮肤上还残留着点他掌心的温度，猛地一拿开，楼梯间里的凉意附上来，苏姜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门一关，外面的声音朦朦胧胧地透进来，衬着楼梯间里面更加安静。
“你好像很了解长辉皇后的历史？”
还没等苏姜想好怎么和伏城尬聊，对方就先开口了。
苏姜实话实说，“非常了解。”
这世界上就没人比她更了解长辉皇后，要是连她都不了解自己，还指望谁来了解自己。
“所以你叫我夫君？”
这个问题伏城早就想问了，苏姜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李锋和安藤也在那一天开始变得奇奇怪怪，而更奇怪的事自己，他竟然不反感苏姜叫他夫君，也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圈子。
历史上长辉皇后的夫君也叫伏城，所以她是因为共情，把自己代入成他夫君了。
或许是骄傲作祟，又或许是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在意。
伏城等着苏姜的回答。
“不是。”苏姜摇了摇头，她知道伏城没有古代的记忆，或许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疯子。但是她还是不想骗他，万一哪天皇上又恢复记忆了呢。
“我叫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夫君，即使你不记得了。”
“”
伏城表情很复杂，心情更复杂。
刚才那点微妙的在意变成了震惊。
所以他这是被碰瓷了吗。
没有一个老太太敢倒在伏城车前，但是有小姑娘敢在他面前碰瓷。
苏姜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她抬脚，“夫君，咱们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伏城抬眼，“你”
苏姜大概能猜出来伏城想说什么，别说伏城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行为像个精神病。
但是她总不能真的直呼皇上大名吧。
她给出了个方案二，“要不我就叫您皇上。”
伏城额角跳了下，真让她这么叫，第二天“齐明大学学生学习历史太过投入以至于精神失常误以为自己登基”的新闻就会登上各大媒体头条。
“大齐都亡了几百年了，”伏城试图挽救这个沉溺于封建主义思想的同学，“而且齐瑞帝的墓
都没有找到，一直都有新闻说齐瑞帝是长辉皇后的傀儡，实际上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苏姜张了张嘴。
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一下。
“您的墓，没了？？？”
“不是我的，是齐瑞帝的。”
“怎么会这样？”苏姜震惊到几乎失语，“您难道没有葬在皇陵里吗。”
“你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伏城发现苏姜对齐国历史的了解好像和他有点出入。
“你不知道？”林薇震惊地看着苏姜。
苏姜一手划着手机，搜着关于皇陵的消息，没什么精神地应了林薇一句，“我应该知道什么？”
“郑文出院的事啊，他一回学校就来教室找你，看你不在，他才走的。”
“郑文？”苏姜放下手机想了想，原主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他让你有空回他微信。”
苏姜还没有养成现代人那种天天看微信的习惯，她用手机就是看看新闻查东西，别的功能不太适应。
打开微信，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最新的一条是一个叫夏光宽的人发过来的。
【您好，我们按您之前说的两点又重新鉴定了一下这枚玉佩，这上面的花纹确实是皇上才能用的，等过两天再讨论一下，我们就会修改玉佩的文物档案。】
下面还附了一张图，是手写的一篇文章，上面列了几个点，彻底推翻了之前研究认为的这块玉佩主人是长辉皇后的结论，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这块玉佩是齐瑞帝的，只是因为夫妻二人生活在一起，才会出现在长辉皇后的遗物里。
文章很长，苏姜就注意到了遗物两个字。
这都什么人间疾苦，明明人活得好好的，结果遗物都有了。
对面又发了点感谢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感谢他们指出错误，帮助了他们的工作之类的。
这些苏姜都没仔细看，倒是夏光宽的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们想送您几张下周的展览门票，下周的文物展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齐瑞帝时期的文物展出，国内各大博物馆的文物都会参展，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苏姜太有兴趣了，她不喜欢看自己的遗物，但还是挺喜欢看别人的遗物的，尤其是皇上的遗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参观皇上小金库的机会。
“你回郑文了吗？”林薇还惦记着刚刚的事，见苏姜一直在聊微信，问了她一句。
苏姜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还没有。”
或许是发现苏姜的态度，林薇有点好奇，苏姜一入学就有很多男生明里暗里献殷勤，她对这些男生都很高冷，从来没有回应。唯独这个郑文，不仅成功加了苏姜好友，两个人甚至还一起出去吃过两次饭。
林薇曾经和苏姜聊过，苏姜对郑文谈不上喜欢，但是不讨厌，觉得和他相处还挺舒服。
如果是昨天以前，林薇会觉得苏姜迟早会和郑文在一起，一见钟情是少数，日久生情并不难。郑文长得斯文俊美，人也绅士，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是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她也不确定了。
“苏苏，”她看着苏姜，总觉得她这两天变化很大，“你和伏城很熟吗？”
学校里关于伏城的各种传闻和小道消息满天飞，绝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有一点却是全校都知道的，就是伏城身边没有女生。
因为整整四年身边都没出现过女生，甚至一度还有传闻说伏城和李锋才是一对。
两个人有不少cp粉，叫什么乘风cp。
但是今天，乘风cp后援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前有李锋女生宿舍楼下送早餐，后有伏城教学楼下送晚餐。
这对cp今天彻底悲了，他们不仅和女生接触，还接触了同一个女生。
什么感天动地基友情都是假的，摇身一变就成了两兄弟为爱疯狂，连追人的方式都一样，就是送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神秘外卖组织。
苏姜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伏城熟不熟这个问题，她总感觉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难定义。
要说不熟，伏城是她夫君。可要说熟，伏城失忆了。
回忆了一下两个人在古代的相处模式，苏姜开口，“他算是我前房东吧。”
“”林薇有一堆问题想问，偏偏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
前房东现在也在看微信。
他被拉近了一个叫【吾皇万岁】的群里。
群里就三个人，安藤李锋和他。
【李锋：这是咱们自己的群，皇后娘娘不在这里，以后有什么绝密信息发这里吧。】
【安藤：收到。】
伏城：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几个人疯的不轻。
同一时间，苏姜也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
【娘娘千岁】
【李锋：这是咱们自己的群，皇上不在这里，以后有什么绝密信息发这里吧。】
【安藤：收到。】
“”
苏姜感觉再这样下去，按刚刚登陆那会看见的什么用户守则，自己微信号可能会被封，因为传播封建迷信思想。
李锋拉完两个群，看向安藤，“都弄好了，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这是两个人商量半天的决定，虽然不想怀疑皇后娘娘，但史书上的记载又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偏偏这个时候皇上失忆了，两个人主心骨都没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设法让皇上回忆起来，再找回去的办法。
商量来商量去，他俩发现，有些事情不能和失忆的皇上说，有些事情不能和不完全信任的皇后娘娘说，于是四个人三个群，当群主的快乐，你无法想象。
李锋又在三个群里分别发了三条消息。
【明天皇上想去王府看看】
【明天皇后想去王府看看】
【明天要去王府看看吗？】
苏姜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是皇上想去，她肯定跟着，她回了个好。
刚想退出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看见联系人名字那一刻，苏姜浑身都僵住了。
【爸爸：宝贝女儿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苏姜抖着手点开这条信息，她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飞快，眼睛几乎无法对焦。
反复看了好几遍，她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爸爸。
她父亲是靖国公苏永，战死沙场，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残破不堪，几乎连相貌都辨别不出来。
苏姜木着一张脸，看着微信那头的父亲。
理智告诉她这是原主的父亲，可是心里却有另一个疯狂的声音在提醒她。
或许她父亲没有死，或许她父亲也穿越了。
苏姜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林薇被她吓了一跳，拉住她的手，“还没点名呢。”
“我要回家。”苏姜挣开她的手，语气慌乱，“让我出去。”
他们这的动静不小，教室里的学生都往后看过来。
“苏苏。”林薇感觉到她状态不对，努力压低声音，“是家里出事了吗？你先冷静一下。”
“我走了。”
顾不上解释什么，苏姜从后门冲了出去。
冲出学校大门，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苏姜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在一个虚幻的梦中。
明明吹到脸上的风，扬起来的发，还有耳边传来的汽车轰鸣声，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但是她却在这一刻，感到恐惧。
发现自己穿越的时候她没有感到恐惧，发现皇上失忆的时候她没有感到恐惧，甚至在看见历史书上完全颠倒的历史时，她也没有害怕。
总有人说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会有恐惧的情绪，可是苏姜却觉得，没有依靠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人只会想着往前走。
现在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或许对她最重要的那个人要回来了，之前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喷涌而出。
苏姜眼眶发涩，迟迟不敢迈出脚步。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来。
“苏姜？”
这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苏姜怔怔地看过去。
这张脸有点熟悉，似乎在原主的记忆里出现过。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郑文？”
“不认识我了？”
男人轻笑一声，打开车门走下来。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站在嘈杂的路边，也像是要出席什么酒会一样风度翩翩。
尤其是他看向人的目光，专注里带着几分温柔，如一颗收敛了锋芒的宝石，引人注目却不过分耀眼。
或许是看苏姜一直没反应，男人向前一步，“想什么呢？”
苏姜条件反射地后退，她不习惯和陌生人靠太近。
“没什么。”
她避开男人的目光，她翻过原主的记忆，对方应该是在追求她。
原主对他有点好感，但是仅限于好感，类似于对朋友那样。或许再让他们接触下去，这点微末的好感会有一天变成喜欢。
苏姜对他就完全无感了。
她别开眼，“我有点事，先走了。”
苏姜前后相差不小的态度让郑文愣了愣。
他追上苏姜，“去哪，我送你吧。”
虽然穿越了，但是苏姜本质上还是皇后思维，她就没见过不熟的人敢这么追问她去向的。
她语气生硬几分，“不必。”
“你”
郑文看着苏姜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傍晚那通没接通的电话。
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浮现出来。
“认识伏城，对吗？”
听见伏城的名字，苏姜回过头，“对。”
郑文一颗心沉到底，他不明白到底哪出了错，为什么苏姜会在这个时候认识伏城，或者说他不明白苏姜认识的，到底是哪个伏城。
他还想再问，苏姜已经扭头走远了。
路灯把苏姜的影子拉得很长，今夜月亮很圆，漫天繁星，就连空气中的吵闹声都和他第一次在苏府见到苏姜时一样。
他目光模糊了一下，过去和现在在这一秒重叠。
苏姜站在家门口五分钟了。
家门钥匙握在手里，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
只是一扇普通的门，在苏姜心里却重若千钧。
穿越时空，多么疯狂又大胆的想法。
她能接受自己的穿越，却迟迟不敢想象能够在另一个时空和家人相遇。
“苏苏？”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过来。
苏姜身子彻底僵住。
“怎么不进去，没带钥匙？”
苏姜张了张嘴，嘴唇抖得说不出话，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上涌，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使劲眨了下眼，眼泪砸下去，视线不受遮挡，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父亲”
苏姜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和父亲再见的场景，她要抱一抱他，要和他说说话，告诉他她过得很好。
可是今天，和父亲相似的容貌出现在眼前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父看见她哭，有些心急，他扶住苏姜的肩膀，“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没有，”苏姜摇头，想笑，眼泪却不停掉下来，“没人欺负我。”
她求过满天神佛，只想再见父亲一面。所有人都劝她，这一世父女缘分就到这了，强求不来。
宇宙无边，银河无际，苏姜不相信什么下一世，但是今天，她无比盼望这一切，真的是自己的来生。
“先回家。”苏父看出来她状态不对，推着她进了门。
坐到沙发上，苏姜死死盯着苏父的脸看。
哭了一场，她现在冷静多了，也感觉出来不一样。
虽然很像，但是细微处还是有差别。
靖国公苏永从军多年，不管坐在哪都是腰杆挺直，五官刚毅，气势强硬。
但是眼前的苏永，五官和靖国公相似，却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都透着股文人的儒雅随和，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她熟悉的父亲不一样。
苏姜咬了下唇，虽然知道是自己奢望，但她还是想问，“您还记得齐朝吗？”
“齐朝？”苏永有点奇怪，“你说那个长辉皇后的齐朝？”
苏姜闭了下眼。
她心里还有一丝奢望，或许，父亲也是和伏城一样，没有古代的记忆了呢。
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一样的。
伏城虽然不记得古代的事，但是他行事作风说话语气，就连身上的傲气都和过去如出一辙。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安藤李锋都认定皇上只是失忆了。
一个人或许会暂时失去记忆，却永远不会丢掉习惯。
伏城就连生活中的习惯都和过去一模一样。
可是看着苏永右手放下水杯，苏姜的心抽了下。
苏永是左撇子，年少时为了习字方便，被苏姜祖母摁着扳了过来，但是他拿东西还是习惯性地用左手。
注意到她怔愣的眼神，苏永以为她还没缓过来，越发担忧，“苏苏，受了委屈一定要跟爸爸说，不管什么事爸爸都会帮你解决。”
迎上苏永关心的目光，听着他关心的话语，苏姜努力想让自己说没事，没关系，她很好。
但是她一开口，话就变了调，“我很想你。”
苏姜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没穿回去，还在现代。
昨天晚上哭了一场，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反正是把曾经想跟父亲说的话都说了。
她有点怅然，所以即使穿越了，再遇见的也不是曾经的父亲了吗。
这个问题太深奥，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苏苏。”门被敲了两下，苏父在门口叫她，“起来了吗。”
苏姜坐起身，“起了。”
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和苏父相处，严格上来说，他是原主的父亲，不是她的父亲，即使两个人再相像。
苏父端着杯水走进来，“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苏姜垂着眼，不敢和他对视。
“你好像变了很多。”苏父看着她喝了口水，突然开口，“是因为上大学压力大吗？”
苏姜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苏父倒是没往什么穿越时空这种玄幻的事情上想，孩子上大学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变化。
他把苏姜的这种变化归结于大学带来的改变。
“起来洗漱吧，”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票，“昨天听你哭了半天长辉皇后，我订了几张长辉皇后陵的票，约上你朋友去看看。”
“”
之前那点伤感瞬间就没了。
苏姜接过门票，看着门票上印的照片。
“我的墓，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