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相信缘分吗
出奇的是，进不去工厂和湘江分开的二海并没有闹，只是默默将祝空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将里面的大件物品一样样取出。
一本名为《七十四号档案录》的书，二海拿在手里摸了两下，厚纸板的羊皮外壳刻有复杂的纹路，因为天色暗，看不清暗色，只是摸着手感不太对，有点像干涸的粗糙血迹。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二海扣了两下，嘴里嘟囔着将书放在一边，又拿出来了下一件。
“板砖？他妈的，老子说这破包咋这么沉，你小子是真他娘的脑子有问题啊。”说完二海就要把两块红土砖扔了。
一直老老实实尽职尽责当着受害者的主控赶紧抬起头，有点可怜巴巴的跟人赔笑：“哎大哥大哥，别扔啊，路上有人抢我包来着，这两块砖救了我包一命啊。”
二海虽然脾气爆，但却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和原则就好。
最后，又在包最底下翻出来一把用破粗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砍刀。
发黄的粗布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褐色血迹，不禁让人联想这布的黄色是不是洗净血迹后留下的。
“这……这你他娘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直默默看着的老姜眉头一皱：“这把刀你留着，在外面守着的时候防身用。”
有棱有角的东西拿出来的差不多，包也被二海塞进来，随后又将拿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去，除了那把砍刀。
一切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但祝空很清楚，这一连串的计划除了带头的老姜外，剩下的两个都不知道。
虽然看似不和，但三个人的默契程度非常好，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自己该干什么，就像配合默契熟能生巧的连续杀人犯一般。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工厂的建筑也依旧牢固，除了微微敞开一条缝的大门和排风扇空隙，里面几乎密不透风。
有少处水泥地被植物的根茎突破，留下延长的裂痕。
一直熟悉黑暗的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起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工厂正中央巨大的搅拌机。
祝空瞬间就想到了那则新闻的配图。
那则新闻讲的是，有四个人被生生搅拌成碎尸，待被发现后，尸体已经碎的拼不上了。
那个被铁锈蚕食的巨大搅拌机里，绞碎了四个人的生命，还有凶手的良知。
像一个墓碑一样，承载着那段漆黑的历史穿梭于时间之中。
祝空这时候认出来，这个废旧的工厂正是打碎西郊发展的最后一块石子。
“杀人灭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为什么迟迟不动手，难道老姜不是想杀我？”祝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三个人都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再结合湘江那份作假的病例证明：“不想杀人，难道老姜就是传说只能够的精神扭曲，以折磨人为快乐的变态？”
在祝空不断想办法要解开绳子的时候，湘江低下身子如他所愿的解开了束缚。
虽然只有双腿得到了解放，但也好过没有。
到现在为止，祝空已经改变自己最初的看法了，湘江才是三个人中最好说话，最正常的人。
解开绳子后还不忘好心提醒他：“你不要想着逃跑了，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二海就守在外面。”
从进入这个废弃工厂后，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老姜一点点放松下来，从兜里又摸出一截烟屁股。
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一脸沉醉，随后他顺着基座翻过围着搅拌机的防护栏，像面对着恋人一般，两只手轻柔痴恋的抚摸着厚厚的锈层。
剩下不多的烟草自己燃烧着，像不被管束的生命，消亡着自己，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他背对着祝空语重心长：“你相信缘分吗。”
不知为何，祝空觉得这个看似和现状毫无关系的问题会左右着他的生命，必须得认真思考后才能回答。
简单的问题只要联系上生命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说到缘分这两个字，祝空多少觉得也能和玄学挂上钩。
“老姜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我上了他的车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事？”
老姜一直背对着他，枯瘦的背影看不透在想什么，祝空又将目光转向湘江，希望能从这个女人的身上得到一点提示。
可此时的湘江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一改脸上的憔悴，目光如炬的盯着老姜的背影，那坚定的模样祝空从没有在谁的身上见过。
干纠结也没有什么用：“我不相信缘分。”
老姜动作一滞，语气带着笑意：“为什么不相信缘分，大千世界，你为什么偏偏在那条路上遇到了我，为什么上了我的车，为什么落到了现在的处境？”
排风口正好对着中央的搅拌机，透进来的微笼罩在老姜身上。
他站在高处一脸戏谑，俯瞰着狼狈不堪的祝空，就像高高在上孤独自傲的神一样。
祝空有些无语，老姜大概就是信玄学信到走火入魔的神经病：“遇见你是偶然，不是一定，不过上了你的车是一定，因为就算湘江没有即使出现我也会软磨硬泡让你同意带我一程。”
听到这番言论老姜非但没有气急，反而激动的将嘴里的烟头狠狠砸在地上，眼里裹挟着抑制不住的疯狂。
“对！没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缘分，一切都是编排好的剧本！结局是什么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一旁坚定的湘江也语气疯狂的附和着：“没错，我们全出自那位大人之手！那位大人是无私的，那位大人为每个命如蝼蚁的人都用心写出最好最独特的剧本，无法复刻的生命！”
“即使本该错过，却也因为那位大人的力量而强行扭转发展。”
两个突然发疯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在工厂之中交错回荡，不断环绕在祝空的周围，他觉得刺耳，声音似乎直接穿透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本想让老姜难受一把，没想到问题竟然是反着问的，就这么歪打正着说出了老姜真正想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