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爷孙情难割舍, 外寻解毒之法,得令牌
一
南易到家时,月亮已经挂在半空。
放下煤筐,顾不得洗漱便奔进了爷爷的卧房。
今晚,南天荀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脸上多出一丝红润。
卧房内,已有饭菜摆上了桌,南天荀坐在桌前,看到南易进来,忙招呼道:
“小易,快去洗洗,脸黑的快成锅底了。洗完了过来吃饭。”
“爷爷,你不躺着休息,做什么饭啊!待孙儿回来做便是。”
南易顺手在旁边的木盆内边洗漱边说道。
南天荀呵呵一笑,把扣在菜碟子上的碗取了下来,摆手示意!
“小易,去,把我喝剩下的酒取来,今晚,咱爷孙俩好好喝点。”
“爷爷,你这身体可不能喝酒啊!”
“无妨!今天爷爷心情好,喝点酒也许这毒就解了呢?去吧!去把酒拿来。”
南易犹豫了下,还是取来了酒葫芦。
两人坐下后,南易给爷爷倒上一小碗酒,就要放下酒葫芦,爷爷却说道:“小易,给自己也倒上。”
南易嘿嘿一笑道:“爷爷,易儿还小,不能饮酒。”
“不小了,快十六岁了,旁家儿郎都娶了媳妇,是爷爷拖累了你,还没给你说下门亲事。哎……”南天荀说到这里情绪不免有些伤感道。
南易听闻此言,为了调节气氛,故作严肃状,抓过酒葫芦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道:
“爷爷,俺不讨媳妇,俺要像你一样,当个道士,练一身好武艺,为民除害!”
“嗨嗨,道士也可以娶媳妇啊!只不过称之为道侣。”南天荀道。
其实,南易说的重点是学习武艺。
这十年,爷爷教他的武艺只是些熬炼筋骨,增强体魄的东西,根本没有攻击技巧可言。
他想学习真正的武艺,每次说起这件事,爷爷总会岔开话题。
“哎呀!爷爷,小易说的重点是学习武技!”南易道。
“哼!那是杀人技!咱普通百姓为的是谋生,而非杀人!”
南天荀脸色冷了下来,鼻腔内哼了一声,语气严厉的道。
并非南天荀不想教授于他,真正的武艺乃杀人技。
自己孙子的脾性自己知道,他忘不了那个邪士。学习武艺的目的就是要报仇。
当初那个邪士,修炼的邪功实在太过阴毒,没个三五十年的苦练,根本奈何不了他,南易小小年纪,血气方刚,再加上初出牛犊不怕虎的那股拧巴劲,难免在冲动之下去找邪士报仇。
南天荀活了六七十岁,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练武之人死于仇恨者不计其数,他不想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死于非命。
他一生追求的就是修道长生,于生命而言,活的长久比任何事都重要。只可惜天意如此,他的追求也止步于此,因此,他更希望南易能够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在这十年当中,他只教授了南易读书识字,强身健体,再加上一些看病救人,辨识草药的技能,只可惜,南易对医术一途不是很感兴趣。
南易知道爷爷的意图,十年当中,他不想惹得爷爷不开心,所以,提过几次后再未提说过武技一事。
今天也是看着爷爷高兴,便和爷爷开起了玩笑,他也没指望爷爷能够答应。
南天荀说完,南易低头坐在那里,片刻后,小声道:“爷爷,对不起!小易让你不开心了。”
南天荀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言语让南易有些失落,毕竟南易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再不是七八岁孩童。
于是缓和了情绪说道:“小易,爷爷这十年过的很开心,有生之年有你这样的乖巧孙儿,吾心甚慰!”
停顿了片刻,南天荀继续说道:
“小易,你可知练武之路荆棘丛生,并非你想象中的行侠仗义。”
“十一年前,邪士作乱,爷爷是刚巧路过碰上了,并非是刻意为除魔卫道,有意前往!”
“那十几个五六岁孩童,已是毒入心肺,虽是邪士所为,但最后却是死于我手。爷爷心中放不下呀!从此后,心魔缠身,道基崩塌,再没有勇气面对道祖,因此,才还俗在这儿定居。寻找宝药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而已。”
“十年来,爷爷有易儿相伴,尝遍俗世红尘,才知亲情为何物!于长生大道而言,这才是看得到摸得着的东西,十年虽短,可让我活的极为真实,此生无憾也!”
南易抬头看着爷爷,眼中同样是真情流露,但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道:“爷爷一生追求大道,半路上受此劫难,心中有了羁绊,不杀了哪邪士,如何心念通达?易儿不敢苟同!且,易儿有继承爷爷宏愿的决心,不愿做一个乡野村夫,受尽欺辱。望爷爷成全!”
南天荀半天沉默不语,他也清楚雏鸟总有展翅高飞的一天,是猎物也罢,是雄鹰也罢,都不是外物所能左右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还能庇护孙儿几时?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一种担忧罢了。
片刻后,南天荀似乎是想明白了一切,缓缓开口道:
“世间有一种养生方式,谓之修仙。爷爷十六岁入道门,追求长生大道,练武、修心、游历名山大川,只为寻得其长生之法。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修道求长生,长生为那般?无非是不愿入轮回,得道成仙,此为痴人说梦也!终究逃脱不了下地狱的命运。也许是爷爷的自以为是。”
“修者无畏,心念通达,有些事羁绊太多,将会成为这条路上的拦路虎,道家有云,参破天地者可入仙,称之为修仙者。”
南易对爷爷所说一知半解,少年心性使然,一听修仙者一说,顿时来了兴趣,接口道:
“爷爷,世上真有仙?小易听那说书先生言,仙者,可踏空而行,拥有搬山填海的大神通,一把飞剑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可否为真?”
“哈哈哈,爷爷毕生修道皆为此也!然,终未得以证实。仙者,终极理想也!世间无仙,却有学仙之人,曰修仙者。但此道缥缈难寻,故而成为一个传说。”南天荀饶有心情地说道。
对于此,南易却有了一丝向往,不为别的,要是自己是修仙者,爷爷的毒也就有希望解了。报仇更不在话下。
二
时光如梭,转眼间过了三个月。
南易终于攒够了为爷爷治病的银子。
这一天,南易借来了一辆马车,载着被顽毒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爷爷去了镇远城。
他要去找薛神医。为了爷爷,只要有一点希望,就决然不放弃。
路上走了两天,在镇远城找到了薛神医。
此人是一位耄耋老翁,看上去精神矍铄,面上皱纹只有浅浅的几道,花白的发髻,新长出来的牙齿,无不显示着返老还童的神奇。浑身显示着世外高人的样子。
一番诊治下来,薛神医也皱起了眉头。
“此毒并非难解,苍松子、蜈蚣草外加百年人参用水煎服即可解毒。然而……这下毒手法?”
薛神医足足沉吟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无奈的摇头道:
“此毒……老夫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修者所下,且时日过长,神仙难救也!”
南易不明所以,薛神医的话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请教道:
“请薛神医解惑,小子没听明白。”
薛神医倒是一改古怪的性格,详细的介绍起来。也许是遇到了平生不遇的疑难杂症,本着对此种症状认知的卖弄,也或者是给患者一个交代。毕竟收了一百两银子,好歹也要让人家花的值吧。于是说道:
“老夫年轻时,与一位仙师结缘,相随数日且相谈投缘。他告诉老夫,世间有一种人,终日修炼,拥有大神通。
可炼制能使人白骨生肉,增加寿元的妙丹,也有那种掐个诀就能封印别人经脉的仙术……这种人被称为修仙者。
老夫看你爷爷中毒的手法,与修仙者的手段有相同之处。因此,有此猜测!”
南易再次听闻修仙者一说,心中极为震惊,也更加认定世上有修仙之人存在,而非说书人口中的传说,那么,要是找到修仙者,是否意味着爷爷有救?于是赶紧再次询问:
“薛神医可否告知在下,哪里可以寻到修仙者?”
薛神医捋着胡须,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老夫不知!修仙本就虚无缥缈,那次所遇仙师,也是听闻其言,并未亲见,无从证实。
哦,对了,当初那位仙师给了老夫一块牌子,说是什么升仙令。五十年后,仙门会招收弟子,到时候持有令牌者,仙师自会前来接应。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个牌子,老夫留来无用,就送与你吧!”
薛神医说完后,起身走到一处旮旯犄角处,从一堆残药渣中翻找了出来。
南易见此,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薛神医说的能信吗?不知是薛神医当初遇到了骗子,还是自己遇到的薛神医本身就是个骗子呢?”
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并未表现出多少不满,毕竟爷爷的毒,看了无数郎中,都没有办法。只能勉强接过了牌子。
这时,又听薛神医说道:“哦,对了,按时间算,再过一年,好像就是五十年期,也许小友能获得大机缘呢!”
三
辞别了薛神医,南易载着爷爷,往家的方向赶。
这次看病让南易心中烦闷,不但爷爷的毒性没有一丝缓解,自己还损失了拿命换来的一百两银子。
如今爷爷躺在马车上奄奄一息,彻底昏厥了过去,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真没本事,真是个废物!爷爷,我不能按你的规划生活下去,可能让你失望了!我要变强,我要学本事……”
南易心中呐喊,似有一团脱缰怒火无处宣泄。这种感觉太憋闷了。
“啊……”
随着一声大喊,树上一群飞鸟被惊动,扑棱棱飞向远方。
日子,终归要归于平静。
到家的那一刻,爷爷终是没能挺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爷爷死了!
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