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死神，终于开窍
岁离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总有一道声音在脑子里干扰他，使岁离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真正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醒来时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孟闲川，都快吓得心脏停止跳动了。
我靠，我们以前都是这么睡的？
岁离彻底傻眼了，自己好像是有点太过于心大了，但是孟闲川对自己应该没有非分之想吧！？
他只是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靠近而已……于是就有了相拥而眠……
趁着孟闲川还没醒，岁离轻轻挪动身体，一点点往外移，然后提溜起孟闲川的衣袖，悄悄把头从他的臂弯内移出，动作小心翼翼，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
他半躬着身子，准备从孟闲川身上跨过去。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安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床上躺着的孟闲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唤了一声，“师父。”
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岁离吓了一跳，撑在地上的左脚都软了，瞬间失力。
没有力量支撑，他的右脚又抬了起来，岁离整个人向前倒去，孟闲川手忙脚乱准备扶他，他却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孟闲川的腰间。
一只黑乌鸦带着省略号从岁离的头顶飞过。
画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个人都愣住了。
问：一不小心坐在了徒弟的腰上应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岁离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假立即要抬脚跳下床，结果动作幅度有点大，左脚抽筋了。
岁离：“……”
梅开二度之我又坐在了徒弟的腰上，这次还要往下一丢丢，真的只是一丢丢……
刚刚那动作的冲击力太大，孟闲川第一次还能接受，第二次就忍不住发出了闷哼声，低沉又磁性，落到岁离耳朵里只剩暧昧。
声音只是引线，真正点燃岁离的是身下真实的体温。
他整张脸红了个透，几乎可以跟西红柿相媲美，耳朵也又红又烫。
“我脚抽筋了……”
孟闲川没忍住噗嗤一笑，坐起身来将岁离的脚轻轻抬了上来，就在岁离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他接着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的手穿过岁离的腋下，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顺势放在自己的怀中。
确切来说是他腿中间，因为岁离的身后靠着的正是孟闲川的脚，而他的脚正搭在孟闲川的另一只脚上。
岁离：“？？？”
这是个什么姿势！？
他猛地扭头看向孟闲川，也顾不上害羞了，“这是要干嘛？！”
谁知孟闲川的眼睛里充满了单纯，“这样方便给师父按摩啊。”
“但是…有必要这么近吗？”
孟闲川更加无辜了，“我觉得这样会便利一点，师父想到什么了？还是说有点不习惯？”
一句话，反而让岁离无地自容了，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太近了我有点热，你退一下吧……”
“好的！”
答应得十分干脆，岁离尴尬了，真是我想多了？
还未等他想出结果，孟闲川的双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小腿上，体温甚至比腰上的温度还要烫，岁离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是这里吗？”
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有磁性，夹带着少年独有的清脆感，显得格外好听。
岁离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快缩成团躲进被窝了。
孟闲川一直低着头专心为他按摩时不时会问他疼不疼麻不麻，岁离总是小声回答，也在悄悄打量着他。
孟闲川的身高一直是岁离不敢奢望的，两人每次出去都会有人把他当成大佬师父，而他则是那个萌新徒弟。
且对比十分强烈，常常显得岁离娇小玲珑，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像话嘛！
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跟海月玩的原因。
海月：有被内涵到。
从刚刚他一举就能把自己托起来的动作来看，岁离忽然想到了最萌身高差几个字。
或许他真的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反而是他因为假孟闲川的话一直在胡乱猜测，更何况孟闲川之前说过人家有喜欢的人。
对哦，小孟有喜欢的女生……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喜欢他，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小孟看上去也不像弯的，应该只是太依赖他了。
来到幽冥他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不对，在更早前他就看到自己了，一直想跟他做朋友来着。
做朋友啊，无关其他。
他的经历摆在那里，生活当中只有父母陪伴，所以友情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岁离又恰好出现，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他可以依赖的对象。
说到底，只是依赖而已。
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淋下，岁离瞬间就清醒了，他有种说不出口的失落感，就像是一头热血后的沉寂，总是孤独又冷清。
“好了，不用再按了，谢谢小孟。”
他的脸上不再带着红晕，语气也变得理智许多，情感总是上头得快，后悔得也快。
孟闲川抬起头多看了他两眼，总感觉他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刚想开口问，岁离却已经走下了床去另一边的卫生间洗漱了。
“晚上会有点冷，你要多穿一点，不然容易阴气上身。”
“好。”
一个问题无疾而终，通常是后续所有问题的引线，孟闲川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
——
城市霓虹灯闪烁，招牌与路灯交相辉映，哪怕刮着风，路人却不减反多，匆匆忙忙奔向下一个地点。
在人群之中，岁离裹着外套，如游魂一般穿梭，身后跟着高大的孟闲川，如影随形。
“到了。”
今天勾的第一缕生魂有点特殊，具体怎么特殊呢，只因为她上一辈子，叫花满衣。
岁离答应过要亲自去勾花满衣的魂，这不就说到做到了嘛。
花满衣这一辈子过得还算圆满，是寿终正寝，走的时候风风光光，为她买了很大一块墓地，风景优美，环境安逸。
她已经离体了，正站在墓碑前发呆，一转头，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二人踏着月色走来。
花满衣不再是之前的花满衣，她老了，脸上全是皱纹，眼皮子耷拉，牙齿也掉光了，看上去只是一个再慈祥不过的老太太。
岁离迈步上前扶着她，“你好，我是勾魂使者岁离，再次见面，别来无恙。”
她没反应过来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孟闲川同样如此。
为什么要说再次见面？
岁离笑着解释，“等你去了酆都，看完三生石就知道了，现在我先保密。”
花满衣豁然笑了，五官全部皱在一起，像一朵苍老的菊花，风韵犹存。
他一路搀扶着她，孟闲川只当岁离是尊老爱幼，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直到两人离开鬼魂安置点，岁离扬起头对他说：“刚刚那个人是花满衣，你在幻境里见过的。”
孟闲川动作一顿，满脸震惊，“是吗？”
“对，显示器提醒我了，她这一生过得很幸福。”
“那就好。”
说完这句孟闲川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最后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师父很高兴吗？”
岁离一下跃起去碰头顶的树叶，笑容灿烂，“对啊，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感激在饿鬼道时有她陪伴。”
孟闲川想问他知不知道花满衣喜欢他，可看到岁离满脸都是即将见到老朋友的惊喜与愉悦，他又不想问了。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师父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但总是被岁离搪塞过去，趁着时间还早，孟闲川想认真问一下他。
岁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有些好奇，师父这么完美的人会喜欢哪种人。”
“噗，”岁离笑了，“就只有你觉得我完美。”
他试着回想自己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却无果，他满脑子都是孟闲川的身影，以及下午坐到他怀里与他对视的那一幕。
按照他的性子，他一定能自然地开玩笑扯开话题，或者答非所问让别人猜测。
但对面是孟闲川，他那么认真，像一只小狗，眼巴巴望着他，好像他说出来的话不是话，而是美味的骨头。
岁离心脏异常平静，“我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上别人的，我始终是那句话，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如果遇上喜欢的人呢？不会遗憾吗？”
“我会提醒自己的，或者控制自己的情感，在我看来，人生总要有一些遗憾，才叫圆满，不是说错过了，而是因为放下了。”
孟闲川不赞同他的观点，他一瞬间觉得岁离是无情的，看似有血有肉，实则内外皆凉。
“你最近总爱问我一些感情上的问题，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岁离本不想提这一件伤心事，但嘴比脑子快，刹都刹不住。
孟闲川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女孩？”
“就是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女孩啊。”
孟闲川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哭笑不得，原来当成女孩子了，不过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确实不会往男孩子这个方向去想。
可惜他不能反驳，生怕暴露。
算了，就让他误会吧。
“我们两个之间有许多问题要去跨越，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愿意接受我。”
“那你还要喜欢她吗？”
孟闲川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要，我会一直喜欢他。”
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没有承诺与海誓山盟，有的只是一个男人赤诚热烈的心。
初冬的风不知吹向何方，有时卷起的不知是翅膀还是眼泪，有人在冷风中拥吻，有人在冷风中哭泣，夏天的故事终于落下，他们的初见深埋其中。
他会孟闲川的名字所吸引，会好奇他的长相，见到了之后会自然而然的将他与珍藏许久的山水画联系起来，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嫌他麻烦，会主动和他聊天，哈哈大笑反映的不是心情，而是他的举动。
他们有过许多次心动，他却故意不去深思，总是绕开那抹感情，故意装傻充愣回避孟闲川的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是词不达意，也是怦然心动。
夏天的太阳裹上寒意，冬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岁离的心也会随着阳光变得开朗明亮。
在这一刻他终于肯承认，他对孟闲川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那是人对另一个人最原始的幻想，人们赋予这种感觉一个好听的词语。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