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死的界限
其余死神反应过来后也纷纷应和，海月跟韩小五对猫咪爱不释手，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一群可爱柔软的小猫围着他们，别提有多快乐了。
“嘤，我可以养一只吗？”韩小五抬起头，睁大眼睛撅起嘴，现场表演了一个猛男撒娇。
乐崎看得当场发出国骂，直言昨天吃下去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岁离也想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地撸猫，或许是他身上的鬼气太吓人的原因，居然没有猫咪敢靠近他，甚至于他一伸手，猫咪们就全跑开了。
岁离不禁流下伤心泪。
反观孟闲川，一群人当中就他身边的猫咪最多，小猫们都喜欢他身上温和的气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岁离更加难受了。
墨归蹲在猫群中，这些都是他的同类，他能听懂它们说话，也能与它们交流。
没过多久，一只小黑猫就主动走到了岁离跟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腿。
岁离惊呼一声，立马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小黑猫的头，看它没有反感，又轻柔地将小猫咪抱了起来。
小黑猫安静地蜷缩在他怀中，偶尔还会主动蹭岁离的手指，简直要把岁离的心给融化了。
“我要养它！”岁离立即拍案决定。
这些猫都是已去世的猫，吃的东西也非常简单，见他们喜欢，墨归当然不会拒绝，十分大方地表示愿意送给他们养。
当然这是一个双相选择的过程，他特意问了小猫们愿不愿意才给他们。
剩下没被领养的小猫则墨归自己留着，等待其他有缘人将他们带回家。
接下来就是墨归的归宿问题了，岁离是不可能再教一个的了，玺渊知道岁离会拒绝，所以提前就告诉墨归让他选其他人作为师父。
墨归也表示理解，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并不介意，谁教都可以。
于是墨归选择了看上去十分友好可爱的海月。
其他人：“……”
这孩子，怎么一挑就挑了一个最凶残的？
也不怪墨归看走眼，海月在天上时就是神使，身为神使要时刻保持友爱与仁慈，再加上他长了一张娃娃脸，谁看了都忍不住夸他可爱。
哪里会想到，海月打起人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除岁离以外就数他下地狱的次数最多。无独有偶，也是违反规则，他可不像其他死神老老实实勾魂，每次遇到混账生魂直接开打。
打完还会主动接受惩罚，第二天照样打，形式作风跟岁离如出一辙，怪不得两人曾是师徒，都是有原因的啊！
海月欣然接受，乐呵呵招呼墨归跟他回家。
殊不知，江如一等人已经在心中为他点起了蜡烛。
——
岁离抱着小猫咪回家，一路上都在思考该给小猫取个什么名字好。
“喵喵咪咪太普通，小黑小球太草率，我得想一个既符合我身份又彰显小猫霸气的名字。”
“要不就叫，煤老板？”
孟闲川脚下一个踉跄，你自己听听霸气么？
“换一个吧，这个也很草率。”
岁离认真思索几秒，随后惊喜说道：“要不就叫警长吧！”
“为什么？”
“因为黑猫警长啊，耳朵竖得像天线，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啦啦啦，那就是黑猫警长！”
他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声音在这昏暗的地府竟十分响亮，中气十足，只怕是鬼魂听了都想赶紧投胎。
孟闲川不忍打击他的期待，于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好，适合它。”
终于，小黑猫的名字敲定下来了。
一路上，岁离抱着小猫哼唱黑猫警长，关键是他只记得那几句歌词，不断结束又不断开始，估计小猫咪都要听腻了。
“记住了吗，你的名字叫警长！”
回到家，岁离便将警长放了下来等他自己熟悉环境，但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问题。
警长太黑了，跑到黑暗的地方就跟隐身了一样，还得他用鬼气才能找出来。
“要不还是叫煤老板吧，他比煤球还黑！”
第n次差点踩到警长，岁离崩溃了。
孟闲川找来一条荧光绿的布条系在了警长脖子上，总算能看见了。
警长：这一抹绿，绿得晃眼。
岁离：“别乱动，我们这是为了你好。”
至此，警长在随礼家算是安顿下来了。
一连过去好几天，警长熟悉了家中的环境，经常上蹿下跳四处玩耍，有些时候岁离都不知道它跑去哪了，喊它时它又从某个角落钻出来，聪明又活泼。
岁离很久以前就想过养猫，奈何没有契机，也只能想想而已，这下有了警长，他常常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抱着。
对此孟闲川颇有微词，明明以前都是他们睡在一块的，现在多了这个小家伙，他都不能一直拉着岁离的手，生活质量可谓大幅度下降。
这天，又是一个赖床的早晨，岁离自醒来起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发酵。
他抬头看向屋外，没有出太阳，乌云汇聚在一起，把光全部挡住了，看起来一场倾盆大雨即将降临，不知人间是不是也是这样。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却在刚踏出院门那一刻，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岁离立刻找出声音的源头——显示器。
在孟闲川不解的眼神中，岁离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凝重，严肃说道：“警报的意思是，有大量生魂即将离体，前后时间相隔不大，我们赶紧过去。”
两人坐上摇摇车，孟闲川还在疑惑，“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同一时间去世的？”
“多半是大型事故，去到那才知道是什么，坐稳了，我会开得很快。”
语音刚落，摇摇车便如同离箭的弦一般冲了出去，冷风从孟闲川的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景色纷纷向后倒去，他一扭头，便看见岁离沉重的表情。
孟闲川预料，接下来的工作不会太简单。
两人赶到离体的地点时，警察已经拉了警戒线，还在展开搜救行动。
他们从车上跳下来，正好听见两位围观群众聊天。
“这都过去一晚上了，情况怎么样了？”
搭话的人叹了口气，“不好，这山谷深得很，昨儿个车祸所有人全部栽进去了，听说有一百多个呢，哪能那么容易就全救上来。”
“唉，要不说人生变化无常呢，怎么好好的两辆车都失去控制呢！”
两人还想继续说，却被旁边悲惨的哭声打断了。
岁离也看了过去，想必是某位受害者的家属，眼见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尸体都还没搜上来，也明白这是凶多吉少了。
“又是大型车祸……”岁离小声喃喃一句，孟闲川经他一提忽然记起来一件事。
“师父在昏迷时，另一个区也发生了大型车祸，同样是方向盘失控，最后开入了海中，生魂是如一跟表里去勾的，他们只勾来一半，因为不少生魂化成了水鬼，留在那冰凉的湖底。”
岁离神情愈发凛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迅速扩大。
“前几天乐崎勾魂也是大型车祸事故，本来还想找圆圆了解情况，结果我忘记了，这三起事件必然有关联，我们先下去勾魂，可以问问这些生魂。”
“好。”
摇摇车附身冲下山谷，昶明市山多水多，很多公路都是盘着山建造，那两辆汽车仿佛算好了要在这个地方失控，掉进了最难搜救的山谷。
有警察们率先开好的路，岁离跟孟闲川迅速就找到了两辆车坠毁的地方。
它们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卡在山谷的石头上，周围全是树，繁茂的枝条宛如利剑插进了车厢，也插进了人的身体。
岁离跟孟闲川顺利进入了车内，到处都是尸体，有些人脸上还戴着惊恐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死了。
已经发黑的血液落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河，引着他们往不知名的地方流去。
孟闲川清晰地看见角落里的妇女连临死前最后一刻都还在死死保护着儿子，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了大部分伤害。
另一辆车厢内同样惨烈，尸体因车子倾斜而堆到一起，血与肉相连，分不清谁是谁。
见惯了生死的岁离在这一刻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凉。
孟闲川甚至难受地背过了身去，只有近距离的见过生死，才明白生命来之不易，才懂得珍惜。
慢慢地，一缕缕飘渺的灵魂从他们身体剥离，飘在半空中，轻轻落了地。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无疑是见到自己惨死的模样与悲恸大哭的亲人。
大家反应过来后也流下热泪。哭声、叫声、呼救声，变成这场事故的最后哀鸣曲。
岁离双腿重得如同灌了铅，半天迈不动脚，最后还是孟闲川站出来组织大家排好队一个个勾魂。
“都安静一下，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投胎还是入地府，都是必经之路，希望大家不要轻视。”
他负责勾魂，岁离就负责登记，再一一核对信息，确保每一缕亡魂都成功勾取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大家从刚才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啜泣，也有人已经接受了现实，平静地望向外面，心如止水。
等所有人准备离开时，搜救队也来到了车厢，他们小心翼翼踏入，见到堆积如山的尸体，竟难忍痛心当场跪了下去，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已经准备踏上去往地府的路了。
所有人就这样沉默看着，直到面前的队员颤抖着双手掏出对讲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哭腔。
“报告，一号车厢，无一生还。”
对讲机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围观的鬼魂们再次哭了起来，有鬼魂再度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尸体或亲人，这是一个跨越生死的拥抱。
回到地面时，他们看着搜救队不断调整角度将车子吊了上来，有围在警戒线外面的亲属们看见车厢内血红一片，原本还在自我安慰的内心瞬间被瓦解了。
看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刚刚整理好情绪的生魂们再度破防了，他们伸手想要揩去他们的泪水，却只能看见自己的手指无情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鬼与人的哭声打破了生死的界限，这一秒，他们都是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