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楚季其人
楚季在陆府只待了两天,然后就告辞离开了,在走之前送了陆宁一串他戴在手上的沉香手串。
楚季垂眸把手串放在陆宁手边,长长的睫毛盖下来,笑着看着陆宁的眼睛说:“这次前来匆忙,实在是无暇给你带什么礼物,这个手串我配戴多年,有养神静气之效,不是什么适合女儿家的好玩意,下次再见再给送你些合适的。”
陆理执见楚季把手串给了陆宁,陆宁不认识那手串,觉得只是一串普通的沉香木手串,于是一手给抓住了,可是他却认识,于是出声:“这个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拿回去吧。”
楚季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怎的,这般不敢收,怕我回去让你又给我抄经文?”
陆理执无奈:“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季怕他又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于是立马摆手:“得了,收了便收了,不是什么珍贵玩意,送给姣姣玩玩罢了。”
陆理执在心里诽谤,这串沉香手串别说是他,就算是陆大人见了也会说好东西,平常沉香本就难得,更何况楚季这串藏红色的手串,颗颗沉香珠个个纹理清晰,那光泽仿若由里自外的散发出来。
楚季如此说了,陆理执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是对楚季说:“那我就替姣姣谢过楚兄。”
陆宁手里抓着那串沉香手串,感受着沉香的厚重细腻,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季,心里想着这沉香木看起来这么贵重的吗,那她收得不好意思了,于是伸出手把那手串递了过去。
楚季看着她把手串递向自己,不禁走过去用手捏了捏陆宁圆嘟嘟的脸:“姣姣怎的也同你长兄一样?”这次他反而用手把手串细致的戴在了陆宁的手上,手串对于陆宁而言有点过大了,于是他给弄成了两圈才给陆宁戴好。
戴好之后还拍了拍陆宁的小胖手,看起来非常满意的样子,然后又用手轻轻的捏了捏陆宁的小胖脸,感觉手感甚好。
陆宁用另一只没有拿东西的手去捉楚季的手,并不是楚季力度大捏疼她了,而是她虽然是一个婴儿样子,可是内里还是一个成年人,对于被小孩子捏脸这种事还是觉得非常的羞耻。
于是她伸手想要把楚季的手撇下去,谁知道楚季误以为陆宁想要去捉他的手,于是反而把手伸进了陆宁的小胖手里。
陆宁被楚季这一举动给弄呆了,无语的看着楚季,楚季反而被陆宁那个瞬间呆滞的表情弄笑了,他不禁饶有趣味的看着陆宁眼睛:“姣姣真是有趣,下次再来寻你玩。”
听他说完话陆宁立马把手松开,把头扭向一边,把他当不存在,陆理执见这情况对楚季说:“我说得没错吧,姣姣同一般小孩有些不一样。”
楚季没出声,只是眼里浮现了几分笑意,然后不再逗弄陆宁和陆理执出去了,陆寄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有点害怕楚季,所以一般楚季和陆理执说话的时候,他就分外的安分,安分到恨不得缩成一团,谁都看不见他。
对于陆寄这么怕他,楚季不清楚,他从未对陆寄说过什么重话,甚至对他比一般人还要温和一些,但是也还是没有什么成效,陆寄见他这样反而更害怕了,久而久之楚季对陆寄大多数时间是平常处之,但是偶尔也会故意接近捉弄一番。
有时候陆理执也问过陆寄为什么对楚季这么敬畏,陆寄也是如闭了口的蛤蚌,任谁都敲不开他的嘴。
等陆理执和楚季一同出去之后,陆寄摸到陆宁身边,坐在旁边一脸沮丧的样子:“姣姣别笑二哥啊,实在是楚季太可怕了。”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楚季离开后陆寄才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陆宁觉得楚季真的就是陆寄的克星,也不知道楚季对陆宁做了什么,让陆寄怕成这样。
陆理执和陆寄兄弟一直呆到了十二月,快要元旦了,陆老大人写信来让陆家夫妇带着陆宁和两兄弟回老宅过节。
原本老大人就算不写信过来,陆大人也打算带着一家人一起回洛都过节的,但是由于地方官员无故不许离开任职地,因此陆大人无法离开河东前往洛都,因此只能让陆夫人带着三个儿女一起前往洛都同老大人团圆。
陆夫人在听闻陆大人的打算之后,本不想独自前去,再则陆宁还年幼,这么舟车劳顿,不知道在途中是否会出现什么问题,而且等春节之后,陆夫人还要带着陆宁独自归来,自然是不愿意。
陆大人思虑过后,觉得在陆宁这般年纪确实不太适合,因此只能让两个儿子独自回去,而且陆理执和陆寄也将要入学了。
正月十五之后太学就开学了,他们必须回去了。
陆寄和陆理执走的那天,陆寄还抱着陆宁不撒手,虽然他的抱就像抬一样,陆宁觉得自己就像一根直挺挺的木桩子,被陆寄抱着。
陆大人在另一边还在细细的同陆执理嘱托在洛都需要注意的事宜,陆夫人也是一脸的悲伤与不舍,一会摸摸陆寄的头发,一会看看陆理执。
她知道只要陆理执和陆寄回去以后,下次见面也不知到何时,因此她内心是万分不舍,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两个儿子只有在洛都才会更好,所以即使再不舍也不会会提出让二人留在河东陪伴。
在二人上了马车之后,陆夫人抱着陆宁和陆大人站在台阶上注视着二人离去。
等二人的马车消失不见之后,陆夫人控制不住的倚靠在陆大人的怀里垂泪。
陆宁被压在陆大人和陆夫人之间,虽然她也感觉非常的上心,毕竟陆理执和陆寄兄弟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挺多的,每一次同他们在一起都感觉非常的轻松,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每当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家的感觉。
那种从心里,从血脉里涌出来的亲近感,是她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所以对于陆理执和陆寄的离开,她也觉得哀伤。
今日陆府气压低沉,气氛凝重,陆大人作为工作狂自然是不能陪着陆夫人一起伤神悲伤,他送完陆夫人回房里,安慰一番后就去了衙里处理公务。
陆夫人和陆宁呆在一个房间里,陆宁被丫头抱着,看着陆夫人坐在椅子上暗自伤神,过了很久陆夫人还是呆呆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宁担心陆夫人太过伤心,于是扭着头看向丫头,然后用手指了指陆夫人。
丫头一下领会到了陆宁的意思,她抱着陆宁站在陆夫人跟前,微微弯腰,让陆宁的脸对着陆夫人,说:“夫人,伤心费神,小心身子,您看小姐都担心您了。”
陆夫人看着眼前的陆宁才仿佛缓过神来,她伸手抱过陆宁,用手抚了抚陆宁的头发:“这次你两个兄长离开,想必你也不舍,明年他们再来,到时便可相见了。”
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罢将目光投向窗外,现在又是一年隆冬,窗外下着雪,昨日下的雪还未融化,今日又有新雪压在上面,堆起一地白袄。
屋内烧着炭火,陆宁也被包得圆圆滚滚的,陆夫人被一阵冷冽的风吹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怕陆宁感染风寒,于是让身旁的嬷嬷去将窗户关了。
陆宁感觉今年要比去年更加暖和一些,去年她只有三四个月大的时候,也是在下雪,那时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雪,铺天盖地的雪仿佛从四周浮现出来,陆宁躺在床上,那还是看着嬷嬷开窗的时候看见的,整个冬天她都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更别说出门去看雪了。
今年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年,她感觉日子都慢了下来,从前从未觉得有这种散漫的日子,也从未感受过这种闲适宁静。
今年她虽然仍未能出门自在的看雪,但是却能让丫头抱着她站在窗边看一会窗外雪景。
元旦、春节、十五,日子转瞬即逝,一眨眼之间又是开春破晓的日子。
陆宁褪去了几件厚重的棉衣,她如今去到哪也不用丫头嬷嬷随时抱着了,她自己也能走得稳稳当当。
虽然她不常说话,可是陆家夫妇却也不太着急的样子,陆宁平日最常说的就是爹娘,其余的就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毕竟她对生活的要求没有那么多,嬷嬷丫头给准备什么就穿什么,吃什么,也不挑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给她玩什么她就玩什么。
其实这也不是她没有要求,只是她现在的要求提出来肯定会让周围的人震惊,并且太不合时宜了,因此也随便过了。
对于她而言到现在有点遗憾的就是她从来没有出过陆府的宅子,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陆宁表示就算是死宅社恐偶尔也想要出去放风。
但是每当她想要蹦跶着跑向大门的时候,就被嬷嬷丫头给捉回来了,说小娘孩子头三年的时候都是不能出府的,出去的话就被勾走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习俗,她表示虽然不认可,但是还是得入乡随俗。
久而久之陆宁就熄了出去的心思,毕竟在这个年代走失了再回来可以说是难上登天。
所以她现在每天就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过着悠闲又无聊的小孩生活。
而关于陆夫人,最让她震惊的就是陆夫人居然是一个社交达人!
在最开始她以为陆夫人只是一个单纯的生活在宅子里的官家夫人,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美好的错误直到她多次撞见不同的夫人带着各自的丫头出现在陆夫人的房里之后,她坐在陆夫人怀里,听着陆夫人同那些娘子之间的日常谈话而得到的直观感受。
她本想着陆夫人那般柔弱的性子,大概不会喜欢这种各个娘子聚在一起聊天的事情,没想到陆夫人反而是这群娘子里的主心骨。
每当哪家出了什么事,陆夫人和她的姐妹们是最先知道的。
偶尔陆大人碰上什么不太好处理的事,都是陆夫人从中擀旋,找来那个人的当家娘子,然后一阵敲打劝说,最终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对于陆宁实在是表示佩服,她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夫人外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