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号故事线结束
明明夏慈宜碇只是伤到了手臂，佟柏欣和萧嘉对待他，却像是对待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
他们小心地将他抬到床上，又给他垫了好几个枕头，佟柏欣打开备用的医药箱，仔细又认真的帮夏慈宜碇包扎着手腕的伤处。萧嘉端了个凳子，坐在床的另一边，在夏慈宜碇说自己有手能自己吃饭的时候，直接挖了一大勺的滋补粥，给他堵嘴里。
夏慈宜碇受宠若惊。
又觉得大限将至。
“你们别这样。”
搞得我好像明天就要受刑嗝屁了。
“要的要的，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萧嘉说着，见夏慈宜碇又要张口说话，硬是又塞了一勺粥在他嘴里。
夏慈宜碇：……
见这小子无法沟通，夏慈宜碇的视线落在佟柏欣身上。
“说起来，之前你是怎么找到绝症诡姐姐的骨灰的？”
佟柏欣略过了惊心动魄的逃杀，只说：“到处乱跑乱杀，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间灵堂。”
灵堂桌上，只有一个罐子。
当时佟柏欣正在找法子离开，正好被李朝喜联系到，听完对方的描述之后，视线就锁定了那个罐子。
“灵堂上的，除了骨灰，还能放什么？”
夏慈宜碇又问：“你到我们的时候，看见我们三个的状况，一点也不吃惊啊。”
佟柏欣淡淡说：“能产生那样的诡域，不是医生就是病人，执掌人类的生老病死很奇怪么？”
她这么说着，手枪再次幻化出来。
“从我这把枪出现后，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夏慈宜碇点头。
他在心里给佟姐竖大拇指。
佟柏欣包扎完毕，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收拾好医药箱。
“你们两个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出去了。”
门被关上。
夏慈宜碇觉得有些不妙。
萧嘉任劳任怨地将一碗粥都喂完了，中间夏慈宜碇好几次想告诉他，自己的右手是完好的，完全可以自己吃饭，但是萧嘉每次都打断他，一边喂他吃粥，一边汇报。
“你之前让李朝喜去查临江关怀医院的事情，的确发现了一些阴私。”
临江关怀，是一家私人医院，跟一些福利机关都有所合作，很多没有亲人的孤儿老人，都被指派到这个医院做检查以及护理。
而因为没有亲属，后事处理得都比较潦草。
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滋生，也没有人去查去管。如果王单没有变成诡异，那他和他姐姐的事情，就无人可知，自然也不会发现那些黑暗交易。
萧嘉没有说的是，李朝喜他们根本没有搜索到任何可有用的证据。
是在他们审问医院的相关人员时，对方大概经历过一些诡异事件，当下就全部坦白。可以说，整个办案过程十分顺利，警方没出什么力气，就像是照答案抄题似的，在那些坦白的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能够定罪的证据。
将人都关进监狱。
末了，李朝喜说：“如果没有让世界失衡的力量，这些坏蛋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服软。”
萧嘉则说：“如果没有这些吃人的坏人，王单死后，也不会成为诡异。”
李朝喜一愣。
他的意思是指，因为诡异的力量，他们办案的速度加快。而萧嘉的意思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恶人，那么他们也没有办案的必要。
夏慈宜碇并不知萧嘉所想。
他只感慨：“结束了就好。”
不管是三号故事线，还是这个私人医院，能够结束就很好了。
萧嘉淡淡反问：“真的结束了吗？”
他看向夏慈宜碇。
“我们并没有杀死王单。”
虽然他没有看见夏慈宜碇是怎么跟绝症诡交易的，但他们都知道，焱灾以什么样的手段让亲人复生。
而绝症诡想要召唤姐姐，方法不可能有太大的差别。
这就意味着，绝症诡有可能卷土重来。
就算不是在他们的世界重启故事线，也会在别人的世界重操旧业。
“那又如何呢？”夏慈宜碇反问。
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自己世界的安全。这个世界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在意的人。别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何必在意？
他又不是转世如来，万万界的事情都放在心上。
虽然是这么说，但夏慈宜碇心里也有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看多了比较悲伤的故事，思想逐渐在跑偏，让他总以为坏人占据先机。想要打败坏人的话，只能比他们更坏。
拉低底线。
用肮脏来对付肮脏。
如果因此要受罚的话，那就罚他吧。
不过……
所谓的惩罚，真的会是惩罚吗？
将一个恶人丢入地狱的话，对方可能会更开心吧。
因为他渴望的，就是鲜血和杀戮，而地狱里正好能赋予他这些东西。那么对于这种人来说，进入地狱真的是惩罚吗？
又或许是另一种至尊享受？
两人沉默。
夏慈宜碇看向窗外。
黑夜已经过去，黎明正在到来。
天边泛起了微微的白光。
他隐约能听见闹钟的响声，有饭菜的香味飘散而来，还有父母叫孩子起来上网课的声音。
随着黑暗褪去，万物生机勃勃。
他问萧嘉：“如果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有另外的存在在观看，那么你觉得它们真正想看的，是什么？”
是英雄拯救万物苍生，获得胜利，众人皆大欢喜？
还是好人堕落，以杀换杀，血染苍穹？
他们想要看的……
是希望，还是绝望？
萧嘉想起小助手公布末日的时候，那一句——
大恐怖在响应。
如果真的有什么存在，再凝视着他们，注视着他们，度过一条条故事线。奔向未知的结局，那么它们想要看到的，大概是惨败吧。
希望看到真正的末日。
而不是在官方的领导下，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普通人和觉醒者碍于没有失衡的法律，彼此观望。更不是他们一条条地完成故事线，无限逼近正在等待着他们的结局。
“它们会大失所望吧。”
失望之后会怎么做呢？
萧嘉缓缓一笑：“既然它们想要那样的结局，就给它们好了。”
世界总不缺少悲剧。
夏慈宜碇一挑眉看向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萧嘉回答：“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夏慈宜碇挑眉。
虽然他们有时候很默契，但也有信号匹配不上的情况。
他不确定，自己正在谋划的那个未来，是否正是萧嘉所想的。他莫名就想起那天夜里跟小助手的谈话。
小助手告诉他：
他们正在行进的路线，正走向一个悲伤的结局。
他想到，在那天谈话完毕，那个无望的梦。
醒来后，他想，自己一定不要像这个梦境的主人一样，被诡异和幕后挥手玩得团团转。
可直到这一刻，在看过了绝症诡的记忆，回想那个梦境的时候，他恍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许在很早很早之前，人类就已经失去拥有皆大欢喜结局的可能性。
最悲伤的便是，你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却还是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因为你知道，如果不这么走……
只会更悲惨。
回过神来，萧嘉依旧在凝望着他。
夏慈宜碇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我有一个计划。”
萧嘉微笑：“我知道你有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结局，不会很好。”
萧嘉耸肩：“但也是个计划。”
有。
总比没有强。
“可能会让你很痛心。”夏慈宜碇试探道。
萧嘉：“那你也会很难受，可你依旧跟我说了。”
“我跟你说，是因为我还比较犹豫。我想要让你帮我做选择。”
“但在问出这个话之前，你就知道我的答案会是什么？”萧嘉眨眨眼，“我一直以为我们心有灵犀。”
夏慈宜碇很无奈。
队友太聪明了，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别再伪善了，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萧嘉一锤定音。
“那么……”
在清晨的第一道日光，射进屋子里时，温柔的暖黄光芒，笼罩在两个青年的身上。坐在床边的人，安静听着床上那个人的细细诉说。
他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落下，然后像是早已料到一般，高高扬起眉毛。
“就这？”
他重复：“只是这样而已？”
夏慈宜碇不确定对方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还是真的不在意，但不可否认，他内心的确轻松了不少。
可看着对方这么欠扁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别扭。
他故意道：“口头上的协议可不算数，我要你跟我定下契约。”
这倒是萧嘉没有料到的。
“你这么不信我？”
“是呀，我不相信。”夏慈宜碇慎重点头。
萧嘉瞅了他一会儿，眼里闪过兴味的光，然后问：“你有类似签订契约的能力？你的眼睛还能干这样的事儿？”
他不信。
夏慈宜碇伸出完好的右手，小拇指一翘。
“来吧。”
“就这样？”
萧嘉看着那根翘起的小拇指，感觉很荒谬。
“你开玩笑的吧？这样不幼稚嘛？”
虽然嘴巴上这样说，但萧嘉也伸出了小拇指，跟夏慈宜碇的小拇指勾缠在一起。三根指节的背部相触，大拇指印在一起。
这个契约，就算完成了。
“约定好了。”
“你真是个幼稚鬼。”
“你也不逞多让啊。”夏慈宜碇的视线，扫过萧嘉的手。
彼此彼此。
不知谁先笑了起来。
两个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快乐蔓延在充满暖色的房间里，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三号故事线，就这么完结了。
李朝喜还有些不相信。
“感觉好轻松啊。”
他就是半夜被吵醒，然后在别墅里蹲了两三个小时，等夏慈宜碇他们出现的时候，故事线结束。
就跟做梦一样。
“你们俩真的是强得离谱。”他只能这么感慨。
而知道真相的，纷纷沉默。
即便是主角主动投降的故事。
也算是故事。
虽然不是以力量解决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慈宜碇也的确强得离谱。
佟柏欣瞄了对方的脑袋好几下。
这人脑子是怎么回事。
夏慈宜碇感觉自己脑袋热热的，他忍不住摸了两下。
“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闲聊吗？”
距离那个混乱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他本来以为，这次故事线完结之后，他们还能像上次一样，休息很久的时间。可是没想到，李朝喜这么快就来了。
总觉得，这家伙每次来都不会带什么好消息。
比如上一次，他说出来感谢自己。
结果隔天，人们扎堆生病。
李朝喜的身上，会不会带有什么奇怪的buff？比如某部特别出名的刑侦动画片里的主角，走哪哪有案件。
霉运体质？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贴了标签，李朝喜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脸。
“我基本上是跟你们绑定了，你们忙起来了我也会忙。我也是普通的打工者呀，也想天天休息，但现实不允许我只能……”
听他又要抱怨了，萧嘉立刻打断。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能力。”萧嘉这么说着，上下打量他，“至今我还没有见你使用过呢，你说说呗，你的能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