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
时间回到半小时之前。
夏慈宜碇和萧嘉一起尿遁。
在隔绝其他四人的狭小房间。
萧嘉将夏慈宜碇送到了五号车厢。
那节车厢里，已经爬满了各种诡异。
当然。
保险起见，萧嘉“收下”的诡异，最高等级，也只是c级而已。
夏慈宜碇凭空出现在车厢里时，它们像是闻见肉味的鬣狗，纷纷朝他扑来。
直面最贪婪恐怖的嘴脸，夏慈宜碇并没有拔出长刀，而是借助透视能力，洞察了它们的袭击，灵活避开所有攻击，再利用珠珠的赋予、原本属于茜茜的能力，将原本雕刻在那些诡异心脏处的玫瑰刻痕……
一一消除。
但与他预料的不同。
他原本以为，玫瑰刻痕，和车祸诡异从焦黑人影脖颈间拉扯出的锁链一样，是杀人规则的具现、代表着它对下属诡异的操纵权。
像他割裂那些锁链，便能让焦黑人影化为灰烬。
那么……
在清除玫瑰刻痕后，这些诡异就会恢复自由意识。
之后，再如同之前，邻居别墅的b级诡异，跟他谈了一个合作一样。
他和这些“小可爱”“促膝长谈”一会，说不定能达成某种双赢的结局。
然而，明明他用了治愈能力。
将那些伤痕也治愈了，可那些诡异反而痛苦不堪。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玫瑰刻痕，又缓缓地出现在它们的心脏处。
这……
和他猜想的不一致。
打乱了夏慈宜碇的全盘计划。
在他有些慌乱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之前无故消失的b级诡异——暂且称之为做题诡，出现在他的身后。
它双腿并拢，端正坐在塑料座椅上，和之前见过的那般，一只手拖着笔记本，猩红双眸藏在笔记本之后。
夏慈宜碇看向它。
“我不明白。”
他之前跟萧嘉说，已经试过一次，就是因为相同的伎俩，他用在了面前这个b级的做题诡身上。
在做题诡消失之前，他现在利用透视能力，能够看到，那只诡异心脏上的玫瑰刻痕，已经完全消失。
这说明，他之前的猜测，至少，在做题诡的身上得到了印证。
可为什么……
在他身后的这些诡异身上，却无法做到？
“因为他们太弱了。”
诡异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接着它又说：“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个计划很大胆，可你缺少一个最重要的信息。”
这便是要做交易的意思了。
夏慈宜碇正视对方。
“那你想？”
“我只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就告诉你，怎么彻底清除这些诡异身上的玫瑰刻痕。”
“你问。”
“为什么你在我的诡域空间里，能够那么快得靠近我？”
在它的诡域空间之中，它就是规则，它就是主人。
它应该能掌控一切。
可为什么，这个人能够无视它的规则，一瞬间冲到它的面前？
如果当时，这个人类心怀恶意的话，那它必定会受重伤。
这是它不能容忍的。
好不容易，才又活了过来。
它不想再成为鱼肉。
它要剔除一切的潜在危险。
面前这个男人，有破解它诡域的方法。
要么，杀掉他。
要么……
“很简单。”夏慈宜碇说道，“因为我没想伤害你。”
诡异猩红的眼眸，顿时瞪大。
“在来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你被诡异杀掉之前，是个努力上进的姑娘。你一心想要突破自己的阶层，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未来，但这一切都被对方毁了。”
在那个她认为该体贴室友、孤身外宿的夜晚。
毁了。
以女孩的心性以及她的努力，她想要得到的未来，未必不能实现。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继续自己的努力日常，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
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变故，她失去了生命。
也是因此，她的杀人规则，跟做题有关。
跟游戏有关。
它的诡域空间里，充满了书本和知识。
而它即便成为了诡异，真正害怕的，也不过是别人伤害它。
所以，在面对他们这些闯入者时，它才会三番四次提起“你们想杀我”。
从某个角度来说。
他们的确是想减灭它。
可越是想要伤害它的人，就会越远离它——这是它的诡域规则。
只有真正不想伤害它的人，才能靠近。
夏慈宜碇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够接近它。而他所做所为，也是一致的。
“我没有伤害你。”
而是抹去了你心脏上，被杀人狂诡异刻伤的疤痕。
虽然这可能只是肉体上的疤痕。
但他是真心希望。
这个平凡又有信念的女孩，能彻底被治愈。
诡异带愣在原地。
这远是它没有想到的。
夏慈宜碇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了然。
就好像他们这些觉醒者，对自己能力的掌控也不是那么完全。像是他在能掌握自己的透视能力之前，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被迫看别人的内脏。
他以为自己的能力，只是透视内脏。
却慢慢被小助手提醒，他的透视能力，是能一步步解锁的。
每一层。
都有更深的运用。
觉醒者是这样。
一些新生的诡异，是否也是一样呢。
在死亡之后，它们可能也没能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在意的是什么、真正恐惧的是什么。
而他看到了因果，看到了过去，猜测到了其中的规则。
在这一刻，夏慈宜碇这才明白。
小助手为什么说他能够凌驾所有诡异之上，是诡异们的梦魇。
这才是核心所在。
他能透视到的东西，远比浮于表面的表象更有意义。
“原来是这样。”
诡异喃喃。
“按照约定，你应该告诉我，怎么剔除这些玫瑰刻痕。”
“很简单。”诡异颔首，“既然你看过我们的档案，那肯定是我们的案件都正式立案，甚至调查完毕。”
夏慈宜碇点头。
“那么，你们也应该拿到了收藏品。”说道最后那个词，做题诡顿了顿，纠正道，“或者说，战利品？”
“是。”
诡异卖了个关子。
“既然这个变态在活着的时候，会收集那些战利品。那么他死后，就会放弃这个习惯么？”
答案必定是：不会。
战利品是他们证明自己的途径。
他们不可能放弃收集。
“即便这些杀人犯知道，这些战利品，会在未来成为给他们判刑的铁证，他们依旧如同上瘾般想要收集。”
夏慈宜碇若有所思。
诡异抛出问题：“生前是这样，死后呢？”
死后。
它们会以什么方式，继续收集战利品呢？
所以，在半个小时之前。
夏慈宜碇就知道了，这个杀人狂诡异的致命点，在哪里。
此时，面对睁开眼睛正视自己的杀人狂诡异。
他冷笑：“你以为我在切除你的肉瘤？”
随着杀人狂诡异的苏醒，那一团团的肉瘤般的东西，也逐渐裂开。
被肉膜层层包裹的肉瘤中，一颗颗尖嚎的人头。
他们像是一直在遭受死前的痛苦，面目狰狞，嘶吼嚎叫，却也无法从无尽的噩梦中脱离。
杀人狂诡异冷笑。
“你不是在切除他们，还是在干什么？”
“当然不是。”
在看见杀人狂诡异居然是一根柱子时。
夏慈宜碇的第一个念头是：
为什么是柱子？
以他没有特别偏好的杀人手段来看，他是个随性却足够谨慎的坏蛋。在夏慈宜碇一早的猜测中，它比起一根柱子，更可能是一个嫁接了无数杀人凶器的多臂怪物。
更夸张点。
杀人狂可能认为，自己是帮助愚民脱离苦海的菩萨，所以还可能生个佛面。
但它居然是根柱子。
柱子有什么特征？
柱子像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将死后的自己变成一根柱子呢？人彘？为什么会主动舍弃自己的手臂和腿脚呢？”
随着他的好似自问的话音落下，巨大的五号车厢，在他身后闪现。
夏慈宜碇和萧嘉同时勾起嘴角。
“我也想了好久。”萧嘉道，“然后，我就想起，那一小包的精雕肋骨。”
为什么剔除四肢呢？
因为肋骨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距离玫瑰刻痕最近。
这是，感受他生前死后“作品”，最近的方式。
“虽然我不想理解变态，可只有顺着变态的想法想象，才能找到干掉你的办法啊。”
随着五号车厢的消失。
原先装满了整个车厢的诡异，喷薄而出。
杀人狂诡愣了片刻，然后大笑起来：
“我以为你们藏有什么绝招，原来是他们？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人都是我的奴隶！生前是随便我宰杀的牲畜，死后是供我驱使的祭品。你将他们召唤过来，只会给自己带来更深的绝望！”
“哈哈哈——你们真是愚蠢。”
它嘲笑着，想像之前那样驱使它们。
可它却发现，那些本该听命于他的诡异，都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慈宜碇，再次重复：
“你以为，我在砍你的肉瘤？”
杀人狂诡异这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肠触向着它身上的肉瘤侵袭而去，它毫不留情地将身上的一颗肉瘤摘下，拨开那个肉瘤脑后的区域，却发现，原先紧贴着自己肋骨藏着的战利品……
不见了？！
随手将那颗肉瘤丢开，它不信邪地将下一个肉瘤剥开。
没有、没有。没有！
它藏在身上的战利品，全部消失了！
这意味着……
血柱之上，无数人脸开始扭曲尖叫。
原本茫然站在原地的诡异门，也缓缓抬起头来。
它们不在受制于这个杀人狂。
“吼——吼——吼——”
诡异们心中的怨恨，无法压制。它们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张开长满獠牙的血口，伸出尖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冲向了血柱。
杀人狂诡异十分气愤。
它甩动着肠触，想要攻击夏慈宜碇，同时将那些试图扑上来的诡异，全部先飞。
但在它紧盯着夏慈宜碇攻击时，却发现，面前闪过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它的视线，跟一双水汪汪的狗眼对上。
一瞬间的恍惚。
让那些肠触暂时停顿。
下一瞬，尖锐的刺痛遍布全身。
是那些突破了肠触封锁的诡异们，不要命地扑到了它仅剩的躯体上，疯狂撕咬。
恨不得生啖其肉。
恨不得痛饮其血。
很不得让其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无数诡异的围攻之下，那血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融化。
铺满房间的肠触抽动着，想要将扒在自己身上的诡异全部扯开，但还未靠近，就被先一步察觉的诡音们撕扯拉拽。撕裂的血肉散落一地，腥臭的液体喷溅在半空，碎块屑肉伴随着漫天的血雾，充斥着这间不小的房间。
杀人诡异，力不从心。
被标记、正在逐渐同化的佟柏欣和卢俊，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不已。
“这是？”
夏慈宜碇：“以恶制恶。”
萧嘉：“用魔法打败魔法。”
两人：……
“看起来是，不用我们再动手了？”卢俊不确定地问。
萧嘉走到夏慈宜碇身边，低声问道：
“你解除了杀人狂诡异的控制，但这些失控的诡异，也有可能照本能去袭击别人，成为其他人的恐怖。”
夏慈宜碇抿唇。
这当然是预料到的。
“但是……”
“你听说过推恩令吗？”
萧嘉瞄他：“我初中历史挺好的。”
“那你应当了解，目前的状况。”
一个接近a级的b级诡异。
和一群接近b级的c级诡异，到底谁更容易对付？
他搓搓下巴：也是。
目前，他们切c级，跟切菜一样。
b级则需要斟酌一二。
其他人明悟。
在众诡异的围攻下，杀人狂诡异被吞噬殆尽。六人齐聚在一起，纷纷拿出武器，做好最后的群殴，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