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你真的喜欢儿子吗
“你先别气。”季梨初苦大仇深地说道。
她是真想往季平皓脑子上抡拳头，但现在不是时候。
因为能破解这场生死局的，只能是季平皓。
所以，她还得强打起精神，先把这个男人稳住，“被人下药算计，确实不在你的计划内，但当时也不是防不胜防的，对吧？”
季平皓一滞。
“助理干什么用的？就是干这些事的啊。你是没助理吗？那不可能嘛。”季梨初重重叹气，“说到底，你就是有这种和异性不清不楚的习惯，行为上缺少了边界感。”
不能打，骂还是可以骂两句的。
要是不骂他，季梨初心里过不去！
好在季平皓这会儿已经摒弃杂念，专心听训。
季梨初这才收住话头，语重心长——
“我不是要骂你，你想当渣男还是忠犬，那是你自己的自由。但问题是，现在你非要一个儿子，而我说了，你命轮里的考验就只有戒色这一条。”
“我真的知道错了。”
季平皓抛弃了脑子里的全部杂念，一心要救回处在危险中的妻儿，“现在应该怎么办？医生说，她的身体没有明显异样，但她一直在喊疼……”
“你立马把这家医院里所有新生女婴的费用都包了。”季梨初掐着眉心说道：“然后，你找人帮你专门成立几个慈善公益项目，方向全得是关于女性的，比如留守女童学费、偏远地区月经贫困这些。”
季平皓如蒙大赦，眼里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光，“就这样吗？”
“少废话！先去做！”季梨初强忍住想刀人的心，迈步进了堂嫂的病房。
季平皓还想跟进来，又挨了季梨初一记眼刀子，“赶紧去啊！”
“好好好！”季平皓慌慌张张地去联系医院院长。
季梨初允许程璞洁和她一同进来，但她留程璞洁在门口把风，她自己则快步走到了病床边。
堂嫂因为痛苦而蜷成虾米状，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的意识已经离家出走，口中喃喃低哼：“不要动我的宝宝，谁都不要动我的宝宝……”
堂嫂今年37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
前几个孩子都顺顺利利的，而肚子里这个从怀上之初，就有处处不顺。
她先是差点从楼梯摔下来，随后又莫名其妙变成了过敏体质。
一开始是吃东西过敏，后面对气味过敏，对空气中的粉尘过敏，前几天甚至对自己的头发都过敏！
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做噩梦，总梦见身边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来，要拽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惶惶不安，却隐忍克制，没有把这些痛苦难过和任何人提起。
因为她总觉得，是她这几年疏于身材管理，缺少运动，过得太恣意，所以身体素质直线下滑，没有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孕育环境！
“不是这样的，嫂子。”季梨初轻抚着堂嫂的后腰，贴近她耳边，温声细气地说：“你做得特别好，但是每个小孩子都有自己的脾气，这个小子就是爱闹腾。”
“小子……”堂嫂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她虚弱得很，想睁开眼睛都没有费劲，嘴里却情不自禁地重复着，“小子，是小子吗……”
季梨初他们家和季平皓一家走动不多，再加上原主纯纯恋爱脑，就算有家庭聚会，她时时刻刻想的都是陆君琛，所以，季梨初脑子里关于这位堂嫂的了解很有限。
可哪怕此前不了解，现在看到她明明自己痛苦得不行，却还是会为自己怀了个男孩的消息而高兴，季梨初就忍不住叹气。
“男孩女孩都是你的孩子，对吧。”季梨初继续为她抚着后腰，柔声说道。
慢慢的，堂嫂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泪眼婆娑，眼底全是委屈。
“我先叫医生过来替你看看身体情况。”季梨初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堂嫂没有继续痛苦下来，这孩子姑且就保住了。
至于能不能顺利降生，得看季平皓有没有诚心在按她说的做。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主治医生看了病人的情况，她除了情绪不大稳定之外，其他身体数据都几乎恢复了正常值。
“应该还是心情影响了身体吧。”医生判断道。
季梨初和程璞洁都没出声。
医生见季家堂嫂泪流不止，便对季梨初和程璞洁说：“你们陪她聊聊天，疏导一下她的情绪吧，一直难过，对孩子不好。”
闻言，堂嫂就像个被系统控制住了的机器人似的，立马收敛起了哭脸。
季梨初无言以对。
她知道医生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堂嫂考虑，但眼下，最好的方法，还是得让堂嫂找回她自己。
“谢谢医生，您去忙吧，我们会在这里陪着她的。”季梨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等病房里重新只剩下她们三个，季梨初见堂嫂呆若木鸡的样子，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是你自己喜欢儿子，还是平皓哥想要男孩子？”她问。
堂嫂凄楚一笑，“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夫妻，本就一条心。”
“我爸就没有儿子，可该他有的，一样不少。”季梨初现身说法，“平皓哥想用一个儿子来坐稳自己在家里的位置，确保他能拿到的利益，你在这方面，确实和他方向一致。但你就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身体条件吗？”
堂嫂黯然，“他在他能努力的地方拼尽全力，我也得在我擅长的领域去做我该做的。”
“为了给他生孩子，你已经老得比同龄人快。”季梨初注视着堂嫂带科技感的脸，“你自己也发现了，所以你依赖上医美手段，觉得这样就能一切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旁边的程璞洁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脸上动的地方没有季家堂嫂的多，她摸脸，不是因为两人相同的医美经历，而是在她和胡坚毅走入婚姻初期，她也想过要给她心爱的男人生孩子，生两三个，最好是三个！
到时候，家里一定很热闹，他也会很疼爱孩子，家里会其乐融融……
“女人总是喜欢凭自己的想象去对待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回馈给你的，是什么呢？”季梨初问道。
堂嫂无语凝噎。
眼泪又开始在她眼眶中打转。
季梨初一边给她拿纸，一边继续说：“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当家庭主妇也是一种人生。可如果你明明赌上了自己全部的筹码，却又不甘心只得到眼前的这一点点，得与失的不平衡，就会击垮你。”
她看堂嫂的眼睛时，看见了她在大学校园里动情演讲的画面；
看见了她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耐得住寂寞，潜心科研的画面；
看见了她靠在父母亲身旁，陪着他们说笑，一家三口愉快野餐的画面。
那幻象中的堂嫂容貌姣好，只是和现在的样子略有区别。
季梨初瞬间就明白了。
这一次，她看到的是堂嫂本可以过的另外一种独美人生，而不是堂嫂的过去。
而季梨初之所以会看到这些，正是因为堂嫂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选择。
她不爱这种生活。
这种看似高嫁豪门，却时时刻刻做小伏地的人生。
这种明明知道抓不住身边这个男人，恨他不忠，却还是不舍得离开，害怕打破生活的平静的人生！
堂嫂又一次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