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恶魔与天使
要选吗？
要么愧对良心，要么亏欠自己。
真的别无二法了吗…………
这时，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丰奢，沉吟许久，幽幽开口：“主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帮你分忧？”
他对于此事倒是有些不同的见解。
话音未落，
骤雨大作，落如幕帘，转瞬倾了半边天。
他急忙拉着丰奢钻进屋内，李螭紧跟在后。
屋内，壁炉火焰烧得正旺，
三人顺势拉着椅子坐在旁，剪影被温热火光映在木墙之上。
陈梅暑自认除了温柔以外，要还有点什么优点便是不执拗，不会另眼瞧人。哪怕将小史莱姆捡回家才一个月不到，亲自见证了它从灵智初开到现在不过几个日月。
他也没有将丰奢看做不懂事的小孩，既然小史莱姆想为他考虑，他便将所有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除了小世界黑土的来历以外，悉数说尽。
丰奢微微颔首，“稍等片刻。”
见小史莱姆正在思考，他便起身为几人先倒了三杯热水，置于桌前。
顺便给心急如焚的刘程回了消息。
【天青：程叔，我想想办法，你先别急。】
【刘程：好好………】
……………
并不是他故意吊着对方，不愿意立刻去救大叔的女儿。
而是刘程真的未必像他的家人一样守口如瓶，这事若不考虑好，就开了先头。
泄了风声，将会非常麻烦。
当然，
他还有藏在心底的一个龌龊想法，也或多或少占了些原因——那就是刘程女儿重病，第一个想到的人却不是他，而是那些群友，大多和他一样的普罗大众。
明明是自己费心费力给他弄来了领先其他人斧子，超凡脱俗的异能………
说到底，
还是他没有真正在刘程心底建立起“神明”的模样，哪怕自己已经和他的差距宛如仙凡有别，他字里行间也把他当做晚辈。
难道，不该为自己的愚钝而付出代价吗
……………………
窗外雷声炸响
将陈梅暑猛地惊醒，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有些病了…………
“我想好了。”
陈梅暑和李螭纷纷侧目，眼神中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期待。
当两个人的意见不合时，往往第三人的想法就决定天平的倾斜，事情的去向。
丰奢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转向陈梅暑的方向，目光如炬。
看得他莫名有些心慌。
“主人，李螭的话虽然有些偏激。”
“但是却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大可遵循自己的想法，去救，放心大胆，手脚全开的去救。”
“但，到底救得了多少人？”
“仅仅是一个天灾前的预兆就承受不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难道能救他们一辈子吗，天灾来临时又将如何。”
李螭闻言也洋洋得意附和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孩子也这么认为——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大了都不明白。”
暗中对丰奢的认可又多了几分，不愧是能跟她谈合作的人。
面对李螭的蹬鼻子上脸的表现。
陈梅暑则是瞥了个白眼回去，不去看她，反问道：“那我发这种财，肯定免不了被人唾骂啊。总会有人能活过天灾，我可不想，一打开聊天频道就跟过街老鼠似的被人嫌弃。”
“我又不是李螭那种厚脸皮的家伙，辱骂于她何加焉，于我可不一样。”
李螭：“你………”
丰奢见事态不妙，便连忙制止。
“停停停！！！”
“我没有说就按照李螭的方法，只是想让主人你接受，绝对有一部分人要被淘汰的这个事实，然后才能接着聊。”
陈梅暑：“嗯，我明白。”
丰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名声只会留在活人的口中…………”
“吃绝户？”
丰奢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陈梅暑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接着说。”
丰奢：“我的意思是，主人你大可以把你当做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人，说你手里的药非常有限，但是也不愿意借此大赚一笔，而是严格筛选那些能为你说话的重病患者。”
陈梅暑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救急不救穷？”
丰奢欣然一笑：“没错。”
但随即他又冒出了一个疑问，那如何赚呢，如果他本人说药有限，亲自下场去救那些人，如果又堂而皇之的卖高价药。
陈梅暑还没来得及发问。
李螭便抢先说道：“系统可没挂小号的功能。你要让他下场到处救苦救难，说得多么善良。人们转手又看到，交易市场上有个匿名的人在抛售高价药，有心人稍微一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了，想要名又放不下利。到最后的结果大概率还是被人痛骂，又当又立，岂不是最坏的选择？”
陈梅暑也跟着点了点头。
丰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李螭的方向。
不知为何，
李螭突然也有点心慌，感觉这只史莱姆跟个老狐狸似的，脸上表情只透露出四个大字——不怀好意。
丰奢：“系统是没有能卖高价药的小号，也不能匿名，但这不是有你吗？”
话已至此，
李螭稍微一想，便全明白了，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要我去当这个恶人，背负唾骂？”
丰奢点了点头，肯定道：“对！”
“我的想法就是：让我的主人——陈梅暑成为持有少部分药的大善人，别人叫他圣母，天使，甚至神明，什么称赞都不为过。”
“舍弃所有利益，甚至奉献自己也要拯救众生，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实！”
“不过我猜测，可能还有一批人笑他傻，有钱都不赚，甚至被他救过的人也不一定真正放在心上，甚至还认为心安理得，下次出事还找他。”
陈梅暑攥紧了拳头，愤慨道：
“这倒还真有可能。”
“我们过去那儿有个歌手叫丛飞，自发资助了上百贫困生，没想到，那些被资助的人反而把他赖上，变成了白眼狼。在丛飞身患癌症之时，不去慰问，捐款救治，反而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资助下去…………”
丰奢静静地倾听着，问道：“结果呢？”
陈梅暑无奈道：“后续网民为之愤慨的同时，有的说他善良，也有的说他烂好人………什么好人有好报，烂好人没好报，死了是命运的反噬，难听点也就是活该………”
“他后来妻子也随着过世，两个女儿也成了孤儿………”
………………………
丰奢闻言也有些沉默，过了会儿，它又说道：“我是想过哪怕会有反噬，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它坚定信念道：“所以就需要你登场了——李螭，你扮演的角色是：手上持有大量药，但是却不愿意低价卖出救人，一心要从中捞一大笔的奸商。”
“昂贵也没关系，只要把价格定在大部分人肉疼不已，却又不得不买，勉强接受的位置。”
“哈…”
李螭被他给气乐了，咧着嘴将话接了下去：“所有故事都需要反派，越是恶毒，大众就越能对主角共情……当然最好主角还得是悲情坎坷。”
“要不要，
我一边当大恶人卖高价药，一边还威胁陈梅暑不许再卖低价药，别抢了我赚大钱的生意。”
“具体点就是”
“等天使陈梅暑救苦救难到一半时，奸商李螭威胁无果，意外找到了天使的住处，再拍一段视频——恶魔将天使狠狠地压在身下“xx”，再大放厥词道（所有人都得来买我的高价药，买不起药的就去死。）再捏起天使昏厥过去的脸，疯狂叫嚣（能救你们的人已经被我玩成私人“xx”，哈哈哈哈哈哈哈……喜欢当圣母的贱人就活该被我“x”，你们这些没钱买药的穷b就该去“x”。）”
“配合上陈梅暑这张魅力榜第一，比狐狸精还魅，比天使还纯的脸。”
“到时候，无论其他人富还是穷，但凡稍微有点良知，知道自己穿越前还受过教育，有点正常三观………”
“必然会对我群起而攻之，义愤填膺，大肆辱骂讨伐——要是那些买不起药可治的将死之人，被陈梅暑从阎王殿前捞回来的幸存之人……等等，联合起来用血写一遍讨贼檄文。”
“你猜怎么着，等他们把我五马分尸，车裂，凌迟，剁碎！再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把“天使”从城堡里捧出来——你要的名声不就成了？”
“好了，这下你成了雪山区的救世主，无数人心目中的“圣女贞德”，永不凋零的白玫瑰………”
“彭！”
桌子上传来一声巨响。
突兀地打断了李螭这番沉溺于自我世界，手舞足蹈，着魔似得演讲。
陈梅暑猛地拍桌而起，牙关都气的在颤抖，
“说够了吗？”
“你是得了臆想症吗？”
李螭依旧冷笑，“你猜，到时候我会成为什么？”
“路过都要被人吐一口吐沫…”
“留在下水道，死了都要遗臭万年的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