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盯着她
她顿时克制不住地浑身一凛，环顾四望，除了轻风微拂，并未发现异常。
难道是多心了？
“不可能有鬼吧。”她轻喃着，“北辰仙府的仙婢不是说九百九十九个新娘嫁进天曜宫，不但殒身，连仙魂都灭了。也就是说，连屁都不剩一个了。”
她壮了一下胆子，“才不要自己吓自己。”
手脚俐落地从树上跳下地，她准备找个地方睡觉了。
远处，一道似有若无的透明残影冷冷地脾睨着她，眸色古井无波。天曜宫竟然进了一个凡人，不可思议。
听她这话，还是他憎恶的北辰仙府来的。
云锦月根本不知道有人盯着她看，她寻思着之前偷听到天兵说这里布了结界。
她一个凡人，不会任何术法，万一中招，就麻烦了。
观察了一会儿，有虫儿飞进飞出的宫殿，那说明没问题。她迈步走了过去，发现那是主殿，厅堂空空的，到处都是厚得估计有半尺的积灰。
明显，值钱的东西全被搬空了。
在侧殿找了几个房间，发现里面的被褥经过千年，全部腐烂得没法当铺盖。
同样是没有任何值钱之物。
她不由啧了两声，“树倒狐孙散。想当初，太曜做为前天帝最宠爱的五殿下，那是何等风光。他宫里的宝物，可肥了不少人啊。”
也不给她留一点。太曜即将大婚，她一路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八卦了。
一道阴寒之极的风吹过，就像冰风拂过身，云锦月冻得透心凉，手在嘴边哈着气，“呼……好冷。”
看样子，天快黑了，夜里肯定冷。她一个凡人，万一受寒，就麻烦了。
几只蝴蝶飞进前面的天耀轩，又时不时飞出。昆虫能辨别危险，说明没问题，她也跟着进了。
那是一个极为宽敞的院子，大树参天，清澈的池塘里假山叠嶂。
满园的杂草间还隐藏着石制的桌椅。
朱红亭子掉漆、碎瓦，楼榭的门窗漆旧得像枯皮。
云锦月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发现里面桌椅、木柜都有，大床四平八稳，设施还算齐全。
打开衣柜门，一堆厚灰落下来，她赶紧捂住口鼻，用手煽风。
惊喜的发现柜子里面竟然有两床被褥，还有几身男衫。
衣被估计质量特别好，居然没坏。手摸了摸，过了千年还能用，不愧是神仙用过的。
将柜子门关好，她去院子里的偏间找了扫把、簸箕、抹布、水桶等工具，折回房间开始搞卫生。
院子里的池塘里有水，她从塘里拎个一桶水进房洒水，扫地。
一会儿，房间内的地面就被扫干净了。连带家具、床、窗全都擦了两遍。
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房间总算是收拾出来了。
那道残影冷冷地睨着她的举动。这般破败的地方，有何好收拾的？
云锦月把柜子里的被褥铺在床上，呈个大字型，倒头就躺了下去。
那道残影瞬间皱眉，他一向有严重的洁癖，根本无法忍受人睡他的床。
换作以前，早将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碎尸万段。
而今飘过去，他的身影却如空荡的气流般略过她的躯体，丝毫触不到她半分。
他才想起来，他只是一缕用原神投在此处、将会消失的残影。
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他的本体，万劫不复。
云锦月只感觉空气中陡然恶寒的波动，惊得她全身炸毛，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向四周探视，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又倒头睡回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浑然不知，一道恶森的影子，如毒蛇般地立于床侧。
被子虽然陈旧，却很暖和。云锦月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看到阳光已经照耀窗台了。
她去后院吃完仙桃，返回天耀轩，空着没事干，先是把柜子里的几身男衫与被套拆下来，在池塘里洗了，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晾在院子里，被絮则挂在树上晒。
房间隔壁有间书房，里面一排排书架上有部份散落的书籍。显然绝大部份书都被人拿走了。
她翻了翻，文字都是她看不懂的天文，看明白个把字，猜了一会儿，才搞懂散落的书都是些天界各神一千年以前的事迹。
翻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了一本人间用的、繁体字的简单入门修仙术法。
能上天的，各个都成了仙。估计这些都是没仙要的吧。
对她来说，却特别重要。有法术傍身，再好不过。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透明残影掠进门扉，看着积满厚灰的偌大书房、空旷书架。
曾经，这里是多么繁华。
还有，他收集的那些珍贵集册，珍奇宝贝，全被那些该死的仙抢光了！
一股怒气陡然升至胸腔，爆出惊涛骇浪。
过了千年，他心中的恨，不但未平歇半分，反而越来越浓重。恶恨到甚至想疯狂地毁灭六界！
外头艳阳高照，云锦月却冷得不停地打寒颤，总觉得身边有人似的。
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总不至于大白天见鬼吧？
她要找地方练法术，迅速去杂物间找了工具，将书房卫生打扫干净，又将院子里的杂草锄砍光，在墙角堆成一座小山包。
如果有可能，她也许会一直住下去。毕竟，她不会飞，回不了凡间。
天耀轩能积下这么多灰，说明千年来，都没人进这个院子。
收拾干净，她自己住着也能舒服些。
忙完这些，她就坐在书房的宽阔桌前，开始看入门术法习册了。
练气术：静心凝神，气蓄丹田，凝出一股真气运转周身。成气候之后，可挥发出体外受控……
隔空取物要诀：意随心动，以念力控制物品轻重腾之……
筑基轻功：身盈如燕、腾空百仗，左右飘忽之，其身无形，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书里加起来有十几种功法，有图有字介绍，都很实用，就是没有腾云驾雾术。
不然，她就可以驾云回凡间去了。
她得把书里的内容都学会，起码，能够应付天上的神仙半招也好。
从小，她学什么都快。
说干就干，她立即坐于书房侧面的矮榻上，照着书上的绘图，盘腿而坐，双手置于膝盖，掌心朝上，闭目凝神。
那道残影嘲讽地睨着她的举动。
无根基的凡人学习仙法，何其难。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要领。以她的资质……
他还来不及多想，发现自打她凝神静气之后，结界内各处稀薄的灵气全都朝她汇聚，渐渐没入她体内。
就像她先天就是个灵气吸收体。
他森寒的眸仁中不由划过一丝微诧。探过她灵根，仙脉全无。一个凡人而已，为何有此能力？
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她跟前三步远，端详。
确实就是肉ti凡胎，并无异常。
云锦月正在全神贯注凝心运气，感觉似有一道真气于体内涌动，令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兴奋不已。
丝毫不知有‘人’盯着她窥。
……
与此同时，北辰仙府的仙婢红梨与池井再次回偏房看云锦月时，发现床上躺的人很久没改变姿势，察觉不对，进房才发现，云锦月竟然跑了！
床上只是被褥罩着她的外衫隆起，佯装成她在熟睡。
北辰星君一得到禀报云锦月失踪的消息，顿时震怒。倒不是他担心云锦月的安危，而是明天就是他女儿与太曜大婚的日子。
“父亲，您快点派人把她找回来。”盈秀仙子一张美丽的小脸吓得梨花带雨，“她要是不见了，岂不是让我嫁给太曜？我不要嫁给那个魔头，我不要！”
“放心。”北辰星君带着皱纹的眼角肃穆炯利，神色笃定，“为父一定会将她找出来。绝不会让你去送死。凡女不会腾云驾雾，她肯定还在府里，来人，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云锦月挖出来！”
“是！”
一大帮仙侍、仙婢立即去寻人。
盈秀仙子朝着跪地的红梨与池井咆哮，“你们这两个废物，看管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仙子饶命！”侍婢池井哭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她那么狡猾……”
“是奴婢大意了，仙子开恩！”红梨于地上磕头。
“来人，将这两贱婢关起来，容后处置！”盈秀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计划，就被破坏了。
北辰仙府一时间，乱得人仰马翻，府里翻了天，也没见云锦月的踪影，这才查到，昨儿有一名侍婢说是奉星君之命送楼伽上神离开。
北辰星君压根没下过这个命令，可以肯定，云锦月就是以这欺瞒上神的方式离开了北辰仙府。
他即刻动身去找楼伽上神。后者碍于自己的失误，立即派人一道寻找云锦月。
私自带凡人上天庭，本来就违反了天条。寻人之事，也不敢大张旗鼓，派遣出的天卫队，只说楼伽上神府里丢失了重要法器，被一名仙婢所盗，各宫正在全力捉拿窃婢。
躲在天曜宫的云锦月是不知道外面如火如荼找她的‘疯雨’。
她潜心修炼，一天下来，练气术竟然会了大半，真气能在体内操控自如，甚至能击打出体外。
可惜，站在院子里，一掌击出，真气像是一道微风，只刮得树叶微动了一下。
离电视里演的排山倒海，特么的差远了。
但一天就有这成绩，假以时日，她自信必有所成。估计这都归功于她之前吃过的仙食。
饿了就去桃林。
可能是今天消耗得比较快，她这次吃了十个硕大的仙桃。
一道透明阴厉的残影远远地漠视，桃林里的桃果，有些才几十年的年份，有些却已千年，外观却相同。
她每次摘的，都是万年树结的果，果龄都已成熟几千年。
难道，她一个凡人竟然识货？
云锦月真就随手摘的，好运气，似乎从来就伴随着她。
吃饱了之后，她屁颠屁颠地回了书房。
那道残影盯着她路过的窈窕身影，眸光微微眯了起来。一时吃那么多，她一介凡躯，怕是受不了一时过猛的灵力助益。当然，这与他无关。
云锦月回到书房之后，打算继续学习练气术的。拉开抽屉，拿起书本，才发现抽屉里侧还有一副画卷。
拿起画卷于宽桌上慢慢摊开，看到画中人，向来心绪没什么波动的她惊艳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