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所以……呼……呼呼……你带我跑这么大一截……呼，就是为了来食堂？”
周贡差点就没能缓过气来，他撑着腰，站在食堂大厅，虽然一副累极了的样子，但还是勉力支撑着要用眼神示意李槐必要给个交代。
“还好赶上了……呼……你信我，训练完了的大家全都是一群犊子，你要还想吃上热乎饭就千万要抢在大部队面前。”李槐看着已经端着餐盘出来的食堂阿姨，一边把断了的精神力细线重新接上，把灵重新拉回来，一边满脸的庆幸和心有余悸。
“来来来。”李槐招呼着周贡刷卡打饭。
特院用的是自助式的打饭模式，到消毒柜台上刷卡拿了餐盘碗筷，旁边就是个大肚的保温不锈钢米饭桶，再接着就是一排排摆满了食物的长柜。
炒饭、炒面、炒粉干，猪排、鸡排、鳕鱼排，干锅鸡、啤酒鸭、醋溜的小排骨，炸鸡腿、烧鸭翅、一叠叠的卤牛肉……
周贡往远了瞅瞅，可能是因为出锅快，素菜都最后炒，全在前头靠近厨房门口的搁着，炒青菜、炒蘑菇、芹菜炒香干……东西还挺多。
周贡被李槐扯着拿了餐盘打了饭就往食物一条柜走，一路走一路拿。
周贡中午就转车的空隙吃了个面包，现在肚子确实是饿了，下手就夹了一大叠卤牛肉，又盛了两个炸肉饼和炸鸡腿，还绕了勺锅包肉和一份青菜、茭白。
因为今天没去训练，所以还不算饿的李槐只捞了几块排骨，夹了个猪排，倒了一勺蘑菇拿了碗蒸蛋，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新同学这是什么造型？他端的那盘饭菜堆的都快比他脸大了吧？周贡看着瘦瘦的，怎么吃这么多？
但来不及说那么多了，李槐感觉自己已经能隐隐听见从山里传来的脚步震动，赶忙拉着周贡离开这个马上要变成兵家战场的地方。
当他们刚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浩浩荡荡的大军前方部队已经杀到。
只见一个两腿残影抡成圆的同学一马当先，甩着自己的外套率先到达战场，这宛如一个开始的口令，之后密集的脚步声如同战争的鼓点，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冲刺进来，周贡有理由怀疑他们这结伴的友谊是因为速度而结下的。
在先头部队后是中坚力量，沉闷的脚步，嘈杂的声响，被带起的尘土。一时之间场面堪称气势非凡，但周贡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用一百人踏出这千军万马的气势的，可能这就是饥肠对食物的爱吧。
中坚部队采取了一窝蜂的队形阵势，以高密度高饱和的形态蜂拥而过食堂那刚擦得亮闪闪的玻璃门。顿时本来还显得空旷的食堂一下热闹起来，消毒柜那几个出餐具的口一下排起了长龙。
而紧随其后的是懒懒散散的后腿部队，呼朋唤友，闲步看花。
李槐看了眼，就断言：“这一定是上次去镇子的商场大采购还没吃完的，说不定宿舍里还有锅没收起来呢。”
而周贡看着之前摆的满满当当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食堂大厨和阿姨已经忙碌的开始烧起第二锅，不由得想转头真诚的对李槐说一声“谢谢”，一声肚叫大过天，我是何德何能得你帮扶了这一把。
……
“所以，你的话是谁帮你判断是预知的？”看完了这场由自己同学倾情演绎的饥荒出场秀，李槐转回头，一边吃一边问之前就想问的话。
“就是来接我的人。”周贡咬着炸肉饼回道。
“对，我就是问你是谁嘛，这几天学校的老师都在呢，没人去接人啊？”
“好像是什么前线的战斗人员吧，说要转业来学校附近的工作，顺便把我带过来了……具体我也不好问啊。”周贡无奈表示自己知道的实在是不多。
“好吧。”同样只是入学了几个月的李槐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全是学校里的事，外头的什么，恐怕只有等自己在学校里再炸一年，炸成大二大三的老油条才行了。
“不过战斗人员啊……老师一开始和我们介绍学校的时候有聊到，说和我们不一样，不来学校里读，直接去部队什么的练实战了，估计全是兵王大佬吧。”李槐以一种讲述民俗故事都市传说的口吻缥缈又向往地说道。
周贡只能耸耸肩表示：“他确实说过自己之前没读过特院，现在才来进修学历。这是什么人间真实，哪怕你是玩异能的也要有学历/证书？”
“我懂，我懂，过于现实以至于打破幻想了，就和当初来到学校的第一眼一样。”李槐深有感触。
两个完全不管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谈话间就把自己的晚饭给解决了。
把餐盘放到收集池的时候，李槐好奇的问周贡：“你的食量是一直这么大吗？我看你比我们训练完吃的都多了。”
“不是，学长，就是带我来那个人，他说我是因为刚觉醒，消耗太大，所以身体潜意识用食物来补充。”周贡摇摇头解释道。
“你是现在才觉醒的吗？！”李槐震惊了，但他毕竟不懂这有多离奇，只是震惊于这和老师说的不一样，“老师还和我们说都是14岁觉醒的呢，这样说来我当年好像确实有段时间吃得不少，只是没有像你这样这么夸张。”
“嗯，学长也说可能是因为我到18岁了才一下把这么多年的发育补上，所以消耗的特别厉害。”
周贡和李槐一边走一边说，期间李槐好几次把自己偷偷摸摸咬住周贡裤脚的灵给揪了回来。这快把李槐气死了，自己这个灵就好像表面驯服一有空子就玩反逆的逆子，自己自从收了它，天天光顾着和它互相折腾了。
等回到宿舍，李槐便和周贡告别了，他准备回去按老师说的再和灵念念经练练控制，需知梅花香自苦寒来，只要自己练得多，一定有守得云开见灵听话的一天。
临走前李槐还提醒周贡明天集合的时间，并且充满了暗示的表示，让周贡好好珍惜这个夜晚，他缺了几个月的训练恐怕有苦头吃了。吓得周贡连夜把自己刚刚买的云南白药喷雾和膏药贴放到了书桌最醒目的位置。
……
庄不渝离开校长室时，已是明月当空，繁星满天，暗下来的树林里疏疏散散挂了些光芒微不可见的光珠，路边的铜制路灯已经亮起了守护的昏黄光芒。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他坚持自己的想法，清晰自己的道路，但他同样能明白校长的顾虑担忧。
庄不渝虽然没有在特院就读过，但是毕竟全国的觉醒者不算退役和还没到18岁的，满打满算几千人都没有。特院的学生可以说是深入基层维持现有制度运行的唯一来源，在这种前提下，他们行动队每年都要抽出些时间派人来做几次指导，庄不渝自己也来过很多次，和校长也算是见过几面的社交限定范围熟人。
这个老人已经坚守岗位几十年了，他无妻无子，像一棵树一样，唯一的欲求就是更旺盛的生长和植株的更加繁茂，学院所负责的对觉醒的探索钻研就是他的生长，学生们就是他的植株，而特院就是他的根，他就这样用自己的树来守卫着保护着知识的开拓，迎接来送走着这些学生。
庄不渝不知道他看透了自己多少，就像校长也不敢断言自己同意庄不渝来这里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一场双方的押注。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庄不渝放弃在前线部门多年的功劳、人脉和影响力，来到学校，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是斗争失败被流放。
但他自己很清楚，他相信校长也清楚，自己也许能适应，但绝不会喜欢办公室斗争。每次队里一有和外面掰扯的事，自己都是一边对峙一边暗地里头疼，纵使赢了也不会感到心满意足，而现在总算能把这些都丢给南姐和后辈了。
但如果从前线下来就要永久转入这种无形的战场，那也太人生无望了。离开前线的战斗只是他处于理智判定的权衡，对于所有战友负责所下的决定，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就完全失去了能力，他还正在巅峰期的末尾，还能做的有很多。
所以他提交了驻扎特院的申请，申请配合研究，申请负责包括特院在内的地区街道部门，而老校长也一直以来乐于有人来驻扎，甚至是苦等着这一道调令的到来。他是盘踞于这一角只想提供树荫的古树，是想要最终走时也能提供一场鲸落的老人，不是称霸这一区的狼虎。
“我又不是猫狗，还要撒泡尿占地盘吗？”老校长打嘴架时常说这句话。
只有对于未来的期许和对自身的克制，庄不渝想，他们两个的想法是一致的，而套上有力的绳索会更加有利于发展特院的存续。
他想要最后也能安稳的做出有价值的贡献，所以他申请了所以校长接受了。
这只是两个心照不宣的理想主义者独属于未来的默契罢了。
不过今天这场漫长的谈话，重点其实并不在这上。
庄不渝冷酷地想，老校长试图再多申请一点用于日常维修的经费他就是在做梦，他到底知不知道特院每年用在维修上的是多大一笔天文数字？
哦，他知道，不然他也不能把林观义从一群绿了眼睛的地区负责人手里抢出来了。
既然心里有数就不要再惯着学生了！你是什么熊孩子的家长吗？
训练给我拉到更深的地方去啊，不要老是因为心疼学生练完太累就暗搓搓的把地点定的离特院主区那么近！
庄不渝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想到自己正式上任以后要核对的特院账单报销，就觉得自己和老校长也不是那么说得来了。
放手让孩子学会成长派和溺爱孩子派果然有不可逾越之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