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矛盾又纠结
“小云，桃枝是谁啊？”
听见小云一家一直提到这个春芳楼的桃枝，不免勾起了苏婉的好奇心，“春芳楼新来的姑娘吗？”
“桃枝是春芳楼新买来的舞姬。”提到桃枝，小云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沾满水渍的手，熟练的在苏婉他们的桌边坐了下来。
“苏姐姐，你不知道，桃枝的琴弹的可好了，她还教我识字。”小云说到桃枝语气里透露着开心。
一个弹琴技艺高超的舞姬？苏婉来了兴趣。
“她跳舞如何？”沈自深放下手里的馄饨，他也来了兴趣。
“跳舞自是好看的，但就是不及当年的花魁娘子云杏。”小云想了想说：“上元灯节还有桃枝姑娘的花船呢，她会跳那支之前花魁娘子跳过的那支舞，桃枝说，等上元灯节一过，她就会是春芳楼新的花魁娘子了。”
许是小云提到了云杏，苏婉又想起城郊外荒山那座孤坟来，心情有些低落，不停地用手里的勺子搅弄着面前的汤汁。
“什么跳舞什么弹琴的，我告诉你，你少和那个叫桃枝的来往，你忘记了那个叫云杏的花魁娘子是如何死的了不曾。”马婶不让自己的女儿再继续说下去，也搬出云杏的下场来提醒小云。
“你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春芳楼鱼龙混杂，小云你以后还是少去为妙。”沈自深也觉得马婶说的有道理，像小云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不该被那里的风气所沾染。
“你的阿爹阿娘他们是为了你好。”苏婉也开始加入劝导小云的队伍中去。
“可是桃枝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抛弃我的朋友的。”小云见大家都站在她的对立面，有些不开心起来，“她被春芳楼买入又不是她的错，所以我和她交好没有错。”
“你与谁交好是你的自由，桃枝也许是个好姑娘，但是春芳楼里人人都是如同你口中的好姑娘桃枝一样吗，你敢保证你不会遇见春芳楼那些不正经的客人吗？”苏婉苦口婆心。
“人的出身不分高低贵贱是没错，可是有人将它分的很清楚，你自己可以问心无愧，那外人怎么想呢？就算你在意外人的看法，如果有一天你出了意外，那你的阿爹阿娘要如何？”
苏婉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说这些，可是她自小所受的教导告诉她她应该对小云说出这些。
她要劝小云保全自身，害怕她哪天惹祸上身，她是如此的单纯善良，还未被世俗所浸染，不能去春芳楼那种污秽之地，她应该保全自身。
春芳楼的很多人都很可怜，她们每天都身不由己的出卖自己的灵魂，露出极尽妩媚的笑容和来往的客人曲意逢迎。
在寂静的深夜里，她们是否会暗自流泪，哀切自己如浮萍般悲惨的命运呢。
可是春芳楼来往的都是些风流文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临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不务正业整天流连于风月场所的富家子弟，万一哪天小云不小心被瞧上眼了，那福叔和马婶老两口要怎么办呢。
“你可以和桃枝交好，哪怕这天下没有别人和你的情义如你和桃枝那般深，但不是在春芳楼里。”
苏婉向小云解释，她并不是如福叔马婶那般不准她和桃枝来往，而是要注意场合。
如果是叶苏，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也许她不会阻止小云去春芳楼寻找桃枝，还会叫小云带上她一起。
两人一起去看桃枝跳舞，听她弹琴，然后夸赞桃枝的舞技琴艺，如同当初夸赞云杏一样，夸赞桃枝是个所谓的艺术家。
可是苏婉做不到，她骨子里生来的教养告诉她，春芳楼是个污秽之地，是她这种深闺小姐所不能踏足的地方，虽然后来叶苏的一些行为改变了她的一些看法，她也确实可怜那些卖笑的女子。
可是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她去改变自己已经根深蒂固的看法，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小云豁达和看的开，但是劝小云的话她还是说出口了。
自从回来之后，她好像在面对很多事情时都在不断地怀疑自己，老是十分的拧巴，矛盾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啦。”小云有些不情愿的嘟囔，她起身不愿再与苏婉和沈自深交流，又有客人来点了馄饨，小云去到灶台前给福叔添柴烧火，有些赌气的将柴火摔的哗啦啦的响。
在场的人都知道小云这是闹脾气了，苏婉看着小云笑着摇摇头，又低头继续吃碗里快要冷掉的馄饨。
沈自深等苏婉吃完便结了账，两人给福叔和马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沈自深怕苏婉一个人回客栈会不安全，将她送到了客栈门口，就看见宋轻雪正在那里正在和梅香嬉笑打闹。
“苏姐姐，沈二哥。”见到两人宋轻雪忙迎了上去。
梅香也跟在宋轻雪的身后，走过去要去接苏婉手里的材料，见苏婉买的都是些她没见过的东西，有些好奇，“苏姐姐买了什么？”
“这是过几天上元灯节要用的东西，你快拿回去给你喜儿姐姐收起来。”
苏婉将东西一边递给梅香一边交代着，“小心点，别磕坏了。”
“轻雪，你怎么来了。”苏婉看见宋轻雪在这里有些疑惑，她不记得她和宋轻雪今天有约啊。
“我想着今日是云杏的忌日，苏姐姐肯定不开心，所以打算来陪陪苏姐姐。”宋轻雪解释。
“哪里知道我来的晚了，林伯母说姐姐一早就出门独自去祭拜故人去了。想来是去城郊祭拜云杏姑娘去了，我就和梅香喜儿她们玩了会，你怎的回来的这样晚。我都准备要回去了。”宋轻雪又看见一边的沈自深，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沈二哥你一起呢，难怪回来的这般晚。”
宋轻雪的打趣让苏婉有些慌乱，往边上挪了几步，忙和沈自深拉开距离，“轻雪，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在祭拜云杏的时候恰巧遇见了，他刚好送我一程而已。”
宋轻雪对她越好，她越是觉得愧疚，愧疚于白日里她对沈自深的那一点点动心，像宋轻雪这样好的姑娘，不能被辜负。
她很怕宋轻雪误会，听说沈宋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她可不能让宋轻雪觉得她和沈自深之间有什么。
“沈二公子，你看天色已晚，你不如送送轻雪吧，她一个人回去，也怪让人不放心的。”苏婉努力挤出笑来，将宋轻雪推到沈自深身边。
沈自深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苏姐姐，我就回去了哦，改天再来看你。”宋轻雪向苏婉告别，然后就叫上沈自深，“沈二哥，走吧。”
“改天见。”苏婉微笑。
沈自深只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和宋轻雪离开了。
苏婉目送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那两个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相配，直到两人消失在拐角处，苏婉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知道她是不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的，哪怕她看出来了沈眠的意思，哪怕叶苏也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她觉得自己如今是不配的，她不能去勉强沈自深，也不忍心伤害那么好的宋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