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名为过去
曾经的温衡，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乖孩子才有人爱。
在她尚且年幼，父母依旧恩爱，家庭十分幸福的时候，妈妈就常对她说：“我们衡衡最乖了。”
那时候的温衡觉得世上最幸福的日子不过如此了。
渐渐的，她也成为父母和亲朋眼中的乖孩子好孩子。
精致的外表让她收获了诸多赞美，甜甜的笑容让她被宠爱有加，听话和礼貌也让她成为学习的榜样。
她会以为生活都会一直这样美满，所以她努力让自己更加乖巧，但这一切都在某一年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起，爸爸经常以“加班”为借口常年不回家，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表现出自己的乖巧可爱试图让妈妈开心。
先开始或许有用，妈妈也会努力强撑笑容和她一起笑，但后来，无论温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小时候的温衡不明白，她只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妈妈的不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妈妈也由原本的温柔美丽逐渐狰狞、冷漠。
再后来，爸爸成功创业，但回家频率屡创新低，妈妈也开始不回家。
哪怕两个人偶尔面对面在家相遇，也只会互不关心，交错而过。
那时候的温衡不知道原因，她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父母就会变回原样，原本幸福的家庭也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所以对着难得回来的爸爸和妈妈露出了练习了好久的笑容。
——“别再那样笑了。”
——“真傻真让人恶心。”
那一刻，原本信任的东西瞬间崩塌。
就这样，温衡开始叛逆。
既然乖乖的她没人要没人爱，那又何必那么累，继续维持这样虚假的面容？
她开始学习化妆，试图融入大孩子的生活。但实际上，温衡只是个提款机，而成绩的一落千丈也让好孩子逐渐疏远她。
不管哪一类人，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关爱。
于是，她学习没心没肺，学习大大咧咧，学习吊儿郎当，哪怕这都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
只要让自己舒服就好。
正当她都要放弃自己，决定得过且过的时候，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拉了出来。
那双手那么温柔，让她见识到宽广无垠、闪亮希望的未来。
那双眸子是那样澄澈，旁边的少女也是那样冷静。
只听那眸子的主人这样问她：“你，想当魔法少女吗？”
半捂着脑袋，橙意慢慢坐起身。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想到过去，回想到当初的那些事。
但这些事，也让她的心情落入低谷。
抬头看去，身旁躺着的是还没清醒的白沙，以及满眼担心的云雀。
“你醒了？”
听到动静，云雀转头询问道。
云雀蜷起双腿，双手环绕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明眼人都看出她的低落。
云雀叹了一口气。
她不清楚橙意变成这样的原因，但绝对和今天脱不了关系。
“橙意，不，温衡，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变得低落，但我想说，这都不是你的原因。”
云雀的这番话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满满的安慰。
橙意抬头，看向和梦中一模一样的眸子。沉思片刻后，还是开口：“其实，我不仅是为今天的无能，也是想起了以前”
三言两语间，橙意说出了自己的过去。
沉思片刻，云雀开口：“所以你现在，对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橙意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情绪。
“我不知道。”
云雀知道，温衡的这种性格完全跟过去的经历相关，也影响到了她的现在，或许还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而自己虽然没办法对她的未来指手画脚，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必须要告诉她什么才是对的。
“其实你不用考虑自己对父母的感情，温衡，因为你必定还是爱的。”
愣了片刻，温衡有些苦涩道：“但那又如何，他们不爱我，也不关心我了。其实我或许早就知道了，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是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恢复原状，说白了，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我责怪罢了。”
“人心都是复杂的，既然结果不能变，又何不放过自己，享受过程呢？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橙意嘲讽一笑：“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已经太多人说过这些事情了。”
垂下眼眸，云雀淡淡解释道：“其实你纠结的是当初信任的崩塌，但我想说，我懂你现在的心情。曾经我也有过这样崩塌的信念，我也颓废了十多年，甚至一度认为这个世界是不需要我的。如果不是”
顿了顿，云雀继续说着：“如果不是我的家人，我想我或许早就放弃自己了，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让我大胆揣测，当年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你的乖巧”
橙意愕然，“乖巧？”
“是啊，作为一个小朋友，乖巧有时能让大人得到满足感，能让大人感到骄傲。但这样的孩子太过完美，也会让一些大人莫名感到无能，甚至会对这样的孩子感到排斥，我想，当年你的父母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你的笑容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自尊心，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所以你也不必钻牛角尖，物极必反，那都是过去的历史了。而且在我看来，比起你作为女儿，你父母做父母要失败的多。”
这样的话，橙意没有听别人讲过。
对云雀的话，她在反复思考。
看出来橙意在消化，云雀笑笑：“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有些惊讶，但你需要去理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你也不能完全放下，为何不尝试一起大步向前？”
温衡不解。
云雀点点身旁还没醒过来的白沙，说道：“不如多跟白沙处处，多向我和白沙吐露真心，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当然，我不介意你现在就跟我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笑话你。”
“云确前辈！”
橙意的声音上扬了些许，这也是她醒来后第一次感到高兴。
“云雀前辈，你这样好可靠啊，看起来就跟妈妈一样呢！”
“”
如果可以，云雀很想爆个粗口。
这人调整心态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还有，这顺杆子往上爬是怎么回事？
懂不懂什么是尊老爱幼，啊？懂不懂？！
云雀顶着橙意那戏谑的眼神，甜美乖巧的笑容，内心不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