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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商女尤知亡国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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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傅公馆的苏展,何尝不知外面的人是如何的焦急,所以傅琛一走,他便急匆匆地拿电话给苏竹青他们拨打去了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弄雪堂内一众人等,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一段铃声像救命符似的响了起来。

    苏竹青听到铃声,猛地站了起来,又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导致头部供血不足,眼前一黑,又跌坐了下去。

    “让开,让开,让俺去接。”崔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扒开人群,接起了电话。

    “喂!”

    中气十足的嗓音,震得苏展耳朵都抖了三抖。

    “崔师叔,是我!”

    “承傲!是承傲!你有没有事啊,现在怎么样,忙不忙在哪呢?…………”

    一众人听到崔强吼叫的声音,听到了苏展的名字,立刻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我儿怎么样了?”苏竹青颤抖着问。

    一下子又听到他儿子的消息,他内心是又急又怕啊。

    苏竹青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苏展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受伤,但是又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崔师叔,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苏展在电话那头都听到了他爹和师兄师姐们急吼吼的声音,急忙安慰他们。

    “承傲说他没事儿,你们先不要急,别担心,你们这样吵闹,我如何能问得?”

    崔强一句话,弄雪堂瞬间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来,大哥,孩子没什么事儿,说他很好,你来和他说,别担心了哈。”说着,他把话筒递到了苏竹青手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

    “爹,我没事儿。傅少帅他并无恶意,只是请我来府中为他唱几出戏罢了。”苏展柔声安慰着他那过度劳心的老父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我就放心了!”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苏竹青本身就是一个平庸的人,身无绝技,胸无大志,只想老实本分的守着这点家业,尽自己全力给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生活,人生头一等的大事,便是期望他的孩子承傲能够有所成就,能够有大出息出人头地。

    但如今经此一遭,他别无他求,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哪怕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庸庸碌碌就这样过去了,但转念一想,一辈子平平淡淡。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呢?

    但是如今承傲身处少帅府,听闻那位傅少帅是有名的阴晴不定,残暴至极,他如何能不担心,能不害怕呢……………………

    苏竹青想到这里,又要放声大哭了。

    “爹,别担心,更不要哭,这是喜事,是好事,哭什么呢?”苏展听着电话那边自己的父亲强忍着的颤音,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在这本书的剧情中,苏竹青注定是一个胆小懦弱,碌碌无为的人。

    但是当苏展真正的身处小说人物的境地之中,这位是他的父亲。

    他即使在别人口中再懦弱,再无能。

    但是他也在风雨飘摇之中力挽狂澜,拼尽全力保住了苏家最后的一点产业。

    也在这乱世之中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即使没有让他们过上养尊处优、金尊玉贵般的生活,但是也将苏展抚育至今…………

    他在苏展和杨茹华心中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是他们的盖世英雄。

    苏展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父亲和母亲过上安稳的日子。

    “父亲,真的,而且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有时间我一定会继续回戏班,继续为大家唱戏的。必定不负祖宗期望。”

    苏竹青他那本来恐慌不安的心,在听到儿子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时,莫名其妙安定了下来。

    不知从何时起,承傲已经从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了,他孝顺,有担当,处事稳妥,无论是读书还是唱戏,都做得极好。

    想到这里,苏竹青又是一阵异常的骄傲,如此优秀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好好好,好好好……”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他才恋恋不舍地与苏展道别。

    “好了,今天大家也都受了惊。如今时辰也不早了,都让大家散了,快点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展看着大大的落地窗外,皓月当空,繁星高照,但月亮也渐渐西沉了,看来也已到了深夜。

    今天过得真的是太波澜壮阔了,原本精神高度紧张,倒也不觉得太累。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苏展瞬间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恨不得立刻扑在床上昏睡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苏展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虽然是客房,但这里毕竟是傅公馆,屋内的陈设也是相当的精巧美观,大大的席梦思床铺上了杏色的蚕丝床单被套,触感柔软细腻。

    床头灯那偏橘色的灯光照在房间里,令人感到十分温暖舒适,里面都有人定期打扫,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

    明明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苏展却感觉到了莫名的舒心与安稳。

    伴着柔和的灯光,盖着那还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他沉沉地睡去了。

    夜间凉风习习,透过客厅未关严的窗户吹动了洁白的窗帘,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映着点点白雪,雪从无边无际的天空飘落下来。

    昏暗的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道身影一直一动不动,直到外面开始寒风呼啸,下起了鹅毛大雪。

    从窗户缝中透过来的风也吹的人心底发凉,那道高大的身影才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起身,踱步到了窗边。

    傅琛今夜失眠了,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冷冰冰白皑皑的一切。

    莫名的又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的场景。

    这份记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敢回想。

    在自己的少年时期,那个人经常给他唱曲儿,教他弹评……

    他在她的陪伴与精心呵护下也曾度过了十分美好的少年时光。

    就算多年后想起来也是幸福美妙,能够令人沉醉其中的美梦。

    但是美梦终究是要破碎的,或许是上天也见不得他一生顺遂吧。

    在10年前,那个人就永远的离开了他。

    她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似乎除了傅琛对她那少的可怜的美好记忆。

    其他所有人都忘记了她曾经的存在,所有人都有意的避开了有关那个人的所有话题,就连在这个家里生活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所以这么多年来,就连傅琛他自己都不敢细细回忆起她。

    但是今天见过苏展之后,他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人,所有心中就迫不及待的升起了一种想要把苏展带回来的想法。

    苏展在台上唱戏的时候,那模样,那神态,那嗓音,都像极了记忆深处无法触碰的那个人。

    即使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甚至连性别都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戏都唱得一样的好,都足够令人惊艳,令人流连忘返,令人想要将他们关在家里,只自己一个人欣赏,这就足够了。

    傅琛也动过想要将苏展永远关在傅公馆内,不让他出门,抛头露面,让他永远只能唱给自己听的念头。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看着苏展那真诚而又热烈的眼神,他突然又不敢了。

    话说他傅琛“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害怕过谁,后悔过做什么事。

    只有在面对苏展的时候,他懦弱了。

    傅琛不敢再为所欲为,他害怕苏展的眼中再也没有那种真诚而又热烈的光芒,害怕他最后也像那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泯灭在时间的潮流中,让他再次用后面的半生去回忆……

    所有这次他退步了…………

    当东方第一束阳光破晓之时,窗前站了一夜的人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公馆。

    ——————分界线———————

    新的一天意味着新的开始。

    当阳光拨开云层,昨日即使再大的风雪,也在阳光的普照之下,也渐渐化为云烟。

    但这并不意味着风雪的过去,在国家内部,政府与官员固步自封,外部各路列强与倭寇趁火打劫的重重打击之下,更大的风暴已经来临。

    “全体华国人民,让我们团结起来!”

    昨日凌晨,傅琛就接到了军部发来的电报,倭寇已经对上海发出了全面进攻,战争一触即发,军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这几日,他也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战争的到来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不管结果怎样,生活还要继续。

    万幸的是上海终究是现在执政政府的经济中心,战争现在一下子还打不到这里来。

    人们该怎样生活,还是得怎样生活。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们,他们的思想率先觉醒。

    已经觉醒了的人们明白,战争并不是仅仅是国家与领导人员的事情,它关乎着全体华国人民的生死存亡、幸福与否。

    这类人就是革命的先锋,他们发动了各式各样的起义,为后续的团结与发展打响了勇敢的第一枪。

    傅公馆内,苏展望着难得的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心情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傅琛了,他一直待在部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倒也不是苏展有多想他,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也从侧面说明了战争的危机,看来不久之后,上海也要沦陷了。

    苏展忧心忡忡的收回了目光,最后决定再出去一趟。

    弄雪堂2楼的雅座内,苏展与沈奕白并排坐着,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演出,时不时饮一口茶。

    如今的弄雪堂,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发展之下,就已经恢复生机,来听戏的人那是叫一个络绎不绝呀。

    “如今的形势非常的不容乐观。”沈奕白紧锁的眉头也暴露了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他自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外交部任职,虽然不像傅琛他们军队里的人一样能够得到一手消息。

    但是国际上的风波早就已经殃及到了华国,他在工作时也早有耳闻。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倭国,他们已经攻陷了东北三省,如今还想再往内陆发展。”沈奕白神情愤恨的重重捶了下桌子。

    “他们的野心还真不小,现如今只恨我自己位卑言轻,眼看自己的国家危在旦夕,却不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苏展看着自己这些天被教养的双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以前的那些冻疮还是隐隐发痒。

    这些冻疮大部分是因为在寒冬里自己还在冰天雪地里搞研究,练习,创作留下来的。

    他从小就有一个当飞行员的梦想,那时苏家还没没落的时候,老爷从国外给他搞过许多飞机模型,有民航客机以及各种类型的战斗机。

    所以他从小便熟记各种机型结构,在之后,虽然物质条件不如从前了,但父母一直拼尽全力支持他读书的梦想,所以他对机械工程飞行专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苏展又是一个现代人,他更加明白机械对于战争的重要性。

    在各路列强飞机、大炮、螺旋桨的绝对热武器的攻击下,华国竟然还是小米加步枪,因为机械的落后,枉死了多少条人命?

    此刻属于华国人刻在灵魂里的抗倭情节瞬间爆发,即使苏展他明白自己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反抗不了剧情的走向,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想上战场,奔走在战争的第一线。

    即使是燃烧自己的生命,苏展他也在所不惜,报效国家,英勇牺牲,总比在这里白白的毫无意义的死去要好。

    沈奕白听了苏展这样激昂的一段话,怔怔道:“承傲,你是真的长大了啊!”

    转念他又显得无能为力的说道:“但是如今以我们的能力,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你就真的这么不怕死吗?”

    “怕呀,怎么可能不怕,趋生畏死是人之常情。但是如今这样的状况,容不得我华国人民胆小畏死。”

    苏展转头看向沈奕白,展颜舒眉坦然笑道:“生若蒙冤,生亦何欢!死若坦然,死又何惧!”

    沈奕白听到这里,突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我在国外生活了这些年,竟活生生的同化成了个小度量的人。我华夏儿郎就应如承傲一般,与其丧权辱国的苟活着,不如拼死一搏,争他个输赢。”

    他替苏展将茶壶里的茶水满上,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那我沈某也愿尽绵薄之力,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苏展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总能让人敬佩他,折服于他,喜欢上他……

    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不管多少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那奕白哥,我就不客气了,正有一事,望你相助。你在外交部任职,又正好是西南大学的特聘教授。我想请你写一封推荐信,让我能够进入西南大学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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